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点军校四春秋,膝盖受伤志难酬;
从军本意为打仗,战机错过煞风流。
德怀特·艾森豪威尔怀着“要干一番事业”的雄心离开了军校。然而,由于过去膝盖受伤,他被分配去的却是个清静悠闲的地方。壮志难酬,这使他苦恼极了。
1915年9月15日,西点军校毕业生艾森豪威尔少尉抵达服役地点休斯敦萨姆堡。这使他回到了出生地、熟悉的西部草原。对于这位年轻的少尉来说,在堪萨斯州一切几乎都像在家里一样,这里有着一望无际的辽阔地带,有着像在阿比伦一样的牛仔、气候和景观。德怀特在公务之余喜欢在广阔的草原上骑马奔驰。与同僚的交往和他十分喜爱的桥牌,暂时缓解了他对壮志难酬的苦恼。
休斯敦萨姆堡,是最令陆军羡慕的地方。因为那里的生活从容悠闲,服役意味着享福。任何能力强的军官在中午前或更早些,就可以把当天的任务完成,在余下的时间里可以到处骑马驰骋,去猎取野鸡和野鹿。可以参加愉快的社交活动:舞会,进行正式或私人拜访,单身汉联欢会,玩扑克牌。这些恰好与艾森豪威尔爱好交际的性格不谋而合。
艾森豪威尔是西点军校体育运动健将,在他本人还未到时,而他橄榄球教练的名声却早已传开。在他抵达休斯敦不久,当地的一所军事学校就聘请他当该校的橄榄球教练,比赛季节薪金150美元。艾森豪威尔推脱说,军官上午要执行任务,下午也有事要干,婉言谢绝了。隔了几天,萨姆堡要塞司令弗雷德里克·丰斯顿对他说:“如果你愿意接受聘请的话,我将非常高兴,而且对军队来说也是莫大的荣幸。”艾森豪威尔回答说:“遵命,司令。”那年秋季他就当上了教练,有了胜利的记录。在下一个1916年的比赛季节里,他被提升为大学队的教练,在圣路易斯学院任职。该校在以前五年内没有胜过一场。在艾森豪威尔的指导下,球队第一场打成平局,后连胜五场,只是在最后争夺联赛冠军时,才被击败。
后来局势发生变化,1916年至1916年冬,美国和墨西哥在边境上发生了军事冲突。就像大多数新毕业的西点军校的学生一样,艾森豪威尔申请参加约翰·潘兴将军率领的远征军。他的申请遭到了拒绝。相反,陆军部把他派到国民警卫队在边境流动的一个团去担任训练工作。不久,又调他去一个新成立的陆军正规部队的一个团,第五十六步兵团,任军需官。有3000名新兵要来到萨姆堡边上的威尔逊军营,上级给了他三天时间作接待准备。艾森豪威尔懂得在军队里办事的最基本的诀窍,他与军需主任交上朋友,于是领到了更多的帐篷、步枪、军鞋、军服等。并注意改善军队的伙食,经常深入连队听取战士们的意见,结果受到官兵们的欢迎。
就在这年秋高气爽的10月,爱情撞入艾森豪威尔的心扉。这位少尉开始恋爱了。原来德怀特并不是女性特别热烈的爱慕对象,他也不愿结婚,而且还是不喜女色者之类秘密的协会的成员。参加这个协会的除德怀特外,还有他的两个同学。但他们三人都在西点军校毕业一年之后结了婚。
说来也巧,那天是个星期天,艾森豪威尔是值星官,他身穿笔挺的新军装,皮鞋擦得光亮,挎着一支左轮手枪,从单身宿舍出来查岗。在街对面军官俱乐部的草坪上有一些女人坐在帆布椅上晒太阳。其中鲁露·哈里斯夫人,是亨特·哈里斯少校的妻子,她看到艾森豪威尔便喊道:“艾克,怎么不过来呀,我想介绍你认识几个人。”“对不起,”蒋森豪威尔回答说,“我在值勤,还没去查岗呢!”哈里斯夫人转过身来对艾森豪威尔重新喊道:“我们并不打算请你过来就把你留住不放,只要你过来一下和我的朋友见见面就行了。”
