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妈妈手记:北大推荐生梁昊成长及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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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妈妈打我了:青少年叛逆

每个人都有优点和缺点,不能凡事求全。作为家长,要容忍孩子的缺点,要等待他在成长中慢慢地形成自己的风格。

在我读书期间,每次回家,也许是出于一种补偿心理,总会忍不住对孩子有所迁就。夏日的一个中午,昊昊突然说想吃汉堡包,而且立即就要吃,否则就不吃午饭了,并扬言如果我不答应,他就要一个星期都不吃饭、不睡觉。我知道他说的这些威胁的话自然是不可能实行的,但这是一种任性的表现,绝不能助长。我坚决不答应,但也不想僵持下去,就说可以安排在下个周末去。昊昊见我态度坚决,也知道凡是我坚决不同意的事情是没有商量余地的,无论怎么蛮横、耍混也没有用。所以他就开始转移话题,借口裤子破了,要换一条,其实他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我当然也就顺着他,将事情缓和了下来。不过,当天下午,他说:“妈妈,我今天下午做了很多作业,表现得不错吧,你是不是应该表扬一下我?奖励我去吃汉堡包吧。”我经不住他的再次乞求,就爽快地答应了。当我骑着自行车带着他前往餐厅时,他高兴地搂着我说:“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我当时心想,满足了他一个小小的愿望,他很高兴,我也很高兴,可是,在这件事情上我的迁就也许就埋下了一些不良的隐患。平时我们经常不在他身边,他在家里就是中心,就是权威。当时带他的小保姆才19岁,他说什么,她都完全照办,从而助长了他的任性。此外,他也受到一些来自各方面的不良影响。

一天中午,昊昊吃完午饭就开始看电视,一直看到都快要到上学的时间了,他还不准备走,我就催促他赶紧上学,他很不情愿地拖延着,我眼看他就要迟到了,一着急就把电视关了。他看得正带劲的节目一下子没有了,他就发脾气,还骂了一句粗话。我很生气,批评了他,他就顶嘴。当时他的舅舅也在,舅舅见他那么凶,还对妈妈出言不逊,就忍不住打了他一巴掌。虽然这一巴掌打得并不算很重,但昊昊仿佛受了很大的打击,大声地哭了起来,并且一边哭一边说:“好啊,你们两兄妹一起欺负我,我要告诉爸爸。”舅舅也觉得自己的做法欠妥当,有点为难起来,但我还是在继续批评他,他一边犟嘴,一边绕着大茶几躲避我抓他,我情急之下,也曾在抓住他的时候,拍打了他几下。昊昊拿起书包,冲出家门,上学去了。

他是带着委屈和怨气去上学的,他能就此罢休吗?果然,下午四点多钟,我听到家门有很大的被撞击的声音,开门一看,原来是昊昊拿着一块比拳头还大的石头在砸门。我很生气,正想批评他,他却转身想跑掉,于是我把他拽住,拖进家里,关上房门。他还挣扎着想往外跑,我使劲拽住他,并把他往卧室里拉。那个时候他年龄还小,力气不算大,我终于把他按倒在地。我没有动手打他,只是把他按着,跟他讲道理,他就躺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和我争吵。他说了一句:“你们女人没本事,就会欺负孩子。”我抓住这个机会,和他辩论起来。我说:“谁说女人没本事,历史上有很多杰出的女性,如武则天、居里夫人……”他说:“你说来说去就那一两个人,历史上优秀的男人可多了,曹操、关羽、诸葛亮,哪个女人比得过?莎士比亚、牛顿、爱因斯坦,更是强多了……”就这样,我们把争吵变成了争论。最后,我们握手言和。我首先检讨自己,不应该那么急躁,也不应该太啰唆,并且保证以后说话要更温和一点、更耐心一点,绝不动手打人,但我也要求他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破坏物品,不能摔门出走,他答应了我提出的要求。从此之后,我们再也没有发生过类似比较剧烈的冲突了。

2003年,我终于完成了博士论文答辩,结束了长达五年的求学生涯,从此可以天天陪伴在昊昊身边了。但昊昊也长大了,12岁到13岁的年龄是从儿童到少年的过渡时期,昊昊出现了叛逆的倾向。我和昊昊之间的矛盾也多了起来,而且引发矛盾的都是一些小事情,如饭菜不合口味,或者我要他多吃蔬菜,他就会发脾气。午睡也是一个问题,我不在家,他通常是不午睡的。我回来后,也没有强行要求他午睡,多数都是他自愿午睡的,但是有时候他睡得太熟,到了该上学的时间我把他叫醒,他也会大发脾气。而有时候我和他发生小冲突时,昊昊爸爸也会出来帮我说话,批评他,他就认为我是故意大声争吵,让爸爸介入其中,因而对我很不满。看起来,昊昊的青少年叛逆期来得比较早。一个例子是自他一周岁起,每年他生日那天或前后,我都要带他到照相馆去拍照留念,可是,到他十岁生日这一天,他就不肯跟我去照相馆了。无论我怎么说,他都顽固地坚持,绝不让步,我也不得不顺从了他的意思。从此,他再也没有跟我进过照相馆。

