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缓慢流逝,天色也逐渐暗下来,仿佛暴风雨将要来临前的酝酿,众人有些焦急,台下开始有些躁动起来,怨声四起,议论一片。
“慢着!”远处传来一个声音,缓缓走来一个身壮体健少年,少年依然戴着一顶皂色角帽,英气勃发的脸上透着丝丝疲惫,但他还是依然稳健地踏步而来。
“封进竹!”
众人发出惊叹,随之涌起一股诧异之涛。
“他还是来了!看来,是志在必得。”
“有实力定要争取,也不没了一身本事。”
小声的议论充斥耳畔,无畏的勇气飘荡心间。
盘迁脸上顿时起了些变化,阴云密布,双眉紧攒,不经意间,与封进香四目相触,进香犀利的眼神令盘迁感到:她的眼神就能把他杀死。
“既然封进竹在既定的时间里赶到,那么,比赛还是如期进行!”怀才微说道。
“封进竹,我等你很久了!快快上台来与我决战!”储含秋早已站在台上,执着长枪急不可耐地叫嚣道。
进竹轻轻咳嗽了一声,一阵小跑,两脚一跃,跳上擂台。
“你的兵器呢?”储含秋问道。
进竹冷冷回道:“我没有兵器!”
“第一局乃是斗兵器,你没有兵器?”储含秋把长枪立住,不屑道:“我不跟你打,手无寸铁,含秋胜之不武!”
“进竹从未练过兵器,自然不会使兵器,既使有兵器在手,也等同于虚设!”进竹答道。
储含秋依然不屑,心想:你休想使出你的“隔空打拳”!
“没有兵器,那第一局比赛意义何在?”储含秋继续发难。
“封进竹,你就挑选一件兵器吧!”怀才微站出来说道。
“兵器我已经为你选好了!”谁料,封进清一挥手,早有两名家丁肩抬着一杆青龙刀上台来。
进竹看了一眼,青龙刀刀宽刃亮,铁杆粗壮,单手试了试,根本撼不动,两手用力一握,暗暗使劲从家丁肩上搬过来,不想,这青龙刀却重得很,如铁砣一般沉重,进竹根本拿握不住,双手握着刀杆踉跄着倒退数十步,还是拿捏不稳,身体不住的摇晃,引来台下观众的阵阵哄笑。
“哈哈!封进竹,这青龙刀重一百二十斤,浑铁打造,你能拿得起已经不错了!”封进清笑道。
“这不是纯粹在消遣我吗?”进竹心里一阵气愤,丢了青龙刀。
这时,封进香缓缓走上台来,轻启朱唇,面露微笑对封进竹道:“既然你拿不起这杆青龙刀,那么,我给一件你拿得起的兵器!”
说着,从袖中拿出一把纸扇递过来。
“消遣!羞辱!耻笑!你们......”封进竹感到异常气愤。
封进香一改往昔温柔,厉声道:“封进竹,你连兵器都不会使,有什么资格竞选封家新主?不如,早早认输,也免得伤了大家和气!振兴封家,也不寄希望于你,你何苦要争得《神炎无奇扇》?”
进竹听了,一把从封进香手中夺过纸扇,顺势打开,一股香气扑鼻而来,沁人心脾,令人沉醉,“谁说我没兵器,这把纸扇,以后就是我的兵器,储含秋,你尽管放马过来!”
“好!就让你领教一下含秋的‘储家枪法’。”储含秋说着便提枪来战封进竹。
进竹知道手里的这把纸扇就是一件“摆设”,但他要把这件“摆设”发挥到极致,并不是一件易事,要知道,他是根本不懂兵器的。
“轰!”一道电光闪现,紧接着便响起轰隆隆的雷声,天地霎时变得昏暗起来。
储含秋停住向前奔进的步伐,仿佛被这一声惊雷叱住。
不一会儿,急促的雨点便“噼哩啪啦”从天而降,又一声霹雳,地动山摇,响彻山间。
“比赛暂停,各自快快回屋!”郑忠大声喊道,众人一哄而散,急急跑回茅草屋。
封进竹跑回屋内,盘迁紧跟其后,看了四下无人,盘迁低声道:“兄弟,谢谢你今天帮了我,这份情,盘迁定然没齿不忘!”