艾森豪威尔越过马路向这些女人彬彬有礼地问候。“有一位姑娘立即引起了我的注意,”他后来回忆说,“她是一位活泼可爱的、富有吸引力的少女,个子比一般人小,脸上和仪态流露出一种愉快、潇洒的神情。”她穿着一套浆过的洁白的亚麻布套裙,戴一顶黑色的宽边帽。她刚来到得克萨斯度假,正在重访萨姆堡的许多旧友。她年方18,有两个妹妹。她的姓名是玛丽·吉尼瓦·杜德,不过大家都叫她玛咪,艾森豪威尔双肩宽阔,穿着军装容光焕发;踏着坚实的步伐从单身军官宿舍走出夹时,给她的第一个印象是“他是个彪形大汉”。当他走近时,她又想,“他差不多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男子。”艾森豪威尔邀请她一道去查哨,她答应了。
18岁的玛咪给艾森豪威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艾克作出的决定是迅速和最后肯定了的:这个姑娘应成为他的妻子。但是这个目的并不是轻而易举能达到的。美丽而富有的玛咪有许多倾倒她的人。年轻的少尉必须能造访自己意中人的家。第二天当玛咪散步回来时,仆人报告说,“每隔15分钟就有一位姓氏不详的先生来电话。”姑娘对艾森豪威尔要求去她家拜访的建议有礼貌地回绝了。这样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在艾森豪威尔热烈地追求下,姑娘终于被征眼了。艾森豪威尔喜欢杜德家所有的人,这使玛咪很高兴,因为她与母亲姐妹非常亲密,尤其崇拜父亲;而约翰·杜德也喜欢艾森豪威尔,由于膝下无子,不久就把他当作亲生儿子看待了。艾森豪威尔非常尊重杜德夫人,即使玛咪不在家也去看望夫人,他的热情影响了杜德全家。原来除了父亲以外,杜德家的人对体育都不感兴趣,但艾森豪威尔不厌其烦地谈论他担任教练的那个球队,以至于全家也开始去观看比赛。不久连女孩子们也疯狂地为“艾克的孩子们”欢呼叫好。
1916年的情人节,玛咪接受了艾森豪威尔的求婚。当艾克正式向社德先生提出要娶他的女儿时,他表示同意,唯一的条件是要等到11月份让玛咪满20岁才结婚。杜德是一位有钱的巨商,他告诉艾森豪威尔,婚后他们夫妻将独立生活,并告诫说,玛咪过惯了无忧无虑的生活,可能难以适应去当一个军人的妻子。她习惯于有女仆服侍,而且花钱随便。杜德先生对女儿也作了一次同样的谈话,向她指出,她将接受这样一种生活:一直要到处为家,经常要和丈夫分离,还时常为他担心。她回答说,她都了解,并期待着过这样的生活。
1916年春,由于欧战愈演愈烈,军队几乎进入战时状态,再加上美国参加世界大战的可能性日益增加,艾森豪威尔和玛咪决定于1916年7月1日提前举行婚礼。杜德一家都同意这么办,就在结婚这一天,艾森豪威尔得到了与众不同的结婚礼物,他被授予中尉军衔。
婚后,社德的司机把他俩送到科罗拉多州埃尔杜拉多温泉去度蜜月。但两天后,他俩便搭乘火车去阿比伦,与艾森豪威尔家的人见面。德怀特在此行之前焦虑的是,母亲将会怎样接待这位儿媳,这种担心是多余的。一直盼不来个亲生女儿的双亲对玛咪既热情又亲切。德怀特和玛咪清晨4时到家。戴维和艾达早已起身,正等着他们。双亲立即喜爱上玛咪,而玛咪也同样爱上了公婆。特别是他们对她说,他们太高兴了,终于有了个媳妇。当德怀特的两个弟弟厄尔和米尔顿走下楼时,玛咪说了句使他们高兴的话:“我终于有了兄弟了!”
