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蛇神的避难所
奥梅克文明的历史,可追溯到公元前2000年,但是在阿兹特克帝国崛起之前1500年,这个古文明就已经消失。不过,阿兹特克人倒是保存了很多有关奥梅克人的动人传说,甚至称呼他们为“橡皮人”——根据传说,他们居住在墨西哥湾沿岸的橡胶生产地区。今天,这个地区的位置,介于西边的维拉克鲁兹港和东边的卡门城之间。在这儿,阿兹特克人发现奥梅克人制造的一些古代仪式用品;不知为了什么原因,他们将这些器物供奉在自己的庙堂上,十分崇敬。
科泽科克斯河注入墨西哥湾的地方,正是传说中奥梅克人的家乡。石油已经取代橡胶,成为这个地区的主要产业,将热带天堂转变成意大利诗人但丁笔下的地狱最下一层。1973年大量开采石油以来,科泽科克斯这座虽然不甚富裕却也祥和安宁的市镇,一下子转变成运输和炼油中心,拥有好几家冷气旅馆和50万人口。它的位置恰好在乌烟瘴气的工业区心脏地带。当年侥幸逃过西班牙人劫掠的历史文物和古迹,如今全都被迅速扩充、贪婪无比的石油工业吞噬。
“科泽科克斯”这个地名的意思是“蛇神的避难所”。相传远古时代,奎札科特尔和他的门徒就是在这儿登陆墨西哥——他们搭乘“船身光亮得有如蛇皮一般”的船舶,从地球另一端渡海而来。也就是在这儿,奎札科特尔登上一艘“蛇筏子”扬帆而去,从此离开中美洲。“蛇神的避难所”越来越像是奥梅克人家乡的名称——它涵盖的范围除了科泽科克斯城之外,还包括几个犹未被工业侵扰的城镇和村庄。
首先在科泽科克斯西边的崔斯萨波特城,接着在南边和东边的圣罗伦佐城和拉文达城,无数典型的奥梅克雕刻品相继出土。这些文物全都是用整块玄武岩或其他耐久石材雕凿而成。有些雕刻的是庞大的头颅,重达30吨;其他是巨型石碑,上面镌刻着两个相貌截然不同的种族——都不是美洲印第安人——相会的情景制作这些杰出艺术品的工匠,肯定是属于一个精致的、高度组织化的、繁荣富裕的、科技上相当先进的文明。学者们面临的问题是:除了艺术品之外,这个文明没有留下任何东西,让后人探寻它的根源和性质。惟一能确定的是,“奥梅克人”(一般考古学家都乐于接受阿兹特克人对这个民族的称呼)于公元前1500年左右,带着充分发展、高度精致的文化,突然出现在中美洲。
2.不可知的历史:人头巨雕
当初西班牙人建立的殖民城市,名叫圣狄亚哥·图斯特拉。整个城镇充满缤纷灿烂的色彩:花哨的店面,艳红的屋顶,鲜黄的草帽,青翠的椰子树和香蕉树,穿着五颜六色衣裳的孩童。好几家店铺和咖啡馆通过扩音机,向全城播放聒噪的音乐。在市中心的左卡罗广场,空气十分潮湿闷热;成群的热带鸟儿睁着明亮的大眼珠,不住扑打着翅膀,引吭高歌。一座枝叶扶疏的小公园坐落在广场中央。公园中心,有如符咒一般,矗立着一颗巨大的灰色鹅卵石,约莫10英尺高,上面雕刻着一个戴着铁盔的非洲男子的头像。他的嘴唇肥厚,鼻孔壮阔,眼睛安详地闭着,下巴紧贴地面,整个头像散发出一种阴郁、沉重的气息。
这就是奥梅克人留给人们的第一个奥秘:2000多年前制作的一座庞大的雕像,描绘一名面貌具有明显黑人特征的男子。当然,2000多年前的美洲并没有非洲黑人,直到白种人征服美洲后,黑人才被抓来当奴隶。然而,考古学家发现的人类化石却显示,在最后一个冰河时代移居美洲的许多种族中,其一是非洲黑人。
左卡罗广场的巨大雕像被命名为“科巴达”,因为它是在科巴达庄园出土的。迄今,在墨西哥各地被挖掘出的这类奥梅克雕像,总共有16尊之多,而左卡罗广场雕像是其中最大的一尊。专家认为,它是在耶稣基督诞生之前不久雕制完成的,重达30余吨。
3.奥梅克人之谜
位于科泽科克斯市西南方的圣罗伦佐,正好坐落在奥梅克文化遗迹——“蛇神避难所”的中心。奎札科特尔的神话和传说经常提到这个地方。考古学家使用碳—14鉴定法测出的年代最古老的奥梅克遗址,就是坐落在圣罗伦佐地区。据鉴定,这处遗迹的历史可追溯到公元前1500年左右。然而,在那个时期之前,奥梅克似乎已经发展成熟,而且没有迹象显示,奥梅克文化的发展是在圣罗伦佐地区进行。
此中一定有玄机。毕竟,奥梅克人曾经建立相当辉煌的文明,进行过大规模的工程计划。他们发展出高超的技艺,有能力雕琢和处理巨大的石块(他们遗留下的人头像,有些用一整块巨石雕成,重达20吨以上;石材是在图斯特拉山中开采,沿着60英里长的山路运送过来)。如果不是在圣罗伦佐地区,那么,奥梅克人的先进科技知识和高度组织能力,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发源、演进和成熟的呢?
