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云东连忙伸手搀扶起赵离谨:“赵将军请起,公主一时任性,休要见怪!”
“大王说哪里话,公主对我有些偏见也是难免的,离谨不怪!”
“哼!父王只会向着别人说话,全不念父女之情!”储含秋嘟着小嘴怒道。
“放肆!赵叔叔是你长辈,岂可目无尊长?”储云东责备女儿道。
“我目无尊长?那他呢?他把你放眼里吗?父王为众将士着想,一心要与封家堡结和,他呢?主张攻战,怂恿部将责难父王,目无法纪!”储含秋愤愤说道。
赵离谨沉默不语,在众兵士面前他懂得不为自己辩白,因为有些事情越要解释,越显得虚伪,须知:言多必失。况又有古人云: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说话亦如此,“说话滴水不漏者”只形容少数人。
“军中大事岂非你女流之辈过问的!速回闺房,不得乱闯!”储云东命令道。
“哼!”储含秋丢了长枪,头也不回就走。
“大王,军中疫病虽有所缓解,但粮草空虚,众将士生死犹关之际,不得不速做定夺!”看储含秋离去,赵离谨跪地禀道。
“请大王速速定夺,我等万死不辞!”一众兵士皆跪地不起。
储云东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心想:士气可嘉,千载难逢,实可堪用!要是以往和那个腐败的朝廷作战,他一定会愤而拔剑指向前方,但现在,对方与自己无冤无仇,自己却三番五次下山劫掠,与匪盗何异!
“事不宜迟,明日末将愿率三百兵士做先锋,专待大王攻取封家堡!”赵离谨见储云东不说话,主动请战道。
储云东双目似剑,扫了众人一眼,威严中带着平和,缓缓说道:“众位将士,请起!尔等心情本王十分理解,进山以来,我们的粮草都是靠抢夺而来,但尔等都忘了吗?我等皆是农民起义军,未举旗前,尔等皆是贫苦耕种的农夫,为求一口饱饭,才走上这条随时都可能掉脑袋的不归路,如若天下太平,平安乐业,谁愿造这个反?”
储云东说到这里,声调提高了八丈,众兵士起身站立,都听得入神。
接着,储云东继续说道:“虽然我们败了,但,天幸进了这世外桃源,那个腐败的朝廷再也管不到咱们,我们可以在这里过太平安稳的生活!据传,这里的居民就是为了躲避战乱才迁居于此,在此已经繁衍了数百年,有此世外,安居乐业,夫复何求?......”
封进竹听得入迷,不禁跳起来拍手叫好,心想:原来这个大王并不像陆叔叔和大堡主封前鹤所描述的那样十恶不赦。更重要的是:他和自己一样,向往太平。
众兵士目光齐刷刷射向封进竹,陆梁伸手拉了进竹一把,让他紧靠自己身旁,小声提醒道:“不要乱嚷嚷!”,心里却好笑又好气,暗骂道:“小兔崽子,懂什么?还叫好?以为宝煦源就是净土乐园?哪个王朝立国建业时不是天下太平?还不是因为久居战乱,人心思安?”
“在这里,我们是客,封家堡是主,可我们却要打起主人的主意,这和山外那些腐败朝廷的奸臣走狗有何异?况且,一旦开战,那都是要付出流血代价的,众将士死里逃生,为了甚么?现如今,封家堡大堡主已遣人送了书信,有意愿结和,虽说我们迫于生计,掠夺了他们的粮食,但人家不计较,专望我等放下刀剑,与之共谋福祉!”储云东又长篇大论一番。
圈外仍是寂静无声,众兵士皆不言语,这时,人群中有一人站出,众人看时,却是怀才微,只见他向前拱手禀道:“大王深谋远虑,所言甚善,怀某此前是山外一落魄书吏,因厌倦了官场争斗才隐居潜入此世外之地,安心做一砍柴樵夫,因缘际会得以入大王帐下,目下,我军中疫病流行,粮草稀缺,却人心不一,各思其策,可谓‘内忧外患’,在此非常时期,大王审时度势,主动求和,乃是把众将士之安危系于心间,实属可行之策!”
储云东听了怀才微言语,脸上不禁绽开了花:“知我者,莫若怀学士!”
陆梁认出怀才微便是此前和自己一起卖柴的樵夫,不禁心惧道:果然深藏不露!
赵离谨却焦燥得不行,也向前拱手禀道:“大王想法不差,就怕我等放下刀剑之时,封家堡却不把我等当人看待,乱行酷政,大施压榨,我等岂不重蹈覆辙,又要举旗反抗了?”
“对啊,我等皆是异乡客,届时若容不得,我等岂不苦也!”
“就是,现今好比一把刀在面前,封家堡牢牢握住刀把,我等握得了何处?”
“大王不可轻信封家堡之言,若有心和时,须拿出诚意来,也让我等放心!”
......
底下兵士心存忧虑,各抒己见,议论声此起彼伏。
储云东等待议论声止,才张口道:“赵将军所言极是,众位将士忧虑的也对,和谈只是我们要走的一步路,其中涉及到的方方面面,本王自会与封家堡堡主商议,如若真如众将士所言封家堡敢背信弃义,本王第一个站出来反抗,待时,重举大旗又何妨?”
储云东慷慨激昂,仿若重现当年举旗起义风采。
“好!既如此,我等皆听大王的,好战非我等之本性!”薛照也向前拥护道。
“我等愿听从大王良策,放下刀剑,祈愿和平!”众兵士高声嚷道。
储云东见了,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
怀才微趁机禀道:“目下,大王当派一使者,前去与封家堡商洽罢兵言和之事!”
“谁愿前往?”储云东问道。
“大王,怀才微愿亲往!”
“好!有胆识!佩服!”储云东高兴道。
“大王,我也要去!”人群中,封进竹站出来说道。
储云东看了进竹一眼,好奇道:“你去作甚?”
封进竹道:“大王岂不闻我叔侄二人本是这宝煦源农夫,怀大人虽有过人胆识,却不谙此间风俗习惯,有我叔侄二人陪同,岂不通晓些俗风规矩,多一份胜算?”
陆梁却心里暗暗叫苦:“这娃娃,坏我大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