德怀特结婚时,世界局势正处于一个非常时期。当艾森豪威尔穿上少尉衔的军服时,第一次世界大战已经进行了一年。孤立主义者和反对美国参加欧洲战争的人们的影响是很大的,但是参战意味着美国垄断资本家能取得巨大的利润,以致这个问题在实质上早已决定了。而美国统治集团之不忙于卷入世界大战,只是认为分享战利品的时机尚未到来。
欧洲战事对美国的影响是重大的,大西洋把美国和欧洲战区相隔开,但是这种影响无论在政治上还是在经济领域里却在一年年地增加。美国的参战是不可避免的,在遥远的欧洲战场上的战局发展情况,迫使每个军人决定自己的地位。德怀特·艾森豪威尔决定参加空军——刚刚建立起来的崭新武装力量。他属于当时预见到空军具有远大前途,“具有实用价值”的为数不多的军人之列。
文森豪威尔在结婚前夕接到了为参加空军进行体检的通知书。正如他在回忆录中指出的,吸引他参加空军的不只是与空军有关的新的没有体验过的事物,指导他的纯粹是平淡无奇的想法——空军军官的贡献要比步兵军官的贡献大出一倍。但是德怀特注定不能成为飞行员,在杜德的家庭会议上作出了决定,这是个冒险的职业,而且无论玛咪,还是她的双亲都同意这种看法。杜德先生直截了当地向艾森豪威尔宣布,如果他不重新考虑自己的决定,那么杜德将收回对女儿婚姻作出的允诺。艾森豪威尔对未来岳父的建议,经过一昼夜的考虑后,他投降了,为了家庭的幸福,牺牲了当空军的愿望。这是玛咪第一次,看来也是最后一次干预了军人性格的德怀特作出的决定。
艾森豪威尔夫妇俩生活简朴。他们虽能从玛咪双亲那里得到一些物质上的支援,但是衔级较低的军官的菲薄薪响,难以保证杜德家女儿过惯了的生活条件。物质上的困难是很大的,最初在艾森豪威尔简陋的军人宿舍里,连个厨房都没有,在食堂用餐的费用对这个小家庭是个很大的负担。但是,一切都慢慢地适应了。玛咪学会了做饭,德怀特也常常显示自己的烹调手艺。夫妇过着安静、平淡的军队生活,但是不论他们到哪里,到处都能建立起“艾森豪威尔俱乐部”。容易与人相处、好结交朋友的德怀特总有许多朋友。而富有魅力的、和蔼可亲的女主人在家中创造了一个令人愉快、不受拘束的环境。入夜,同僚们总是来到艾森豪威尔家消磨时光。甚至在1917年9月24日生下长子戴维(为了纪念祖父取祖父名)后,尽管年轻的父母因有了孩子与朋友交往有所限制,但“艾森豪威尔俱乐部”仍继续存在。
1917年4月6日,美国对德宣战。在美国职业军人面前呈现出新的前景。美国参战后过了几天,艾森豪威尔被授予上尉军衔。德怀特所在的第五十六步兵团,准备渡过大洋作战。这是文森豪威尔的宿愿。参加作战能使他“前程似锦”,并为实践所学作战艺术创造必要的条件。
艾森豪威尔为准备参加欧洲战场的战斗而紧张工作。德怀特在第五十六步兵团第一次显示出他的组织能力。艾森豪威尔的领导才能,令人信眼地表现在他的部下处于高度战斗准备状态中。距离该团开赴欧洲的日子已是屈措可数。但是1917年9月20日,他突然被派往佐治亚奥格尔索普港的军官训练营任教官。在佐治亚工作一段时间后能去前线的希望,仍没能实现。1917年12月1日他又得到了新的任命,到教导营培训军官。美国陆军极需培养后备军官这一使命,决定了艾森豪威尔的命运。年轻上尉在这方面表现出来的不容置辩的才能,未能逃过上级的注意。
艾森豪威尔一次次向陆军部请求去海外服役,全都遭到拒绝。为此,驻地司令把他召来,向他宣读了陆军部副官署署长的一封信,责备艾森豪威尔屡次要求调动。司令本人也开始责备起他来。艾森豪威尔打断了他的话。“司令,”他忿忿他说道,“我只是请求让我上战场,别无其他;看来冒犯上级的罪名——如果这也算是犯上的话——在我由您指挥之前就已经有了。如果要给我以任何惩处,也该由陆军部按情况处理,而不应劳您大驾。”司令想了一想,认为他言之有理,便派他去执行一项“特殊的训练任务”。
使艾森豪威尔感到沮丧的是,分配给他的任务是监督部队进行体育锻炼——刺杀、柔软体操和操练,这项工作甚至不如橄榄球教练那样富有对抗性和乐趣。不过他还是认真地干了,再次给上司和受训者留下了好印象。有一个受训者这样写道:“我们那位新来的上尉,名叫艾森豪威尔,我认为他是最能干、最好的陆军军官之一。他教给我们出色的刺杀功夫,他激发起大伙的想象,大声吼叫,使我们又跺脚又呐喊,直至像真的白刃战一样猛烈刺过去。”