不可思议的是,尽管考古学家一再努力挖掘,在墨西哥,甚至在整个美洲,他们却始终找不到任何征象和证据,显示奥梅克文化曾经有过“发展阶段”。这个最擅长雕刻巨大黑人头像的民族,仿佛从石头里蹦出来,突然出现在墨西哥。
4.拉文达的金字塔和雕像
人们今天还能在圣罗伦佐看到饱经风霜的奥梅克文化遗迹,完全是因为那儿还没发现石油。
然而,拉文达一带已经发现了石油,结果好多古迹都永远丧失了……
自从1940年以来,这一带地区被石油公司有系统地“开发”;一条飞机跑道贯穿当初金字塔矗立的地方;烟囱吐出浓浓黑烟,遮蔽了古时奥梅克天文家仰望星球升起的天空。可悲的是,在考古学家赶到之前,石油公司的推土机就已经把古迹几乎全部夷为平地;许多古建筑物从此消失,没有机会接受考古学家勘查。人们再也无法通过这些建筑物,认识建造和使用它们的民族。
挖掘崔斯萨波特遗址的美国考古学家马休·史特林,赶在石油公司大量开采之前,在拉文达积极展开考古工作。碳—14鉴定的结果显示,公元前1500年到前1100年之间,奥梅克人定居在这里,持续占有这块土地,包括托纳拉河东岸沼泽中的一座岛屿,直到公元前400年左右才突然消失。就在那个时候,建筑工程骤然中止,已有的建筑物全都被刻意破坏或摧毁,好几尊巨大的人头雕像和其他较小的雕刻品,被隆重地埋葬在奇特的坟墓,一如他们在圣罗伦佐所做的那样。拉文达的坟墓建造得十分精致,墓室用成千上万的蓝色细砖砌成,墓顶铺着一层又一层五颜六色的黏土。在其中一个地点,奥梅克人从地上挖掉约莫15000立方英尺的泥土,制造一个深坑,然后在坑洞底部铺上蜿蜒曲折的石块,再把泥土填回去。考古学家还发现埋藏在数层泥砖和数层黏土底下的三处镶嵌拼花图案。
拉文达的主要金字塔矗立在遗址南端,底部略呈圆形。整座塔模样看起来像一个有凹槽的圆锥,塔身有十道垂直隆起的脊骨,中间有沟槽。这座金字塔高100英尺,直径几乎200英尺,总体积大约在30万立方英尺左右——无论从哪一种标准来衡量,它都称得上是建筑史上一大巨构。
甚至有这么一种可能:“他们”遗留下来的谜样雕刻品——人们假设那是他们的自画像——根本就不是“他们”制作的,而是出自另一个更古老的、已经被遗忘的民族之手。
果真如此,那么,当我们使用“奥梅克人”这个称谓时,我们指的到底是谁呢?是指金字塔的兴建者?抑或是指那些体格健壮、相貌威严,具有黑人五官特征,为巨大人头像提供原型的神秘客?
