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是清代历史上唯一一位、也是中国官方正史上最后一位明立皇太子。他在刚满周岁时即被确立为皇太子。然而,因康熙教子失当、兼之康熙朝后期党争纷乱,致太子人格分裂,历经两立两废,终以幽死禁宫收场,被追封为亲王。
无忧童年,代理国政
特殊的身世与地位,使得胤礽在康熙帝的50多名儿女中格外突出。因此康熙对胤礽十分宠爱,甚至是溺爱,康熙说“胤礽乃皇后所生,朕煦妪爱惜”,因此即使是日理万机,康熙仍坚持亲自抚养这个生而丧母的孩子。
康熙十七年十一月,5岁(虚龄)的皇太子胤礽出痘。痘疮又名天花,是一种传染性较强的急性发疹性疾病,在当时为不治之症,一旦出痘便使人无比恐慌。出于爱子心切,康熙帝下旨从十一月二十七日起自十二月初九日止,各部院衙门奏章俱送内阁,自己则全心全意看护在儿子身边,陪伴太子度过病危期。待太子痊愈,康熙还特地祭扫了方泽、太庙、社稷等,并向天下臣民宣示这一喜讯。
康熙十八年,康熙又特命修葺紫禁城东面斋宫与奉先殿之间的明奉慈殿,改为毓庆宫,作为皇太子东宫,以示恩宠。
由于康熙帝毕生以孝道治国、齐家,故他也十分希望皇太子做一位如他一样的孝子:
康熙十九年五月初三日,在仁孝皇后去世六周年之际,康熙特命胤礽至陵寝为无缘谋面的母亲致祭,以尽孝道;康熙二十年在送仁孝、孝昭二后的梓宫至陵寝之前,康熙又命太子前往致祭,至后又读文大祭。之后亦不乏遣皇太子致祭先皇后陵事。
在胤礽九岁时,为完成曾祖母孝庄太后游览五台山的心愿,遂同皇父陪伴老祖母往游;康熙二十六年孝庄太后病重时,十三岁的太子更是衣不解带,陪着父亲一同悉心照顾年迈的曾祖母,宿于慈宁宫外,康熙亦不忍视;对待皇父的训令,太子更是严加恪守,不敢懈怠。
幼年时代的胤礽是跟随皇父康熙帝一同生活的,康熙亦为太子的启蒙老师。康熙是位学识渊博之人,对于自己未来的接班人寄予了很高期望,为此他亲自厘定了全面、周密的方针与步骤。
当胤礽还很年幼时,康熙便开始了对他的精心培育。康熙帝特别关心皇太子的成长,比对众皇子的教育倾注了更多的心血。康熙曾当众讲明自己一天中有两件要事,一是问太皇太后安,另一件即是过问皇太子的学业情况。胤礽六岁以前,是由皇父“亲教之读书”。康熙“在宫中亲为东宫讲授四书五经,每日御门听政之前,必另将前一日所授书背诵,复讲一过,务精熟贯通乃已”。由于皇太子天资聪颖,且勤奋刻苦,毫不懈怠,因此学业进步很快。康熙自己说过“皇太子从来惟知读书,嬉戏之事一切不晓”,因此太子能熟练运用满、汉、蒙三种文字,“骑射、言词、文学,无不及人之处。”
正在孝陵祭拜的康熙得到克复云南的捷报后,遂召集众臣进前,亲自宣读汉文捷报,又命年仅八岁的太子宣读满文,胤礽小小年纪,毫不畏惧,其声清朗之极令人叹服。
胤礽六岁就傅,皇帝为他选择了名儒张英、李光地、熊赐履为师;稍长,又特召著名理学家汤斌为詹事府詹事。
胤礽的读书处最先为皇城毓庆宫内;之后,康熙亲定皇太子读书处为畅春园无逸斋(无逸斋位于康熙所住澹宁居旁,康熙不喜奢华,故命于无逸斋外种上庄稼,以告诫太子稼穑艰难之意),其辅导老师有汤斌、徐潮、高裔、熊赐瓒、耿介、达哈塔、尹泰等:康熙帝对太子教育甚严,无论寒暑从无间断。太子亦勤学好问,对待学习认真严肃,从无懈怠,史载皇太子读书“自初读至终篇,为时甚久,目不傍视,身不斜倚,无惰容,无倦志,正襟端坐,口诵手披。诸臣仰睹睿容,罔不欣忭。”