在这之后,艾森豪威尔参加了组建美军第一批装甲部队的工作。他预见到有远大前途的不只是飞机,而且还有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末期首次出现在战场上的坦克。德怀特面临的是,“作为美国第一支坦克部队的组织者,要在机械化战争的新时代条件下表现出自己的才能来。”
然而,当艾森豪威尔来到宾夕法尼亚州葛底斯堡的米德军营时,更大的失望取代了原来的兴高采烈。这是一座旧的、弃置不用的兵营,是伟大的南北战争的遗址。陆军部决定组建装甲部队,坦克手都在这里进行训练,由艾森豪威尔指挥。这个决定虽然符合他的心意,但初来这里,一切都要从头做起,工作困难重重。年仅27岁、又无实战经验的艾森豪威尔,负责指挥几千人,全部都是志愿兵,他将与未来的武器打交道,但这里却没有一辆真正的坦克,没有训练手册,没有有经验的坦克军官。他后来承认说:“我当时的心情是焦急的,是暗淡的。”为了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德怀特决心排除困难。当务之急首先是稳定部队的情绪。为此,他利用所能搞到的一切材料,把南北战争时期皮克特将军发起冲锋的古战场,从一片麦地改变成为第一流的兵营。他为部下弄来了帐篷、食品和燃料,教他们操练,建立一所通讯学校和汽车学校。
到了6月中旬,艾森豪威尔手下已拥有一万名士兵和600名军官,不过仍然一辆坦克也没有。他跑到华盛顿去同陆军部纠缠,要求拨给几门老式的海军加农炮,供部下操练使用,直至他们能熟练掌握为止。他又设法搞到了一些机枪,不久士兵们蒙着眼睛都能拆装。他把机枪安装在平板卡车上,教士兵们在活动的平台上进行射击,他把大帐篷改成靶场的后障,不久这里的火炮射击比55年前的南北战争时更猛烈。而且,战士们对坦克的性能也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
就像所有的司令官一样,艾森豪威尔也遇到士兵喝酒的麻烦事;他发现城里有一个旅馆老板违反他的命令,私下卖酒给士兵。老板答应以后不再卖了,艾森豪威尔就宽恕他一次。可是老板再次违反禁令,艾森豪威尔就派卫兵包围旅馆,这样不仅挡住了士兵,连平民百姓也不来了。旅馆老板第二天由当地议员陪着来到艾森豪威尔的办公室。艾森豪威尔拒绝撤去卫兵。那位议员威胁说:“我们是有办法的。”他说,“我们可以到陆军部去,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话,我就不得不考虑撤换你的问题。”
“悉听尊便。”艾森豪威尔反唇相讥。那位议员惊呆了,艾森豪威尔说:“把我撤掉那是最好不过的事了。我想到欧洲去。如果他们撤掉我在这里的职务,说不定我就可以到海外去了。”议员确实上访了陆军部,但是结果出乎他和艾森豪威尔的意料之外。艾森豪威尔收到了陆军部部长助理写来的一封信,表扬他为士兵们的利益所作出的不懈的努力。
尽管玛咪对这里的生活不感兴趣,她还是前来陪伴着丈夫,并热心地支持他的工作。由于坦克是一种新式武器,成立坦克部队也是一种试验,故而科尔特兵营吸引了各种重要人物,有议员。高级军官和工业界人士。艾森豪威尔一家便在那幢租赁来的大院里款待他们。房屋坐落在葛底斯堡学院的校园里,原先是大学生联谊会的会址。吃的是家常便饭。音乐节目是由玛咪弹奏钢琴,唱些流行歌曲;而由艾森豪威尔负责的谈话,都是关于坦克和战争的。与第一批三辆雷诺坦克一起抵达的有两名作为顾问的英国军官,他们都是坦克的热爱者,向艾森豪威尔介绍了一位名叫温斯顿·丘吉尔的英国政治家,他对生产出第一批坦克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艾森豪威尔训练坦克部队卓有成效的工作,引起了上级的注意。1918年6月17日他被授予少校军衔,同年10月14日,他晋升为坦克军团中校。为了表彰他的工作,陆军部奖给艾森豪威尔奖章一枚。在表彰令中指出:“艾森豪威尔中校表现出了苦心孤诣、预见的才能,以及对远涉重洋作战的坦克军团全体人员进行组织、教学和训练方面的行政管理能力。”德怀恃确实胜任教官的职责。