幸好,总共有大约50件“奥梅克”雕刻品,包括三尊巨大的人头雕像,被本地诗人兼历史学家卡洛斯·裴里瑟·卡玛拉从拉文达废墟抢救出来。当他发现墨西哥石油公司的钻勘危及废墟时,他赶忙介入,积极展开游说,争取塔巴斯科省(拉文达所在地)政坛人士的支持,将珍贵的文物搬迁到省会维雅艾尔摩萨市郊区一座公园内。
在拉文达出土的一幅非常精致的浮雕,考古学家管它叫“蛇中人”。
这幅图像雕刻在一块4英尺宽、5英尺高的花岗石上。图中那名男子坐着,伸出双脚,仿佛在踩前面那块踏板。他右手拎着一个形状像小水桶的器物,左手似乎在操纵某种交通工具的排挡杆。他头上戴的“冠饰”形状怪异,结构复杂。依我猜,它不仅仅是一项仪式用的礼帽,应该还有某种实用的功能——虽然我们也说不上它到底有什么实际用途。在这个冠饰上——或者更精确地说,在冠饰上方一根支架上——雕刻着两个X形十字架图形。
这幅浮雕的另一个主要角色——“羽毛蛇”,它描绘的是一条身上长翎毛或羽毛的大蛇。羽毛蛇是奎札科特尔的象征,历史十分悠久,因此,我们可以推测,奥梅克人也膜拜(或至少接纳)这位神祗。一般学者对这种诠释并无异议。学术界的共同看法是:中美洲人民对奎札科特尔的膜拜,起源于史前时期;尔后,在各朝各代不同的民族和文化中,它都有大量信徒。
这幅浮雕所描绘的羽毛蛇却具有一种独特的气质。现在看来,它不仅仅是一个宗教象征;它那僵硬、严谨的姿态使它看起来几乎像一架机器。
奥梅克人头雕像是诗人卡玛拉从拉文达废墟抢救出来的。它呈现出一个老人的脸庞,鼻子宽阔平扁,嘴唇肥厚,露出两排坚实、整齐的牙齿。老人脸上的神情显示一种古老的、深沉的智慧。两只眼眸凝视着永恒,无畏无惧,一如蹲伏在埃及基沙的那只狮身人面巨兽。
它是用一整块玄武岩雕凿而成,圆周22英尺,高几乎8英尺,重达19.8吨,整张脸孔鲜明地呈现出“具体真实的种族特征”。这尊人头像显露的五官特征,毫无疑问是属于黑人的。
奥梅克人头雕像呈现出一个“真实的”黑人,在五官的描绘上极为精确。这些体格健壮、相貌堂堂的非洲男子如何出现在3000年前的中美洲,学者至今仍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我们也无从判断,这些人头像究竟是不是在3000年前雕刻的。在同一个坑洞中,考古学家也发现木炭屑。通过碳—14鉴定,他们只能测出木炭屑的年代。推算雕像的真正历史,过程复杂得多。
怀抱着这样的思绪,漫步在拉文达废墟奇妙的雕像间,它们仿佛在悄声倾诉远古的秘密——蜷缩在机器中的那个男子的秘密、黑人人头雕像的秘密……最重要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传奇所蕴含的秘密。奎札科特尔这位传说中的神祗,说不定是活生生的真实人物,因为,在拉文达废墟出土的雕像中,除了五官具有黑人特征的那些外,还有一些雕像呈现出白种人特有的容貌:高鼻深目,身材颀长,满脸胡须,身穿长袍……
5.来自异乡的神秘客
1940年,美国考古学家马休·史特林在拉文达废墟进行挖掘,发现了一些极为珍贵的文物,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一块雕刻着“蓄胡男子”肖像的石碑。
上文提到,位于拉文达的古代奥梅克文化遗址,是沿着一条指向正北偏西8度的轴道设计和配置的。这条轴道的南端,矗立着一座100英尺高、塔身有凹槽的圆锥形大金字塔。塔旁地面上有一道类似路肩的边栏,约莫1英尺高,围绕着一个长方形的场地,大小相当于一般街廓的四分之一。考古学家挖掘这道边栏时,出乎意料地发现,它其实是一排圆柱的上半截。覆盖在上面的好几层泥土被清除后,这些高达10英尺的圆柱立刻显露出来,总共有600多根,紧密地排成一列,形成一道坚固无比的栅栏。这些柱子全都用整块玄武岩雕凿而成,从60多英里外的采石场运送到拉文达。每一根柱子重达2吨左右。
干吗要费那么大的气力呢?辛辛苦苦建立这道石栅栏,究竟要保护什么呢?