封进竹看了盘迁一眼,道:“不必客气!你良心发现,我又怎能不帮你?”
原来,自那天封进香私会盘迁,交了两件差事给盘迁,一件是:下地府寻封进香父亲封前鹤的灵魂,另一件是:暗中在封进竹的茶水里放“昏天散”,令封进竹昏睡不醒,无法决赛。盘迁为了博取封进香欢心,一并应承下来,答应去做这两件事情,当夜,看封进竹因受封进清剑气所伤,咳嗽不已,不忍下“昏天散”,但封进竹却铁了心要决赛,筹措不定的盘迁,捏着“昏天散”向封进竹道明真相,进竹听后,来了个“将计就计”,假装喝了“昏天散”沉睡不醒,迟迟不来决战,盘迁也装作与封进竹变了脸,改与封进香一路,拒不去喊醒封进竹,这样,既挽救了盘迁与封进竹的“兄弟感情”,又让盘迁赢得了封进香的欢心,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自古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斗智斗勇往往成就一段佳话。
“进竹,老天在帮你!”盘迁说道。
“何出此言?”
“今日擂台之上,封进清故意给你一把你拿不动的青龙刀,以此来刺激你,尔后,封进香又上台来遥相呼应耻笑你,给你一把纸扇,这把纸扇散发出异香,香气令人沉醉,吸之入脏腑定会让人神智不清,更何况在打斗情况下,人的呼吸会变得急快,吸入更多香气,届时,你便昏昏欲睡,丧失抵抗能力,储含秋不费吹灰之力,当之无愧地坐上封家新主之位!”盘迁缓缓道出原委。
进竹拿出纸扇,打开,果然一股奇异花香扑鼻而来,闻后,全身发软,站立不稳,不禁随手扔出窗外。
“原来,他们是联起手来害我!”进竹叹气道。
“现在,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叫‘封进香’了!”盘迁没有搭上封进竹的话题,而是直接说出心里想法。“她就是一个以‘香味’为武器的女人!”
“原来,封前鹤给她取这个名字也是有所依据的!”进竹附和道。
“如此说来,我倒有几分惧怕她,担心有朝一日会中她的‘香毒’!”
“如果,你真心喜欢她,二人做了情义夫妻,她又总会害你?”进竹道。
“说得也是,如今,她托付两件事,只办得其中一件,还是兄弟你配合才得以完成。另一件,可就难了!”盘迁担忧道。
“有何难?装神弄鬼不是你盘迁本领?”进竹说着,忍不住笑出声来。
盘迁也忍不住笑,“话虽如此,总也得有几分圆满才行,唬弄别人可以,她恐怕不行!”
“有何不行?她封进香除了会‘用香’,还能通晓异术?”进竹诡秘一笑,令盘迁心领神会。
二人会心一笑,人前,依然保持变脸为仇姿态,人后,依然亲密如兄弟。
狂风暴雨肆虐了一整天,又吹起阵阵冷风,到黄昏时分,不想,奇怪的天气竟飘起了雪花。
到了晚上,雪花便越飘越大,不减其势,次日起床,地上如盖了一层棉被,山间银妆素裹,煞是好看。
虽是秋末,但也未入冬,天气的反常令人费解,众人只得把“比武选封家新主”的事先搁一搁,待渡过雪天再议。
这一场雪时下时停,足足下了三天三夜,积雪达到一尺多深,由于未提前储存足够的粮草,三天后,雪后初晴,郑忠便召集封进清等人,准备在山间踏雪狩猎三天。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为了生存,自然要想尽办法。
封家“进”字辈精英和家丁旧将们被动员起来,进山打猎,大家把事先准备好的兽皮、棉衣披在身上,拿着弓弩,三人一组,五人一群,或单人而猎,或组群而围。
白荡山幅员辽阔,北接白虎山,南临狼焰山,珍禽异兽颇多,加之,大雪下了三天,有些兽类找不到食物,饿都饿得差不多了,因此,三天下来,众人皆收获不少。
三天后的傍晚,大家都到封进清堂屋来显摆所狩获猎物邀功,有野鸡、野兔、野猪、狐狸、麂鹿等山中兽类,铺满堂前,大家异常高兴。
只见,封进阳神气活现地走到堂前,轻蔑地看了一眼大伙所获猎物,叫嚣道:“这些算什么,看我们狩了什么!”