“他训练的部队以美军中最优秀的一支队伍而闻名。”
德怀特·艾森豪威尔善于钻研,他不只预言这种新型部队有远大的前途,而且能正确指出坦克部队发展的途径和制订出改进坦克这种强大武器所需要的方针。艾森豪威尔在《步兵杂志》上曾写道:“坦克尚处于幼年阶段,但它们已经在技术改进方面向前迈出了一大步。它们在这方面还可以作更多的改进。需要把动作迟钝、拙劣的战车忘掉,应有快速的、可靠的、具有强大杀伤力的坦克取而代之。”
在战时身处后方的真正职业军人,不管他的工作对前方是多么重要,显然常常感到某种道义上的不满足。艾森豪威尔不时递上一份又一份的报告,坚决请求派他到作战部队去。他的请求终于如愿以偿,德怀特获得上级的批准。1918年10月14日艾森豪威尔28岁生日那天,陆军部命令他于11月18日启程去法国指挥一支装甲部队,同盟国第一次统一了指挥,由福煦元帅任最高统帅,正在为1919年春季大反攻作准备,届时将由坦克开道,艾森豪威尔乘坐在第一辆坦克上。他把妻子玛咪和儿子艾基送上去丹佛的火车后,便去纽约为他的部下作好启程的准备,保证工作不发生丝毫差错。但11月11日德国人签署了停战协定。当消息传来时,他非常沮丧,情绪十分低落。他几乎不相信自己遇上了这种事——他是一个在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战争中失去作战机会的职业军人。他从未听到过满腔怒火地射出的枪声。他不知将来儿子问起他在战争中做了些什么时,该怎样回答。若有人问他为什么没有参战时,只有老天爷作证。他想象同僚们在班级联谊会上谈论战争经历和战功时,他只得默默地坐着。当他在本宁堡遇到一位曾去过法国的年轻军官抱怨在那儿得不到晋升时,他怒气冲冲地打断他说,“好了,你到过欧洲,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这一点就该抵得上晋升了。”
过去,艾森豪威尔整天忙于紧张的备战、训练,如今却忙于复员和收拾摊子的工作了。他心烦地处理着数千名士兵的遣散工作,拆毁科尔特兵营,把坦克部队剩余的一切——包括三辆雷诺坦克,运到佐治亚州的本宁堡。
1919年,艾拉·韦尔伯恩上校提名奖给他优秀军功勋章。奖章直到1922年才颁发下来。表彰了艾森豪威尔在训练工作中的“非凡热忱和突出的组织管理才能”。这对艾森豪威尔来说,与其说是受奖励,还不如说是对往事苦涩的回忆。
战争结束时艾森豪威尔28岁。他的雄心壮志遭到了挫折。他是实际上正在解体的组织中的一员。士兵们大批地匆忙脱下戎装,速度之快使内战结束时的退伍工作也相形见继。不到六个月的时间,总共有260多万名士兵和12.8万多名军官收到了退伍证明书。到1920年1月1日,军队服现役人数只有13万。在整个20世纪二三十年代,军队还在继续缩减。到1935年,军队中已没有一支任何规模的、能立即投入战斗的部队。军队人数在世界上名列第十六位。
随着军队的缩减,艾森豪威尔的军阶也降了下来。
1920年7月30日,他恢复正式军阶上尉,三天后攫升为少校。他以后保持这个军衔达16年之久。美国经济日益繁荣,兄弟们个个事业发达,而艾森豪威尔却依然故我。在战争时期,尽管他没有能实现上战场的愿望,但至少他担负着重任;而在20和30年代,除了当一名橄榄球教练外,却什么也不是。在28岁至51岁之间,他呆在一支很小的军队里尽力工作。没有提升的现实希望,但他很满足。他随遇而安,集中精力尽其所能完成上级交付给他的各项任务。
在此期间,艾森豪威尔家庭还遭到重大不幸。
1921年1月2日,三岁的戴维(又名艾基)因患猩红热而夭折。孩子死在医院中德怀特的怀里。遭受丧子之痛的玛咪因严重神经性障碍卧床不起。德怀特在医院里度过了几个不眠之夜。
