书城教材教辅老师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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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女儿的真情

张建军在政府某局当了个小科长,人称没职没权的“大干事”,他交的朋友地位也都差不多,顶高的不过副处。张建军好杯中物,他的朋友也都个个豪饮,哥们儿聚到一起,不喝个昏天黑地不算完,常常搞到子夜时分,歪歪斜斜地回家,脑袋刚砸着枕头,呼噜就跟上了……他老婆胡香艳对此很有意见,总是婉转地劝他,别喝那么多,万一路上磕着绊着,我跟女儿月月可怎么办?不劝还好,这一劝,张建军还劲儿上了,原来,老婆在企业上班,俩绑一块儿不及他的工资多,男女平等,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你管得着我吗!张建军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上:“人生一混世,草木活一秋,男儿何所好,吃喝嫖赌抽。我总不能一点爱好也没有吧?”得,老婆没话儿啦,她敢说“那你赌或者嫖去吧”?

张建军酗酒过度,身体状况明显下降,可他依然故我,说这是人生自然规律,与酒无关。一天晚上,他正在酒桌上鏖战呢,接到一个短信息,打开一看:“爸爸,少喝点酒,早回家,儿子盼你”。他不由心中一热,“儿子”是他七岁的女儿月月,他戏称月月“儿子”,久了,月月也就爽快地答应。儿子是他的心头肉,才七岁,就发这么懂事的短信息,张建军不能不考虑了,他借故有点事,提前退了席。张建军酒桌上的信誉极好,从不早退,所以没人怀疑他。

这天夜里,张建军睡得真舒服呀。早晨,老婆说:“你一夜没打呼噜,我听着都顺溜,往后还是少喝点酒吧。”“儿子”月月也拿小胳膊搂住他的脖子:“爸爸真好。”

咦?张建军感觉不对劲。才七岁的女儿,怎么会发短信呢?肯定是她妈教唆的,或者干脆就是她妈代她发送的。这个女人,攻我的软肋,我张建军岂能中她的圈套!第二天,他主动请客,就昨天早退的事向大家道歉,好家伙,这次把昨晚上的损失给捞了回来,他们吆五喝六地往家走时,大道上都有晨练的啦!

早饭,女儿月月面对饭菜,撅着小嘴怄气。张建军刷完牙过来:“哟,儿子怎么不吃饭呢?想吃什么,爸爸马上给你买去。爸爸政治上没戏了,也就剩点工资了,不为儿子,为谁呀。”

女儿仍然不作声。问急了,月月突然尖叫起来:“我不吃不吃就不吃!爸爸喝酒,我就不给你吃饭!”

这一招挺狠。女儿偏食,这不吃那不吃,当父母的操碎了心,想尽办法连哄带劝,就是收效不大。这回“罢吃”了,张建军软了下来:“好儿子,爸爸向你保证,不喝酒了。”月月高兴地与爸爸拉了勾儿,虽然食欲不强,仍然皱着小眉头使劲往下咽,大口吃平时根本劝不进去的蔬菜。这一瞬间,张建军好感动啊,他暗下决心,今后……把酒量压一压,或者改到午间,让这么小的孩子难受,当爸爸的哪有面子啊。

决心没兑现呢,张建军突然浑身无力,住进了医院,原来经医生一检查,他患上了糖尿病外加酒精肝!一连二十天,扎胰岛素,挂吊瓶,受医生的谴责……他没理呀,躺在病床上,想,这酒的问题是该考虑考虑了。

然而,他的酒友们来病房里探视他,个个酒气熏天,那气味,好诱人哟,张建军的信心又动摇了,好不容易盼望着出了院,酒友们要替他接风,说不喝不喝,还是造进去三瓶干啤!