“什么?”众人齐瞪起眼来,还与不屑。
“抬进来!”封进阳手一挥,几个家丁七手八脚抬进来一大一小两只老虎,老虎全身灰白,颈项处隐约可见有几个箭伤眼,淌出的鲜红血液已凝结成一堆血块。
“果然厉害,竟然猎杀了白虎!”人群中有人发出啧啧称叹声。
“这白虎,恐怕是白虎山猎的吧?”也有人似肯定又疑问地这样发问。
封进阳依旧神气,“不错!正是白虎山,你们都不敢去,只有我敢去!”
郑忠看了一眼地上这一大一小两只白虎,对封进阳道:“进阳,这大虎能射杀,这小虎却才小,你怎忍心下得了手?”
封进阳道:“有什么不忍心,大虎死了,留着小虎才可怜,不如一并射杀!”
郑忠摇头道:“想必这也是母子一对,命尽害于你手下!”
“郑伯伯如此心慈手软?”进阳十分不解。
郑忠不语,封进竹插话道:“你到白虎山狩猎,那里是白虎聚居地,多已成精成怪,今天你射杀一对虎母子,他日必招来祸端!”
“你给我闭嘴!”封进阳面露不悦,针锋相对封进竹道,“你不会弓箭,不去狩猎,有什么资格说我们?我们不去狩猎,吃什么?”
进竹被驳得哑口无言,但想到白虎山虎怪众多,必会来寻仇,心里隐隐感到一丝担忧。
又过了半个月,山上积雪方才融化,郑忠等人重提选封家新主之事,这时的封进竹剑伤已痊愈,他想起盘迁的话:老天在帮你。
的确,半月前,如果不是一场雨,他和储含秋必然有一场比斗,而那时的他正身受封进清“地宇剑”剑气所伤,虚弱至极;雨后的一场大雪又让他有机会疗养内伤,正可谓:天随人意,注定要当封家新主。
进竹想到此,心中十分畅快。而盘迁正在为如何下地府追魂讨取封进香欢心而犯愁,当然,他不会真的去“点长明天灯”下地府,因为那样即使找到了封前鹤的灵魂,自己也得不到封进香,因为封前鹤临死前并没有托付封进香给盘迁,而盘迁想将这段谎话编圆了以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进竹说,盘迁装神弄鬼的本事一流,倒是启发了盘迁。
这天,盘迁壮着胆子去找封进香,了结前番自己在她面前许下的诺言,封进香听后一言不发,两眼盯着盘迁,盯得盘迁全身发毛。
“盘公子,今日怎的如此兴致,想起要来替我问父魂?”进香边问边面露微笑。
盘迁谦恭道:“进香小姐吩咐,盘某不得不从,况且,封堡主曾将小姐托付于盘某,盘某不敢不从!”
进香两眼转个不停,继续微笑道:“进香随口之言,没想到,盘公子却如此上心!”
“什么?随口之言?”盘迁不高兴道,“进香小姐糊弄盘某不成?”
封进香压低声音道:“我且问你:上次交与你的‘昏天散’,有没有放入封进竹的茶水中?”
“放了!”盘迁面不改色心不跳,答应的很爽利。“进香小姐吩咐的事情,盘某敢不从?”
“油腔滑调,那为何封进竹能在关键时刻出现?”进香愠怒道。
“这......”盘迁嘴上支吾着,心里却早已知了端的,因为这本来就是他和封进竹将计就计导演的一出戏,“或许,‘昏天散’药效甚微,不够持久,又或者封进竹体力甚佳,对抗‘昏天散’的能力着著,不足以令其昏睡一整天!”
“不可能!‘昏天散’是出了名的能令猛兽都昏睡一整天,一定是他喝入体内甚少,不足以令其昏睡一整天,那么......”封进香话到此处,略微一停顿,从腰包中掏出一个小纸包,放到盘迁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