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主任推心置腹与方一杰谈过话后,方一杰的工作状态不仅得到了挽救,还得到了快速的提高,每天他都和部门的老记者争抢新闻线索,而且不管大事小事,只要是自己签下的线索,他都会尽量赶往现场采访,因此这段时间的发稿量就像泛滥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这让方一杰尝到了甜头,但同时也让部门的老记者们纷纷有了危机感。以前这帮老记者因为线索多,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还不睁眼,慢悠悠等个好线索再起身,或是到吃午饭的时间才到报社,在网上找个线索,打几个电话写个稿子。尚未丧失斗志的记者还会稍微勤奋点,他们会选择叫实习生上午跑一跑,写个稿,等他们到报社后再改一改,加上自己的大名后交给编辑。其实这也是培养新人的一种方式,在这种老记者的“栽培”下,新人才能快速成长起来。
现在这帮老记者被方一杰为代表的后起之秀抢去了风头,都感到十分恼火,而这正合了主任和报社高层领导的心意。“以新促老”是保持报社采写力量的有效途径。
一般来讲,这种普通的社会新闻的写作并不需要特别好的文笔,熟悉采编流程之后会发现一个固定的写作套路,就像八股文一样,“导语——现场——各方说法——权威意见”,这种结构就是这类新闻的常规思路,更何况这类稿子灌水的成分也多,对于普通社会新闻的评述,记者本身就可以完成。
在这种情况下,新闻的采访主要就靠“腿”来完成,这一点,方一杰曾从圈子里的一位老记者口中得到一个形象的说法:“新闻是不是用手写出来的,而是用腿跑出来的。”方一杰对这句话理解非常深刻,这也是他的秘诀所在,加上他自己的细心揣摩,这些都变得极其顺手了。
更令方一杰快乐的就是,部门主任还算是器重他,因为这个主任以前只是报社的一个普通编辑,后来在“鹬蚌相争”中渔翁得利,当上了这个部门的负责人。这陈主任到社会新闻部上任伊始,不敢有大的动作,他心里显然明白,部门里的这些老记者中大部分都对他不服,认为大家以前都是平起平坐、分庭抗礼,而这个陈编辑何德何能,竟敢到此发号施令,在他们这帮老人面前作威作福。不过幸好陈主任性格谦逊,对这帮老人依然礼让有加,因此双方仍旧相安无事,部门呈现出一片和谐景象。实际上,部门里正涌动这一股暗流。方一杰心里很明白,主任是在部门里培植自己的势力,以求有一天能够将部门重新洗牌,坐稳交椅,江山永固。
就这样,方一杰写好了申请书,表达了自己对记者这份职业的热爱,表达了自己对新闻事业的崇敬,同时列举了自己试用阶段成功采访和精彩写作的稿件,希望自己能成为报社大家庭中的正式一员。
申请报告交到了社委会,在部门陈主任的积极争取和斡旋下,方一杰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转成了正式记者。
拿到正式合同的那一天,方一杰十分激动,因为这证明他几个月来的辛苦并没有白费,他得到了报社上上下下的承认。为此,他以“妙手著文章、铁胆担道义”为座右铭,立志做一个顶天立地、为名请命、反映社会现实和良知的新闻人。
那天晚上,方一杰约了陈主任和部门几个同事吃饭。席间,方一杰向陈主任的栽培致谢,同时也表示要为部门、为报社尽心尽力,认真工作,多写好稿子,多出好新闻。
主任说了一句话,让方一杰印象十分深刻:“我知道大家都是有新闻理想的人,当初我刚毕业来到这个行当时,也是满腔的抱负,成天挂在嘴边的就是新闻理想,但是我要告诉大家的就是,新闻理想不是做到你能想到的,而是做好你力所能及的,这就够了。舆论要起到一种引导作用,不能助纣为虐。”
“怎么引导呢?”方一杰问。
“这个就要靠你自己去悟了,没有具体的规则和标准。”
主任说完,方一杰还是没有得到具体的指示。但是主任那次跟他单独谈话的内容,他始终无法忘记。之后的一段时间,方一杰还是像以前一样,每天早早到报社,没事的时候看报纸,细心揣摩。来了好线索就出去跑现场,采访,回来写稿子,改稿子,跟主任汇报工作,与编辑们商量稿件的措辞和写法,之后定稿、交稿,然后是等着第二天稿件刊登。第二天一早,他会将刊登有自己稿件的报纸收集,晚上带回来放在箱子里。渐渐地,自己收藏的报纸也就有了厚厚一叠,这厚厚一叠很快变成了二叠……几个月后,他不得不买一个箱子来存放这些报纸。
他接触到的社会新闻也逐渐多了起来,火灾、车祸、凶杀、跳楼、房地产纠纷、工地事故……
这期间,方一杰经常会找青子姐出来吃饭,他一直都说青子姐是他的“衣食父母”,托他照顾,自己才有了这么多好线索,有了好线索才会出来这么多好新闻。青子姐也很瞧得起这个小弟,在他的印象里,方一杰是一个兢兢业业的新闻工作者,有理想、有抱负,对自己的稿件精益求精。有好几次,青子姐都说要给这个小弟找个女朋友,而她自己快奔三了却还没有男朋友。
两年之后,方一杰还为青子姐介绍了一位不错的男朋友,两人对上眼后很快就结了婚。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不知不觉,方一杰在报社的工作时间也快半年年了,除了董沛外,他也认识了不少媒体的同行,这时候,他认为除了报社的新闻线索外,应该多拓展自己的线索源了,而其他记者同行们则成了“互通有无”的一个好途径。
不久,他就认识了一位广播台的女记者鞠彦,而她对方一杰的帮助也相当大,方一杰的新闻源通过她得到了很大的扩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