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夏夜的烟花
新汇城的钱早就在账上,支付报告也一早就在新汇城内部层层审批通过了的,所以吴伦同意苏云升把钱支付给他时,这笔钱以最快的速度打到了浙信的账上。钱到了后好几天吴伦都不敢动用一分钱,一直紧张地担心被有关部门查上门来。整整一周后也没有什么动静,吴伦才从这笔钱中提出几万来,履行之前的承诺,打点行装北上大连,临走时嘱咐张晓筹备注册新公司,没有意外的话,等他从大连回来就办。他还给每一个去找张大明的哥们儿说了一声,如果谁找到张大明就告诉张大明,他可以帮张大明还债,只要张大明愿意到他公司打工还债。
吴伦启程北上大连时,陆军请杨锦给顾云特别申请到了一周假,准备南下三亚寻找。而此时李永根已经拿着高平写下的张大明广州社会关系地址的纸条,在广州找寻张大明好多天了,一番辛苦后还是一无所获。李永根给郑文雅商量,郑文雅说你既然都已经到了广州了,何不再到深圳找找,如果再找不到就快回来,李永根说好,然后电话高平问到两个张大明可能去的地方,又不辞辛苦动身前往深圳。到了深圳,人依然没找到,他感到很累,同时他看到了深圳城市发展蕴含的巨大房地产市场潜力和市场空间,他又感到一种由衷的到深圳发展的莫名兴奋,兴奋之下他打电话给郑文雅,把他对深圳的好感说了后,郑文雅说那好,等你回来,我们给爸爸说说,到深圳结婚创业吧。
这边李永根准备从深圳返程回海口,陆军则已经到了三亚,在一个海景酒店面朝大海的房间住下,在三亚按联系方式找了好几个人,都没有结果,眼看假期就要结束,临行的前一天晚上,晚饭后陆军在房间里看到沙滩上有不少人乘凉,就出到沙滩上散步,长长的海滩供人散步煞是惬意,陆军一路慢慢走过去,一路看小孩子嬉戏,恋人携手,不知不觉天色已暗,倦鸟知归,海景酒店的灯光亮了起来,把这片海滩照得斑斑驳驳的,深暗的海面偶尔泛起昏黄的波光,像很有质感的绸缎一样迷人,远处海面上升起一轮弯月,旁边衬着几颗小星星,夜空显得深邃而寥远。陆军和海滩上的一些游人一样贪恋海风的清新,流连于在光影中显得分外亲切而独具魅力的海滩迟迟不肯离去。
陆军难得这么安静下来,干脆在海滩上坐下来,大口呼吸海风,欣赏这静谧的夏夜月色。忽然远处的夜空中升起一簇簇美丽的烟火,这烟火划破夜空,一阵阵将这段海滩照得灿烂而美丽,陆军和其他流连海滩的人一样被这绚烂的烟火吸引,他站起身朝烟火升起的地方走去,走近一看,原来只有一个人在燃放,这个人身旁放了一大堆烟火,他正在一支接一支地燃放,当他转过脸来,脸部被烟火照亮时,陆军看清楚了那张脸,不禁叫出声来,“张大明!”,那人抬起头也看到了陆军,一下子楞住了,陆军急忙跑上去紧紧抓住他,生怕他跑了,张大明看着陆军苦笑起来说,陆军,你放开手,我不会跑的。陆军说不放,你知不知道大家找你找得好苦,你的女朋友找你也快找疯了。听到这话,张大明问她怎么样了?陆军说她怀了你的小孩儿,张大明一下子愣住了,陆军看到张大明的神情有些古怪。
旁边围观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好心的人准备上来拉,张大明这才回过神来解释道,不用不用,这是我朋友,我们闹着玩儿。然后转过头恳求陆军道,我真不会跑,你松手,我们一起把剩余的烟火放完我就跟你走,陆军看他一脸真诚就缓缓放开了手,张大明果然不跑,继续燃放烟火,陆军这才有些放下心来,但并不去放,而是在一旁守着张大明,怕他再次玩儿消失。时间慢慢过去,当最后一支烟火划出绚烂的光芒,张大明从身上摸出了一包烟,分了一支给陆军,示意陆军和他一起在海滩上坐下,他自己点燃一支烟,猛抽起来。陆军看他不说话就问,你怎么跑到这边来了?你下一步怎么打算?