住了这次院,张建军的酒确实节制了不少,老婆脸上有了笑容,对他百般温存。张建军却怀疑,她这是有私心哪,月月阻拦我喝酒,肯定是她操纵的!虽然不像往常那么喝到半夜,张建军的小酒渐渐地却又捡了起来。

有一天,张建军听到小月月在接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小家伙跟谁说话,那么神秘?张建军好奇地悄悄凑过去,就听月月哽咽着说:“王叔,您实在有事,那求求您,别让我爸爸喝酒了,他都住院了,打针多疼啊。”

张建军鼻子一酸,眼泪差点落下来。多懂事的孩子!可他要做出个父亲的样子,便拍拍月月的脑袋:“王叔找爸爸真是有事。”“那你不喝酒?你保证。”

其实“王叔”有什么事,就是找张建军喝酒。

张建军喝完酒回家,发现月月赖在他们床上不走:“儿子,怎么不到你房间睡去?”

“不,我想跟爸爸睡,听爸爸讲故事。”

“好,爸爸给你讲个大老虎的故事……”他夸张地学老虎叫,想逗女儿开心。可是,故事没讲,月月光着脚跳到了地板上!

“爸爸是坏孩子,爸爸说话不算!我闻到你酒味了,你怎么保证的!”

哎呀,中了这小鬼头的奸计了。张建军暗暗叫苦,他好说歹说,连发奖金带起誓,折腾了两小时,才哄得小月月原谅了他。

但喝酒的人有脸吗?张建军尽管再三承诺,酒场上还是架不住劝,动不动喝高了。他想出对策来,醉了,先不回家,找地方喝茶,或者干脆说有事不回家睡,月月就发现不了啦。

这一天,张建军不慎又喝高了。夜里回家,见月月还没睡。他把理由事先都编好了,女儿一查问,他说今天是领导过生日,大家都敬酒,他一个小科长,敢不喝嘛。女儿虽小,可是通情达理着呢,这一招果然有效,孩子不再吱声了。张建军十分得意,单位里局长副局长一大堆,隔三岔五拉过来掩护一下,嘿,小孩儿还想跟大人斗?

第二天是周五,女儿下午不上课,自己在家里写作业。张建军给局里办了点事,顺道也就回了家,想陪会儿月月。他开开门,迎面扑来一股酒味儿,进屋里一看,他吃了一惊,小月月独自守着一只酒杯,杯子里倒了大半杯白酒!

“干什么,儿子!”张建军心疼得抗不了,“你小孩子喝酒,影响大脑,将来怎么考大学!”

月月看了爸爸一眼,说:“爸爸,月月想学会喝酒。”

“你……这点年纪,学这玩意儿干什么,没出息……”

“爸爸,月月要是会喝酒,爸爸的领导过生日,月月去替你喝。他们看我小孩子,就不好意思逼我啦。”透明的小泪珠儿啪啦啦地从她美丽的眼睛里滚落下来:“我不让爸爸生病。爸爸没有月月,爸爸能活下去,可月月没有爸爸,月月怎么活呀。”

张建军将那杯酒夺过来泼在地下,一把搂住月月:“好儿子,爸爸最后一次向你保证,爸爸再犯错误,我就趴在地上学狗叫。”

月月一笑,鼓起个挺大的鼻涕泡儿,她羞赧地扑进爸爸怀里,乖得像只小羊羔。

第二天,张建军打电话,把酒友们全邀请到明月茶楼,请大家喝茶。他讲了女儿月月的事:“今后酒的事上,要对不起兄弟们啦,我不能为了自己痛快,让七岁的女儿提心吊胆!”

张建军没想到的是,酒友们听了月月的故事,你看我,我看你,个个眼窝子潮乎乎的:“建军哪,真羡慕你拥有那么懂事的女儿。其实我们也早有那想法,就是怕提出来,像对不起你这份热情似的。”

酒友们相约,今后呀,这酒能不喝就不喝,实在推不掉,必须少喝,挺大个爷们儿,逼得七岁女孩学喝酒,这叫什么爸爸!叔叔们合资买了一只特大的玩具熊猫,奖励小月月,并亲切地称她“小督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