小学六年级最后一个学期的某一天早上,昊昊要赶着去上学,却没有找到事先准备好的干净校服,他一着急就发脾气,还对我说了一句:“死贱人!”我当时惊呆了。一个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在家里对妈妈怎么是这样的态度?我了解他,我知道他并不是不尊重我,也不是有意要辱骂我,他在生气的时候,有时候会很情绪化地不顾一切地发泄,甚至说出最难听的话。这主要是青少年的反叛和逆反心理在作怪,是一个人成长过程中的一个必经阶段,只不过有迟早和强烈程度的差异。他同时也是受到某些传媒的影响,因为那些难听的话很多都是电视剧里的台词。所以在他发脾气的时候,我不理会他,因为不能够火上浇油,在他平静下来之后,我再指出他的不是,他自己往往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发脾气,并向我道歉。

上初中以后,昊昊的叛逆心理依然存在。如他每天下午放学后去打篮球,回到家的时候,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湿透了,穿球鞋的脚也奇臭无比,因此,我就要求他回家后立即洗澡。可是,我越催促,他就越是推三阻四,先从冰箱里拿出饮料喝,然后再打开电视看体育新闻,一直到看完NBA的新闻,还要看看电脑上的股市行情,然后才去洗澡。在这个过程中,他的汗味和臭脚味四处飘“香”,处处留“芳”。我看不过,就老是催他,他不仅不听,反而发起脾气,故意打起游戏来。我心里很窝火,但也不能硬碰硬,只能冷处理,随他去。他见我不理他,反而冷静下来,打了五分钟的游戏后,就主动退出,然后去洗澡了。这个年龄的孩子真的很情绪化,有时候说着什么事情,立即就跳起来,大声地和你吵,说你很烦。

一天中午,昊昊放学回到家里,放下书包就打开电视,看NBA火箭队与掘金队的末段比赛,之后又坐到电脑前面,看股市行情,我叫他吃饭,他不理,继续看。我再说他,他就干脆不吃饭了,倒在床上睡着了。我只好任由他睡到两点十分才叫他起来吃饭,吃完饭后去上学。我知道,这就是青春期的叛逆。叛逆心理是青少年成长过程中的一种心理状态,他们有意无意地顶撞父母,父母越反对,他们就越要和父母对着干。比如有些父母特别在乎孩子的学习成绩,和孩子在一起说来说去都是上课、学习、成绩,孩子就有可能故意不好好学习,以此报复父母只关心自己的学习,而不是其他自认为更重要的事情。还有一些孩子,因为父母总是恨铁不成钢,经常拿自己孩子的短处去比别人的长处,结果,孩子就可能自暴自弃,厌学、逃学。所以对于青春期孩子的叛逆,我们做家长的千万不能火上浇油,只能顺应和安抚,让他们自己慢慢地度过这个特殊的阶段。到了高中以后,孩子的叛逆就会渐渐减弱了。

对于昊昊的学习,我们从来不给他施加压力,也很少过问他的学习,因为他从小就养成了自我管理的能力,除了按老师要求在作业本上签字外,我们几乎没有介入过他平时的学习。因为他自己有一种不服输的劲头,从来都想争先、求优,都是自己给自己定目标。我还经常提醒他,不要太在意成绩,尽力而为就好,他反而更求上进,所以一直以来成绩都十分优异。有时候,他做作业做得比较晚,我就叫他别做了,早点上床睡觉,他还说:“你这个妈妈怎么搞的,跟别的妈妈不一样,人家都是说要孩子多做点作业,你却老叫我睡觉,你不想我好好学习啊?”其实,如果换个角度,我要老是叫他不停地多做作业,他可能反而会生厌。有个孩子的情况就是这样。小学低年级的时候,他总是很快地就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做完了,结果,他妈妈就给他加量。如果老师布置的是抄一遍课文,做五道数学题,他做完以后,妈妈就会说:“时间还早,再抄一遍,或者再另外做五道题。”孩子虽然不情愿,却拗不过妈妈,只好非常勉强地去做作业,而这就造成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结果。他后来再也无法按时做完老师布置的作业了,无论妈妈怎么批评、打骂都无济于事。我曾亲眼看到他坐在书桌前,写暑假日记,整整一个小时,就只写出了七个字!我觉得很难理解,就跟他讲道理,说你抓紧时间,写完了就可以去好好地玩,你现在这样,既耗费了时间,又没有做成任何事情,也没得玩,多么不值得!可是,在潜意识里他已经对学习产生了强烈的厌恶,不愿意做任何家庭作业,他的学习也从此一落千丈,再也不可能有进步了。

不少孩子进入青春期时脾气都很暴躁,谁要是让他不满意,他就会暴跳如雷,甚至摔东西。一些平时人们眼里优秀的学生也会跟老师作对,让老师下不来台。成长于破裂家庭的青少年更容易因精神紧张、感情承受能力较弱而叛逆,甚至产生报复心理。这些都是很正常的,我们做家长的必须坦然面对和接受。我有时候对昊昊说:“你是一个优秀的孩子,要是同时又不那么任性,而是一个听话、乖巧的儿子,那就完美了。”他说:“那你愿意我学习成绩好,在学校表现好,但在家里任性、淘气,还是我在学校和家里都很听话、很乖,但是学习成绩不好?”我说:“我愿意你听话,成绩也好。”他说:“不行,你必须选一个。”我说:“那我愿意你听话,成绩差一点也没关系。”他说:“你肯定说的是假话。哪个妈妈想她的孩子学习成绩不好呢?真是这种情况,你就会说,只要你学习好,怎么淘气都无所谓,是不是?”我没有再和他争论下去。是啊,每个人都有优点和缺点,不能凡事求全。作为家长,要容忍孩子的缺点,要等待他在成长中慢慢地形成自己的风格。俗话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有些禀赋是天生的,就不要强行去改变,而应该顺其天性,让他在宽松的环境中自然地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