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在道因为倒卖文物,发了点财,日子过得挺富裕。可是,跟那些大腕们比,自己总觉得相形见绌,他无时不在幻想能得着个“大山货”,狠狠地捞他一笔。就这样,他的耳朵整天伸得老长,打听哪地方有文物。
这一天,他花100元的低价买到了这样一个信息,吴家胡同的李老实家里藏有一幅祖传的古画,可是,那个李老实把画看得比命还重,那件传家宝哪个也不知道他藏在什么地方,就算他的老亲古邻,也只有在极特殊的情况下才看到屈指可数的那么几眼。
这不要紧。只要那画存在,凭他黄在道的神机妙算,怕他搞不到手!老黄暗暗打听准了,画肯定有,而且年代久远。他暗中认准了李老实的模样以及他的活动规律,心中就有了谱。
原来李老实每天早上,都要去青年公园练剑,风雨不误的,黄在道掌握了这点,也定点出现在那儿。他假装不认识对方,久了,见到李老实,明明认定了,他却不急于交往,只不过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他知道绝对不能跟李老实主动接近,那样会引起他的警惕。等了很久,李老实却不出事,他一点接近的机会都没有。这可怎么办?他眉头一皱,主意来了。
第二天早上,李老实正练着剑,突然过来几个地痞找茬儿,把老头子好一顿打,黄在道马上过去,边拉架,边大喊“救命”,好歹把歹徒吓跑,然后,他叫了出租车,把李老实送到医院,医疗费用都是他拿的。出院后,李老实一定要还他的钱,可是,黄在道等的就是这一步棋,他怎么肯收:“咱们虽然没有深交,可好歹算个练友,我这点心意不值一提,怎么可以算得那样清楚?”
黄在道如愿以偿,跟李老实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可是,尽管黄在道对李老实那么“投入”,但李老实真正是老实上了,你到我这儿要吃要喝,甚至喝多了就在这儿睡觉都不成问题,我却就是只字不提“文物”这俩字儿。
黄在道认真总结后,暗暗佩服这李老实胸中有主见,也恨自己太保守了点儿,你钓鱼还得搭上条蚯蚓是不是,何况钓的是他的祖传宝贝?想到这里,黄在道咬着牙把自己好不容易捣弄到手的一只价值万元的鼻烟壶送给李老实玩几天。
不出他所料,李老实果然受了感动,一次喝多了酒,当着许多酒友的面,他到底让那副宝贝亮了相。
李老实抖抖索索从炕上的小箱子里拿出一个油纸卷着的大纸包,说:“这幅假画虽然是临摹的赝品,可却是我们李家的传家宝,我爷爷那辈传下来时就说少了十头牛钱不许出手。今天不过请黄老弟看看,绝对不准拿走。为了这幅传家宝的安全,我平时不放在这箱子里的。”
李老实说着把纸包打开,这让黄在道倒吸了一口冷气,差点喊出声来:这哪里是什么赝品,分明是货真价实的唐人名画,拿到黑市上少说也值50万元!可他毕竟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油条了,为了不引起对方的警惕,他装作漫不经心地扫了几眼,这几眼其实已经把那画盯了个仔细!说:“很好,无论是不是真品,好歹祖上传下的意义大,要收好。”
黄在道证实了李老实那幅名画的确存在之后,吃不香睡不宁,一定要将那宝贝搞到手。几天过去了,总算想出来一个冒风险的办法,他早上晨练时缠住李老实,然后买通一个地痞打电话给李老实的老伴,说李老实突然昏倒;把老伴支走后,另一个同伙就撬开门进入李老实家中,可李老实并没说谎,箱子里的油纸包不见了!
这可急死了黄在道,他搭上那么多精力财力,难道就此罢手不成?他可没这先例!想呀想呀,又一套完整的计划出笼了。
黄在道找到李老实,说他有个亲戚从外国回来,送他不少礼物,他没法子回报,想出高价买李老实那幅假画作为回赠礼品,不知李老实给不给面子。
李老实挠着秃头思考了半天,说:“我那幅假画,非5万元不忍出手的,又无大用,你送他别的多好。”
黄在道一听对方没把话堵死,觉得有希望:“虽然假画,外国人也稀罕呢。咱们可以立字据。他知道了价值,也算我尽了亲戚的情分。”
李老实被缠不过,只好找来几个邻居作证,当下与黄在道立好字据。李老实说:“如果不是假的,我可不敢卖呀,倒卖文物犯罪呢。”黄在道嘴里说“是。是。”心里骂道,你个傻瓜,让人卖了还帮助数钱。但他怕夜长梦多,交完钱,拿着油纸卷儿就走。
黄在道回家关严门窗,把那画儿打开,一看,心凉了,果然是临摹的假画!他知道自己遇上了比他更油的骗子了,他花钱买信息的人都可能是李老实布下的套子,他本人只稳坐钓鱼船等鱼儿上钩,而他家中肯定备有两个以上这样的油纸包,展示时故意把真的说成假的,引你上当;而后来,连立据都是说卖的假画,你想反悔,找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