勤奋好学的胤礽曾说:“温故知新,尽人以合天,方为不负所学,不可以讲完而忽之。”对所读书籍,譬如四书中《大学》,《中庸》,五经中《礼》,《易》,又《贞观政要》等政学理论等,读过数遍即能背诵不漏,但他仍按皇父要求每篇必背足一百二十遍方罢——他读书“声韵清远,句读铿锵,反覆抑扬,讽咏不辍”;他讲解书义亦是要言不烦、精妙绝伦:“皇太子于书义无所不贯,即讲一、二句而通章关键俱灵……贯穿精妙,出人意料之外,乃知皇太子天纵聪明,学力深至。”“皇太子睿质岐嶷,学问渊通,实宗社万年无疆之庆。”;在书法方面亦有极深造诣,所书汉字、满文,随侍官员赞曰“皇太子书法于端楷中有飞动之致,兼晋、唐人之长,真一笔不苟。”“皇太子书法精工,笔笔得体,虽钟、王不是过也”等语。而在读书时太子的“谦冲温和”更令师父们受益:按礼制,为太子讲课的官员必须要跪着授课,胤礽不忍看着年迈的师父们下跪,遂特许他们就座,并十分关心他们的身体状况,赐予膳食。有一次,老病的耿介由于中暑倒在了无逸斋内,太子见状,亲扶起,令起回家养病,并嘱托以后方可坐下授书。
才华横溢的皇太子让博学大儒们惭愧不已,故有汤斌几次三番以学问浅陋为由辞请不敢担任太子辅导的重任。因此在为太子择定老师的问题上群臣一再推辞,深怕博学的太子考倒了自己,最后弄到康熙帝不得不动用特权,改推举为直接指定太子辅导老师的地步了。
十三岁的胤礽在刚刚竣工的文华殿为满汉大臣讲学,此后,胤礽又多次在文武大臣面前讲解儒家经典,因已苦学多年,又经过反复训练,少年太子毫不怯场,深得众人赞誉。
在武功方面亦为优异。胤礽娴骑、擅射,出于众皇子之上,“射法熟娴,连发连中,且式样至精,洵非易”;其马上功夫出众,能左右开弓。这样的出众本事早在他幼年时便形成:胤礽五岁时随父往景山射猎,连发五箭,射中一鹿、四兔;其八岁时,在射猎时遇到野兽扰驾,他勇敢地同伯父福全一同射死野兽,康熙龙颜大悦。
优异的学业,使得胤礽得到上下一致好评:“皇太子聪明天纵,睿学大成,皇上犹亲为谕教,惟圣祖神宗之家法是遵,惟天人性命之精微是究,以及五经、诸史、睿法骑射靡不博洽贯通,殚精人妙。”
太子稍长,康熙向他传授治国之道,传授皇太子“告以祖宗典型,守成当若何,用兵当若何;又教之以经史,凡往古成败、人心向背,事事精详指示”。进入青年时期,康熙帝开始在实践中锻炼他,对他充分信任,寄予莫大希望。因此在皇帝屡次外出时,一般都会将太子带在身边,“望其谙习地方风俗,民间疾苦”,以便作为日后治邦安民的参考。太子“从上行幸,赓咏斐然”,其外出视察时不乏与文人骚客的诗词唱喝,渔阳山人王士禛即是其中一位。其相关诗作,在江南文人笔记中多有提及,但大多载于《钦定熙朝雅颂集》,《晚晴簃诗汇》中。
康熙帝亲征准噶尔部噶尔丹之际,先后有十多个月的时间不在京城,他命22岁的皇太子胤礽坐镇京师处理朝政:“代行郊祀礼;各部院奏章,听皇太子处理;事重要,诸大臣议定,启皇太子”。此时期也是玄烨与胤礽父子之间感情最深厚、融洽的时期。他曾上奏皇父曰:“臣从来依恋膝下,习以为常。今自三月二十一日,奏章近二十日未畿回示,臣心寝食不宁,正在悬念之际,四月十一日辰刻,捧接谕旨。……臣展诵时,不胜忭喜,罔之所措。又,塞外所产草物付来观看。臣在京闲居,皇父慈爱,将塞外之物远道寄来,臣何以克当!……”
由于皇太子不负众望,克尽厥职,“举朝皆称皇太子之善”。康熙帝也很满意,他给皇太子的朱批说:“皇太子所问,甚周密而详尽,凡事皆欲明悉之意,正与朕心相同,朕不胜喜悦。且汝居京师,办理政务,如泰山之固,故朕在边外,心意舒畅,事无烦扰,多日优闲,冀此岂易得乎?朕之福泽,想由行善所致耶!朕在此凡所遇人,靡不告之。因汝之所以尽孝以事父,凡事皆诚恳敦切,朕亦愿尔年龄遐远,子孙亦若尔之如此尽孝,以敬事汝矣。因稔知尔诸事谨慎,故书此以寄。”“尔如此孝顺父亲,诸事挂念在心,朕亦祝尔长寿无疆,子孙同尔一样孝顺,亦如此恭敬尔。”
