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曹冠华
我是娘路边捡的。
娘只生一个孩子,比我长七八岁,我唤他哥。咱就一家三口过日子。
小时候,哥背着我四处跑。哥的头发极短,耳朵特长。我总爱用小手拨哥的大耳朵。哥不讨厌我,让我逗着玩儿,笑一个够。哥被我拨得痒了,头摇得就像拨浪鼓。
哥万事总护着我,从不容人欺负我。
我开始读书,哥便辍学。这年春节,全村孩子只有我有新衫子穿。那是一件十分漂亮的红碎花上衣,用哥挣的钱买的。
我上初中,哥到了结婚的年龄。隔壁阿婶给他介绍对象,哥说不急。那时,娘有病,我又读书,家里缺钱。
读高中我住县城,得花更多的钱。我打退堂鼓要辍学,哥急了说:“好不容易才考上,咋不读?”我灵机一动说:“挣工分,帮哥娶嫂。”
沉吟片刻,哥说:“你知道不?哥谁都不喜欢!妹听话,聪明,能读书,哥就爱妹一个人。”
哥是厚道人,能说出此番话,不容易!按捺着猛跳的心,低声对哥说:“妹还小呢。”
“只要妹继续读书,哥等。”
面对着哥,我感受到了一种真诚,觉得自己很幸福。良久,我红着脸垂头答应哥:“嗯。”
高中三年,寒暑三秋,哥凭一双大脚行几十里山路,不断来来回回给我送钱送米送柴。每次见到哥,总有种温暖涌上我的心头。由此,我更加发奋读书。
我是以优异的成绩被大学录取的。
在京城深造,哥把一点一滴的汗水凝成一张张汇票,填满娘的声声叮嘱,铺就一层层阶梯,让我拾级而上,踏进更高的学业的殿堂。本来,我还能考取公费出国留学的,但我想到哥,不忍心他苦等,一完成硕士研究生的学业,便鸟儿恋巢般地飞回了家园。
哥说:“妹,正等你呢!吃,哥的喜糖。”
哥和村上的李寡妇成亲了!
“哥,何苦呢?妹不是回来了吗?”
每次见到哥,总有种温暖涌上我的心头。“寒窗苦读熬出来,妹不容易啊!哥为有你这般了不起的妹而感到自豪。哥满足了。”
“没哥,哪会有妹的今天呢?”
“长兄为父,这是责任。如果捆住妹,哥当初就不会送妹读书!妹今天已长大成人,且知书达礼,应理解哥才是。哥虽是粗人一个,但也懂得人生。哥与你手足情深,是兄妹情,是亲情;哥与你嫂自由恋爱结婚,这是爱情。现在,妹能自立了,哥也成家了,省了娘的心。哥等的就是今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