张大明说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你干嘛不让我清静?陆军说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一起出来闯海南,我们几兄弟不能见死不救,你是出了事,但不能逃避,我代表大家给你带话,有什么问题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大家这段时间以来都在分头找你,吴伦还到你大连老家去找你,永根也去了广州找,更何况你还有个怀着你的孩子的女友在海口眼巴巴地等着你,她是叫孙燕吧。
陆军说话的时候张大明一直把头低着猛抽烟,默不作声,当听到孙燕的名字的时候他的肩头耸动,开始抽泣起来,哭得很是伤心。陆军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哭得如此伤心,心里也酸酸的,他只好拍拍张大明的肩安慰他。哭了一阵,张大明终于止住了哭泣,他抬起头对陆军说,我也不想这样,但我搞砸了,我不想连累孙燕,也不想麻烦大家,我自己闯的祸我自己去承担,我是财迷心窍,自作自受,本来我放完烟花就会自己了断的,但你却来了,带给我这样的消息,我现在没有勇气去完结自己了,我想看到孙燕,也想看到未来的孩子,我本来准备娶孙燕的,现在我欠了人家一屁股债,恐怕我这辈子都还不完,对她的承诺也成了空了,我对不起她和孩子。说完他扔掉手中的烟头,双手抱脸,长叹息道,陆军,你别管我,让我自生自灭吧。
陆军听他这样说火气一下子就升起来了,痛骂道你是混蛋、懦夫,事到临头,你就只知道自生自灭,还是只想到你自己,你就不能想想这么多人为找到你付出的辛劳,为你担心付出的感情,你这样真让我看不起,这决不是我认识的大气、沉稳的张大明,是个可怜虫,不管你愿不愿意,你休想自生自灭,你得跟我回去,担当你该担当的责任。老吴和老苏都在为你还债想办法,老吴还说愿意帮你还债,但你得到他公司打工还债。你女朋友还说愿意把全部身家拿出来替你还债,你摊上这么仁义个女人还想自行了断?你醒醒吧!
张大明被陆军一顿痛斥,反而清醒了许多,觉得自己还真是窝囊,不是个男人,遇事就知道当缩头乌龟。听到吴伦、苏云升他们愿意帮忙还债,孙燕愿意拿出积蓄帮他还债,他真觉得有些无地自容。再不好意思说自行什么的话来,嚅诺道,一切听你的,我回去做牛做马把债还清。
当晚陆军把张大明带回海景酒店,怕他跑,陆军和他住一屋守着他,张大明知道陆军不放心他,也就由着他。陆军连夜把这个消息通知杨锦,杨锦把这个消息逐一传达到几个哥们儿和孙燕那儿,大家都长舒了口气,吴伦刚到大连不久,听到这个消息也就立即动身回海南,李永根也是马上赶回海南,孙燕等不及要去三亚接张大明,被杨锦拦住不让,让她就在海口等。
很快,陆军就带着张大明从三亚回到海口了,大家都不想再责备他,就想具体怎么帮他。孙燕见到张大明,打了他两个耳光后又忍不住紧紧抱住他,不想再放开。
吴伦回来后,苏云升和他商量张大明的事情,吴伦说就按他之前说的办,张大明到他公司上班还债,外面他欠人多少钱他照赔。吴伦从公司提了100多万元现金,按张大明说的名单召集债主们开了个小会,他对债主们宣布,债主们想要拿到这些钱的前提是不再控告张大明,愿意的现场就可以连本带息一分不少地拿到钱,当真金白银摆在债主们面前时,他们当然是接受吴伦的条件,拿钱走人,不再闹事。小会结束后,张大明和孙燕对吴伦连连称谢,吴伦说你要谢谢的是所有闯海南的哥们儿们,没事了,到我公司好好干吧,这债务从你每月工资里逐月抵扣。张大明感激地说道,大恩大德,我勤奋工作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