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从来就不单是农业问题,而是关系方方面面的问题。其实,世界多年来的许多问题,比如能源、气候,核心之一就是粮食。
2006年,美国《时代》周刊的封面上出现了一个农民,他叫比尔·库瑟。他之所以能成为封面人物,是因为他拥有4000头牛、5000亩玉米和大豆,并且因此成立了林肯威能源公司,专门生产燃料乙醇。
对于生物燃料,经合组织和粮农组织在《农业发展前景(2007—2016年)》中描述了这样的连锁反应:美国可以提炼乙醇的玉米的种植面积正在扩大,而油料作物的种植面积正在缩小,油料作物价格因此上涨,另外谷物饲料的增长以及生物柴油导致的对植物油的需求的增加也刺激了这一趋势,使价格上涨发展成一次完美风暴。
据联合国粮农组织数据,2010年世界谷物产量比2009年增加1.2%,达22.8亿吨,与2008年水平差不多。其中稻米和粗粮分别增产4%和1.4%,小麦略减0.9%。全年谷物总需求22.68亿吨,同比增长2%。2010年世界谷物产量达到最高水平,全球谷物库存达到5.33亿吨,为2002年以来的最高。看起来粮食供给与需求是平衡的,但危机还是发生了,当时,一个主要的说法是汽车与人争粮。
如果说这场粮食危机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我们的粮食被我们的汽车抢走了。石油价格的上涨导致全球性能源供应紧张这早已是众所周知,于是,作为替代能源,利用粮食提炼生物燃料就成为许多国家的计划。2008年7月3日,一位世界银行经济学家在英国《卫报》披露了其所作的一份秘密报告,称在2002年到2008年2月期间,粮食价格上涨140%,导致价格上涨的主要因素就是美国和欧盟开始实施的生物燃料计划,这至少应当负3/4的责任。而美国农业部公布说生物燃料计划对粮食价格的影响微乎其微,只会提高粮价上升3%;英国牛津饥荒救济委员会公布的只会上升30%、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说是20%至30%、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说是60%。报告直接说:
“粮食价格上涨最重要的原因是美国和欧盟的生物燃料生产大量增加。没有这些增长,全球小麦和玉米的储备就不会大量下降,油菜籽价格也不会增长3倍。当然,粮食价格上涨还有其他次级原因,如干旱。出口禁令和投机活动本不应发生,因为它们在很大程度上是对粮食价格不断上涨的反应。”
美国在2007年底通过了新能源法案,这个法案实则就是鼓励生物燃料的使用。据美国能源部的计划,美国预计在2022年将使生物燃料的使用量达到360加仑,而美国农业部因此预计,美国仅在今后几年中就会把美国玉米产量的1/3送进化工厂提炼乙醇,另外还有数千万吨的大豆。所以,世界粮农组织谴责美国的玉米变乙醇计划,并且认为正是这一计划应改为世界玉米价格上涨承担1/3的责任;世界银行则认为应该承担60%的责任,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更是说,应该承担的责任是70%。世界银行的首席经济学家唐纳德·米切尔以及其研究团队早在2008年4月就完成了一份报告,但报告因指责美国的生物燃料政策是粮食危机的主因之一而遭到压制。埃克森美孚公司、阿彻丹尼斯米德兰公司、嘉吉公司、邦吉公司等都是推动美国能源“独立”的主要推手,他们希望发展生物燃料会成为美国能源政策的三大支柱。世界银行说:“这些用于生物燃料的粮食在过去的两年中价格上涨远比其他粮食快得多,谷物价格上涨了144%,油料作物的价格上涨了157%,而其他粮食作物价格只上涨了11%。”
2009年,瓦尔登·贝罗和马拉·巴菲尔拉在美国《每月评论》(2009年7—8月号刊)上发表了题为《粮食战争》的文章,他们认为,世界粮食危机是20世纪70年代以来世界农业生产资本主义化的必然结果。文章说:
“美国中西部也感到自己正在慢慢地被变为一个巨大的农业燃料工厂。2006年以来,这种转变速度加快,到2008年,已经有大约30%的玉米用于制作乙醇。这不足为奇,因为美国政府强硬的命令、慷慨的补贴以及对进口的含糖的巴西乙醇征收高额关税,为大部分的美国玉米用于农业燃料的原料提供了保证,从而大大地影响了谷物的价格。”
“尽管农业燃料生产的实际影响已经够糟的了,但是它对发展中国家未来的影响更令人担忧。据说土地资源丰富的国家,如菲律宾、柬埔寨和马达加斯加,正在进行庞大的土地租赁交易。国际媒体有大量报道称,土地资源贫乏的国家也出现了引人注目的租赁协议。这些交易中一些是有关粮食生产的,另一些是有关农业燃料生产的。但是随着土地正在被商品化,在给定的时间内,租用的土地上生产什么将最终取决于国际市场上什么最有利可图,而不是协议。”
“总之,结构和政策因素的综合作用导致2006年至2008年粮食价格飙升。当然一个关键因素就是大规模的经济调整,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结构调整”。这种调整是在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压力下在90多个发展中国家和转型国家实施的,从20世纪80年代早期开始,至今已经持续了20多年。这种调整极有可能是导致全球粮食价格危机的前提条件。
其实不仅是美国如此,世界许多国家早在十几年前就开始了大规模开发生物能源的项目。这项技术并不算复杂,许多国家都能做到,尤其是一些农业大国更加对此大力投入——显而易见,在有充足粮食供应的时候,大规模开发生物燃料不失为一种平抑石油上涨的经济手段,而且也是一种战略手段。印度有9个州和3个地区要求汽油中要使用加入5%乙醇的调和汽油;泰国从今年起也在91号汽油中加入10%的乙醇。因而,联合国粮农组织估算,仅在2007年全世界就有高达1亿吨的粮食被送进了生物燃料工厂。
尽管多个国家都开展了生物能源研究和生产,但无疑美国是生物能源的主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