在这以后的20年中,艾森豪威尔经历了各种各样的生活,他当了三次研究生。在巴拿马、华盛顿、巴黎和马尼拉生活过。他的家眷通常和他在一起。遗憾的是,他没有自己的房子。但是除了他不在国内,他几乎年年总是设法至少回阿比伦省亲一次。1926年时,他们几个兄弟团聚在一起,每个兄弟挣的钱都比德怀特多。阿瑟当上了在堪萨斯首屈一指的堪萨斯市银行的副总裁;埃德加是华盛顿州塔科马的名律师;罗伊在堪萨斯当药剂师;厄尔在宾夕法尼亚当工程师;小弟米尔顿是农业部的一位高级官员。好像他们的前途都比艾森豪威尔少校的光明。然而,戴维和艾达对五个儿子都一样疼爱,但也曾寄希望德怀特会时来运转。
但是,德怀特却满不在乎。全家团聚时拍摄了许多照片,每张照片上艾森豪威尔少校都显得特别健壮,肤色黝黑,充满自信,是所有男孩中看上去最神气的,显然也是身体最强壮的一个。虽然他不妒忌兄弟们所取得的成就,小时候比体力的劲头却并没有忘记。他急于找埃德加比拳击,以报复小时候挨埃德加的痛打,但是埃德加机智地避开了艾森豪威尔的挑战。还有,使文森豪威尔感到满意的是,虽然他在经济收益方面不如他的兄弟们,但他到过的地方却比他们加在一起的还要多。而且他有着更多的学习机会,解决过更多的棘手问题,曾与更多的有趣的人打过交道。
德怀特·艾森豪威尔正像他父母所希望的那样,终于时来运转,1922年他被派往巴拿马运河区,在那里一直工作到1924年9月19日。职务和任职地点是最寻常不过的,但使他走运的是,他能在美军中最有学问的将领之一、康纳将军的领导之下工作。康纳相信,“艾克很有发展前途”。将军在得出结论后,对艾森豪威尔的关注是不借时间和精力的。康纳深信新的世界大战是不可避免的。康纳在回答战争将在什么时候发生这个问题时说:“也许要过15—20年,也许要过30年。”老将军引用了经济、政治和军事方面的确凿的论据。他的信心也影响了艾森豪威尔,既然战争是不可避免的,那么在军队服役就有了特殊的意义,充实了新内容。
在巴拿马,如同服役期间德怀特所到之处一样,他们的家成了吸引同僚的中心。1923年8月3日,玛咪生下了第二个儿子,名叫约翰。这时,他的家接待来客更是特别热情、亲切。德怀特是个桥牌名手,据他的许多传记作者证实,是在美国牌坛上没有能与之匹敌的对手。但是在巴拿马他不常玩牌,钻研军事论文成了他新的、更强烈的癖好。
与康纳将军的交往,使艾克受到了巨大的教益。根据将军的推荐,他阅读了大量军事著作。随后又围绕所阅读过的材料与康纳将军进行长时间和详尽的交谈。在这个过程中,博学的康纳是德怀特探索军事艺术的导师。经康纳将军推荐,艾森豪威尔少校于1925年被利文沃思港的参谋学院录取。这所学校是总参谋部的直属院校,1926年他毕业于这所当时最有权威的军事学院,学习成绩于275名学员中名列榜首。在陆军部和参谋部谈起艾森豪威尔,都认为他是个有才能和有前途的军官。上级的评语,使他的自尊心得到满足。德怀特现在生活有了目标,感到自己具有进一步钻研和提高军事知识的天赋。但是他在精神上还不能得到满足,在部队服役l1载,他仍然是个小小的少校。
艾森豪威尔在指挥参谋学院毕业后,经康纳将军介绍,到法国长期出差。在那里编写关于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军参加过战斗的那些地方的手册。德怀特不止一次地到过这次大战进行过重大战役的地方。差不多过了20年,当1944—1945年艾森豪威尔指挥盟军在法国登陆时,由于他对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在这些地方进行的战役的许多细节都记得起来,使他的同僚大为惊讶。熟悉地形有助于他在复杂的战局中作出正确的决定。
回到美国后,艾森豪威尔继续进修深造。
1928年6月艾森豪威尔从陆军大学毕业。在几乎38岁时,他才完成了一系列的军事正规教育。政府在对他的培养方面投了一大笔钱,而他把大部分精力投入到战争的准备工作中,并以此作为报答。
从1929至1933年,他在陆军部和参谋部机关任职,美国正处于世界经济危机十分艰难的岁月。自然美军军官并没有生活之虞,艾森豪威尔有固定的薪金,相当好的住宅。他远离政治,一次也没有参加投票选举。欲知他在总参谋部的工作情况,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