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烟唯一的凭恃业已无效,见慕洋饱含侵略的目光,不由怒从心起,也不知他有何用意,刻意让她保持后仰的姿势,视线刚好穿过胸前衣襟开启那条缝。良久,淡烟先忍不住了,破口骂道,“小弟弟,老娘都可以当你娘了,别打老娘主意。”
淡烟至始至终一副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忽的变了个人,慕洋意外的同时,对她的话大感惊诧,不过眼神依旧肆无忌惮窥视。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怀抱人间尤物,能克制不推dao已极限,绝无委屈眼睛不去欣赏美好事物的理。
淡烟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咬几口她眼中的小弟弟。“几岁?”慕洋眯起眼,饶有兴致道,淡烟哼了一声歪头不语,露出白皙的粉颈。“你们是什么人?”慕洋也不恼,转而问道。“说出来也不怕吓着你,老娘就是云山寨瓢把子,人称不老金花许如烟。”
淡烟脱口而出。她本是云山寨的当家千金,衣食无忧,闲暇练武、打猎、整人。云山寨的弟兄见她便感头疼,长相娇弱的实在过于彪悍,以至人人敬畏。老虎、布衣同淡烟相处时间长,深有体会。“山寨?你们是流寇。”这时节的山寨与帮派相仿,也有商业性质的团队,诸如贩卖马匹的牧民,占山而居,傍山建寨。流匪则是少数的部分,云山寨的性质却被慕洋恰恰说中。
“你想怎么样?”瞧到淡烟被掣肘。雷老虎趴在地上,奋力的扬起脑袋。慕洋王顾左右言他,未入主题,雷老虎都有些糊涂了。“没想怎么样,你既收了一千两,这件事情便到此为止,你觉得怎么样?”慕洋的脚踩在雷老虎身上,和颜悦色问道。
慕洋本职是护得周慧的人身安全,至于二少爷被敲诈,又同意用钱来赎,完全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观周慧本意,此行主要花钱买个教训,目的是抓住二少爷把柄,让致远心里有愧、难堪,重新悔过。
若揭穿事情真相,到头弄巧成拙,岂不冤枉?
是以,挑明事情真相,将几人送官查办,抑或行侠仗义,都跟慕洋扯不上边。何况,慕洋深信,做人留一线,不关乎职责外的事,何必多此一举。
“你说的可是真的?”雷老虎试探的问道,他不信慕洋占据绝对优势条件,还能不讲筹码。慕洋没答,只是移开脚。雷老虎惊疑的起身,不确定的退远距离。
慕洋将淡烟扶正,淡烟眼神来回扫在慕洋身上,企图从慕洋看出个所以然,可是终归失望了,慕洋面上波澜不惊,始终淡定若闲。“这个,怎么弄醒我主子?”慕洋难为道,周慧眼睛半闭,也不知醒着还是睡下了。
“扶她起来。”淡烟道,慕洋依言。淡烟手掌在她面前一拂,形似波浪,来回间,周慧缓缓睁开眼。“怎么回事?”周慧惊异道,依稀记得往外跑,死命的跑……此刻方停住脚步,环视一周,赫然发觉屋内多了位俊俏的姑娘。
“夫人,那位大叔答应此事作罢,那姑娘也同意了。”慕洋开口,周慧稳了稳心神,“小姐儿,老汉也不让你为难,我这就把你要的人带来。”边上的雷老虎开口,周慧吓了一跳,究竟怎么回事?……
==
慕洋是头一回见到西厢的正主,程致远。严格来说,程致远长的并不差,体形偏瘦、身高较慕洋矮些,肤色极白,穿上锦衣绸缎,当真风度翩翩,在风月场里,属众星拱月的小白脸。
不过,慕洋见着的程致远过于不堪。乌漆妈黑的灰衣袍,袖口撕裂一大块,布条似的垂在一边,衣衫褴褛,长发披散,最恶心人是,满面鼻涕。
慕洋庆幸,庆幸他晚出来一步。致远的身段跟吴哥相仿,所以吴哥悲剧了。身上的衣服,尽数被移到致远身上,而吴哥则换上那副叫花行头,心中叫苦不迭。几人拥簇致远,匆匆赶往马邑与小白汇合。
望着骑上高头大马,渐渐脱离视线的身影,雷老虎长吐口气,如释重负,瞟了一眼,淡烟依旧怔怔的出神。“真叫人琢磨不透。”雷老虎有感道,淡烟反应过来,欠了欠身,“老娘也看不明白,那小子忒邪门。”
“身手了得,老汉佩服,当得个角色。”雷老虎呷了口手提的一壶浊酒,睥睨道。慕洋的武技,神乎其神,环锁手都能破解,老虎不得不服。“烟姐,时辰不早,我们该出发了。”雷布衣过来,出言提醒,“嗯,走吧。”“往哪个方向?”驱赶马车的许三发问。
“哪里繁华就往哪里,总之,这个地方老娘待的烦透了。”淡烟上了马车,仰靠在后,脑里遐想与慕洋作别的一幕:
“你叫什么名字?”淡烟语气尽显淡然道,“慕洋。”慕洋回头道。淡烟低眉,慕洋已迈步走远,走的极为洒然,英姿勃发。“我叫淡烟。”淡烟鬼使神差回了一句,却是不知慕洋有无听到,先前她自称许如烟不过是惯用的化名。
“去长安。”淡烟忽的开口道。“好咧。”三发吆喝一声,马鞭扬起,抽打马臀,循着方才那波车队的足迹离去。
另一边。
马车内。“哈气……。”致远抓过媚儿递来的手绢,捂住口鼻,依旧喷嚏不断。媚儿不时轻拍致远肩膀。自打周慧见了致远,始终一声不吭,脸色铁青。致远埋头擦口水,也无暇观周慧脸色,心里,却是明镜似的明白。
暗流滚滚,暴风雨隐在平静背后,只待爆发。
“娘子,这事儿千万别被父亲大人知道。来的几个人你叮嘱……额,我们府新招家丁了么?”程致远眼角余光透过缝隙,瞧了眼边上的慕洋。“哼,老祖宗寿辰将至,你做的这档子事,可算贺礼?”周慧气不打一处,嘲讽道。
程致远嘿嘿一笑,左手环在周慧腰际,陪笑道,“娘子,为夫冤枉,我压根不晓得发生过何事,也不知那娘们使了什么蛊惑术。”“哼,那你方才怎的不去辩解?”周慧怒道,甩了甩手,却未挣脱开他手臂。
程致远讪讪干笑,一语戳中关键。人证物证俱在,他是被抓了个现形。况且,昨日‘一役’确有实在的销魂感觉,如此强烈、持久,绝非平日一蹴而就的欢愉可以比拟。程致远甚至有些期待,花上重金,再来一次,换此一夜风liu,未尝不是件美差,兴许还能传为一桩美谈。
“吴哥将银子记成一千两,亏的新来那位家丁,我等才能安然离开。”致远说起慕洋,周慧夸赞了一句。对致远口中的蛊惑术,蹙眉细思起来,那一瞬逃跑的画面浮现开来,幻象?天底下竟有如此不可思议的事,在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致远听到只被诓了千两,长吁了口气,心头的罪恶感减轻许多,瞧了瞧沿途护卫的慕洋,骤然放心不少。闭起眼,开始补眠。夫妻二人,各怀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