即使在开挖以前,一块巨石的顶端就已经凸出地面,位于围场中央,比周围的“路肩”高出大约4英尺,陡峭地向前倾斜。石块上面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图像。这些图像向下延伸,消失在层层叠叠、厚达9英尺、将这道古代栅栏掩埋起来的泥土中。
史特林率领的考古队花了两天工夫才挖出这块巨石。原来它是一块庞大的石碑,高14英尺,宽7英尺,厚几乎3英尺。石碑上的雕像显示两个人相遇的情景。这两名男子身材都很高大,穿着华丽的长袍和精美的鞋子,趾端微微翘起。其中一个人物面貌模糊,四肢断裂,原因可能是泥沙的侵蚀,也可能是遭人蓄意破坏(这种情形经常发生在奥梅克雕像上)。另一个人物则完整无缺。后者显然是一个白种男人,鼻梁高挺,颏下蓄着一绺飘逸的长须。考古学家惊叹之余,都管他叫“山姆大叔”。
他们绕着这块重达20吨的石碑来回踱步,心里感叹不已:它竟然在地下埋藏了3000多年。史特林将它挖掘出来后,它才重见天日,至今已有半个世纪。它今后的命运会是如何?它会不会在这儿巍然矗立3000年,供人类子孙世世代代观赏、凭吊?在这段漫长的岁月中,人事的变化会不会使它重新被埋藏在地底下,从人们眼前消失?
也许这两种情况都不会发生。根据奥梅克人发明的中美洲古代历法——以及他们的继承者,名气比较响亮的玛雅人——推算,人类所剩的时日已经不多,不可能还有3000年的时光。
这块大石碑有两件事似乎可以确定:第一,石碑上雕刻的两名男子相会场面,基于某种原因,对奥梅克人来说意义非常重大,因此,他们才花那么大工夫,建立一道固若金汤的石栅栏,将这块庄严华贵的石碑团团围绕住,保护得十分严密。第二,如同那些黑人头像,奥梅克工匠雕刻这块石碑上的白人肖像时,显然也用活生生的人当模特儿。碑上人物脸部的五官特征是那么的逼真,不可能是凭空想象出来的。
拉文达废墟出土的雕像中,还有两尊具有白种人的容貌特征。其中一尊以浅浮雕的方式镌刻在一块直径大约三英尺,略呈圆形的石板上。像中人物穿着类似绑腿的鞋袜,脸上的五官具有明显的盎格鲁上撒克逊人种特征,颏下蓄着一绺尖翘的大胡子,头上戴着一顶形状古怪的宽松帽子。他左手挥舞着一幅旗帜或某种兵器,右手空着,横放在胸前。一条花哨的腰带,缠绕着他那纤细的腰。另一幅白人肖像雕刻在一根细长的石柱上,衣着相似,脸上也有胡子。
这些容貌奇特的异乡人究竟是谁?他们在中美洲干什么?他们是什么时候来到中美洲的?他们跟出现在这儿的其他异乡人——定居在闷热潮湿的橡胶丛林中,替奥梅克雕刻家担任模特儿的那些黑人——彼此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正统学界一贯主张,公元1492年之前,美洲一直处于孤立的状态中,跟西方世界没有接触。思想比较前卫的学者,拒绝接受这种教条式的观念。他们提出一个新的、看似合理的看法:奥梅克雕像描绘的那些深目高鼻、满脸胡须的人物,可能是古代活跃于地中海的腓尼基人;早在公元前2000年到公元前1000年之间,他们就已经驾驶船舶,穿过直布罗陀海峡,横越大西洋,抵达美洲。提出这个观点的学者进一步指出:奥梅克雕像描绘的黑人,应该是腓尼基人的“奴隶”;腓尼基人在非洲西海岸捕捉这些黑人,千里迢迢带到美洲去。
也许,在哥伦布之前许多年,腓尼基人和其他西方民族真的曾经穿越大西洋。这方面的证据并不缺乏,但限于篇幅,本书不拟详加论析。但是有一个问题可以指出:纵横四海的腓尼基人,在古代世界许多地区留下他们独有的手工艺品,却没有在中美洲的奥梅克人聚居地,留下属于他们的任何东西。这儿发现的黑人头像,以及描绘留着胡子的白种男人的浮雕,在风格上、在雕工上,都完全看不出是腓尼基人的作品。事实上,就艺术风格来说,这些强劲有力的作品似乎并不属于任何已知的文化、传统和艺术类型。不论是在美洲或是在全世界,这些艺术品都没有先例。
拉文达废墟出土的艺术品,似乎没有根源……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人世间一切艺术表现方式,都有根源隐藏在某个地方。
奥梅克文化究竟从何形成,又如何衰亡?这些历史学家都无从回答,而刻在石头上的日历以及历史,就更难解释了。总之,奥梅克文化隐含着诸多未知数,对它的了解和研究刚刚开始,科学家们不知又要进行多么漫长的努力,才能解开它的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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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界文化史的研究中,大西洲到底存不存在,已成为一个疑谜悬案。
另外还有姆大陆失踪的神秘传说,以及神话中的“世外桃源”雷姆里娅大陆的毁灭,都给后人留下了永久的追问和无限的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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