这时的胤礽贤明、敦厚,是一位文武兼备的完美皇太子,因此他深得朝臣赞许,更是皇父的骄傲。康熙屡次外出,皆不忘问候留在宫中的爱子;有时胤礽可能对于给皇父写信的事不太重视,康熙便十分焦急,在他心中,太子已是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有一次,他甚至给太子的书信中说“此间尔请安文书隔绝,朕内心不安。”当康熙帝亲征准噶尔之时因“对尔不胜思念”,故谕京中皇太子将其“所穿棉、纱、棉葛布袍四件、褂子四件寄来,务送旧物”,以“为父思念尔时穿之”。而且他身体健硕,眉清目秀,一表人才,颇具令名,甚至连当时在清宫供职的法国神父白晋,他在给其国王路易十四的报告中也对胤礽大加称赞:“可以说,此刻已二十三岁的皇太子,他那英俊端正的仪表在北京宫廷里同年龄的皇族中是最完美无缺的。他是一个十全十美的皇太子,已至在皇族中,在宫廷中没有一个人不称赞他,都相信有朝一日,他像他父亲一样,成为中华帝国前所未有的伟大皇帝之一。”
婴儿太子,首立首废
满族人进关后,一切都效法汉人,在立太子上也效仿了三代帝王,直到胤礽的出现。他不但在清史上,而且在中国历史上也是一个奇迹。两立两废,害得活了那么多年的康熙都有些烦躁不安了,但这位明君却不死,还活着。而他在活着的同时还“培养”了无数个儿子来充当无耻的小人,胤礽无法抵挡,也无处躲藏,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失败,然后回光返照似的崛起,最后又失败。
事实上,鉴于清朝前几代帝王的“文成武德”,我们无法猜测胤礽执政后的功绩是否会超过雍正,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光明磊落地做事,堂堂正正地做人,雍正绝不如他。
胤礽被立为太子,其时才两岁。这是清以来诸帝中第一次打破旧制,明立太子。但他也是清朝最后一位被明立太子的皇子。
康熙对这个小太子的教育可谓煞费苦心,在他略懂事时,就亲自为他讲书。胤礽也是聪慧异常,四岁时便能熟读四书。两年后,康熙又请当时的大学士张英和李光地任皇太子师傅。并建“无逸斋”当其书房,还规定了严格的学习制度。一有时间,康熙就会去“无逸斋”,用各种问题考查太子。太子的回答常能让康熙满意,在胤礽十岁左右,康熙便决定培养他的从政能力,常常带着他四处出巡,熟悉各地风俗习惯与当时的百姓疾苦,为的是让太子知道江山稳固之不易。
康熙的宠爱和大力培养,太子的聪慧好学,使得其少年早成。文武兼备,更为难得的是,太子体格健硕,相貌堂堂。在康熙身边,每当遇到康熙所不能解决或是左右为难的问题时,太子会突然蹦出一个想法来,总让康熙心花怒放。
太子十七岁那年,康熙在亲征噶尔丹的途中忽然病倒。人一遇到病自然就会想到自己最亲的人,他派人去招太子和皇三子来塞北行宫请安。而两个儿子见到父亲的时候,却表现出了不一样的神情来。太子见到康熙的清瘦模样,却毫无悲戚之情,仿佛是看着别人的老父亲生病一样。皇三子却是泪痕满面,恨不得替父亲生病。
康熙当时就想,我带兵在外打仗,胜了还可以,若是不胜,这份忧愁谁来替我分担。我叫你们来不过是想分担一下我的忧愁,而这个胤礽却没拿自己的这份意思放在心上。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心血,我现在得了重病,你居然没把我当回事!这个儿子是不是木头?
这种想法是康熙从父亲的角度来考虑的,但他充当父亲角色的同时还充当着皇帝的角色,这个角色如果对胤礽的态度进行评价,事情就大了。康熙后来以皇帝的身份评价太子,愤懑道:“此人绝无忠爱君父之心。”
其实,这根本就是一件小事。我们知道得病的人神经脆弱,敏感,别人平时的一举一动可能根本引不起自己的注意,但自己生病时,这种举动就被他完全地吸收在眼里和心里了。当时的胤礽不过十七岁,对于生老病死或许懂得一点,但绝对不是很深。况且,在他印象中,父皇永远都是那么健康,精神矍铄,老而不死的。康熙将这件事记在心里甚至达二十多年,可见其小题大做之能事。但也从另外一个方面说明了康熙是很看重孝道的。
康熙本人就是个孝子,他侍奉孝庄文皇后近三十年,至爱尽诚,恭敬有加,有始有终。但他要求太子也如此,未免有些过分了。他能做到孝,人人称赞。但如果要求别人也和自己一样,就是己所欲,施于人了。况且,太子孝顺与否仅凭这一件事就妄下结论,史上称其为明君,实不敢苟同。但胤礽的这件事情的确在康熙心上留下了不好印象,却是事实。
太子似乎和噶尔丹前生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康熙三十五年(1696年)二月,还是康熙第三次征噶尔丹,让太子处理朝中事务。比如行郊祀礼、处理各部院的奏章,如果是很重要的事就必须要诸大臣议定。
该年六月,康熙大破噶尔丹,返回京师,胤礽率领文武百官迎接康熙。第二年,康熙又出兵宁夏,还把朝中事务交归太子管理。
但就在康熙回到京城后,听到这样一件事:太子似乎疯了,见谁打谁,不管是朝中大臣,还是宫女侍卫,一律屈服在他拳脚之下。康熙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只是因为这样一件事就训斥太子或是给太子加上一个什么罪名,未免有些不入情理。打大臣算什么,他还经常处死大臣呢。
可这件事也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啊,既然不想治主人,那就打狗吧。于是,康熙惩罚了太子身边的几个人。由此以后,康熙对太子的宠爱在渐渐消退。但太子的疯病却越来越厉害了,首先表现在行为上,时时刻刻出手伤人;在起居上,白天睡觉,晚上生龙活虎;在饮食上,仿佛是饿死鬼托生,一顿要吃七八碗饭,饮酒必须要醉。由上可知,胤礽过的是醉生梦死的生活。可这样一个人居然害怕打雷,一听到雷响,就如老鼠一样四处逃窜,魂不附体。
康熙巡幸塞外,他总能发现胤礽偷偷地在帐篷外向里窥探,这让康熙觉得太子是不是想谋反。当时正巧皇十八子允祄重病,康熙回京城试探,可康熙一想到太子的所作所为,居然对大臣们说了这样一段话:“胤礽的病没有事,一个小孩子得病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看看我,上有皇太后之忧,下系天下臣民之望,多难啊!”
这显然是一番气话,意思是太子盼望他早点死,可他还不能死,因为上有一个老皇太后,下面还有一群臣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