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狼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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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崆岭兄弟

再一次刮起了大风。

深冬季节,雪下得少了,风倒是愈演愈烈,发出仿佛远古猛兽一般的咆哮声,挟带着冲天雪雾,所过之处地动山摇。

雅利安的大风多来自北方,来自峨岚山脉北面的冰封雪域的极地世界。在极地的中心地带,是一大片被永久性冰川覆盖的大陆,那里有着永久旋转着翻腾着缠斗着的巨大气流旋涡。那里是暴风制造中心,全世界寒冷的大风和暴雪都出自于那里。这些强大的寒流呼啸着从风眼飞奔出来,向四面八方,向全世界扩散。被峨岚山坚韧的高峰阻挡掉大部分,余下的继续呼啸着穿越北草原,穿过安宁河,贴着地皮卷起最外表的一层浮雪,旋舞着,将它们带过东岸,打在那些茂密坚实的巨大白松身上。

一岁大的小公狼摩奇掉队了。

这真是个奇怪的当口儿。在此之前,靠着与黑狼家族的通力合作,狼群度过了最严重的食物危机,狼群精神大振,靠着充足的食物,储存了足够多的能量,又恢复了爬山的力气。崆岭峰峦叠嶂的大山,也似乎即将走到尽头。眼看着希望就在不远处了,摩奇却掉队了。

即将走出崆岭,在这个时候掉队,摩奇将面临最坏的结果。腿上的伤是摩奇掉队的主要原因。那次在河沟里遭遇偷袭,混乱中摩奇被锋利的狼牙洞穿了后腿。虽然骨头没事,但是却伤到了筋腱。这个伤,对皮薄肉嫩的未成年狼崽子来说,已经非常严重了。那之后,这条后腿只要一蹬地就会发出钻心的疼痛,根本没办法走路。虽然狼的生命异常强悍,但通常这样的伤需要静养、耐心等待很长一段时间,才可以慢慢长好。

但眼下,迁徙旅程中显然没办法做到,因此摩奇不得不拖着伤腿,跟随狼群赶路。寒冷的天气严重阻碍了伤口的愈合,伤口的表面出现冻疮,起初只是一点点,而后渐渐扩大。

走动的时候还好些,伤处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仿佛连疼痛神经也被冻结了,但是每当停下来休息的时候,那种钻心入骨的疼痛便会一点点侵蚀着摩奇的神经,令它坐卧难安,一刻也不得消停。

然而狼崽子的忍耐力强悍到了无法想象的程度。即便在这样的疼痛折磨之下,摩奇还能够一如往常地吃喝玩耍。它仍然能够为了一只小鹿蹄子,把自己的同胞妹妹玛雅咬得哭嚎连连;它也可以在尼基睡觉的时候猛扯它的耳朵,对着它的青色尾巴疯狂进攻;它还可以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瘸着腿一拐一拐地跟踪狼王柯勒。天知道这只狼崽子从哪儿来的如此强大旺盛的生命力。就连最初认为摩奇一定撑不下几天的柯勒,最后也不得不改变自己的想法。

也许这强悍的忍受力和旺盛的生命力来自摩奇的幼年,躲在土洞里等待母亲归来的那些漫长的岁月。那时候母亲总是一走大半天,有时是一整天。一只只还是绒球的幼狼,必须学会保持安静,忍住饥饿和恐惧,倾听着远处莽熊和利齿兽争食厮打发出的闷雷一般的吼叫,在一片黑暗的地穴中等待,长久地等待。

然而最后,母狼终于一去不返,摩奇和玛雅不吃不喝足足等待了三个昼夜。最终,是柯勒顺着母狼遗留下来的气息寻到了狼穴,救了已经奄奄一息濒临死亡的兄妹俩。

被柯勒捡走时,摩奇和玛雅还没有断奶。那时候柯勒并不太确信自己可以养活两只没断奶的毛茸茸的幼狼。起先,柯勒、桑卡和尼基兄弟轮流把肚里的肉糜吐出来喂给它们吃,玛雅和摩奇靠着大口大口吞咽这些半流质的肉糜活过了最初的艰难时期。后来狼群改成了喂食撕碎成小块的獭兔和野鸡。即使那些骨头根本嚼不动,幼狼也逼迫自己大口吞咽着。求生的心,比什么都更强悍。没过多久,小狼崽们换牙了,然后就开始吃成狼们带回来的更大块的猎物。

就这样,柯勒在没有母狼伴侣的帮助下,养大了两只狼崽子。尼基和亚塔两兄弟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找到了自己喜欢的工作,从此以后,它们成为所有狼崽子们的保姆。

成为狼王之后,柯勒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伴侣,因此它一直没有属于自己的嫡系后代。但是狼对幼崽的喜爱是与生俱来的,一个家族里必须要有新生命,才能够显示出旺盛的活力。因此,古北山家族先后收留了七八只幼狼,但是很可惜,并不是每一只都能成功活下来。摩奇和玛雅兄妹,无疑是其中最成功的两只。

与成年狼不同,狼崽子们之间是没有明显等级区分的,至少在它们一岁之前,无论哪一只,都会得到狼群成员细致的照顾。但是等级、地位这些观念是深深地印在狼的骨子里的,几乎是与生俱来的本性。即使是狼崽子的小团体内部,也并非那么平静,从平日里游戏打闹,到争抢成年狼的宠爱,狼崽子们随时都在以不同的方式竞争着,较量着。越是强势、大胆的狼崽子,就会得到成年狼越多的宠爱和照顾,因为这样的幼狼今后极有可能会成为冈萨阵营中的一员。

古北山家族中最受宠爱的幼狼,过去一直是弥亚。而弥亚的死亡,给了狼群一个警示。族群成员们开始更加关注幼狼,受伤的摩奇也顺理成章地受到了更多的照顾,每天都有尼基和亚塔轮流为它舔伤口,而每一次狩猎的战利品也必定有它一份。受伤之后的摩奇,不但没有渐渐衰弱,反而显得比妹妹玛雅更壮实。争宠是狼崽子最擅长的事情,短短的时间里,摩奇的地位迅速地飙升,柯勒把过去对弥亚的喜爱都转移到了摩奇身上。

但是,无论怎样的照顾,摩奇的伤口始终都无法愈合。它一次次吃力地跟上队伍,又一次次被落在后面。没办法,狼群可以照顾它,可以给它舔伤,可以供给它食物,但是,谁也无法代替它走路。

眼下,它必须依靠自己剩下的三条好腿走出大山,撵上狼群。否则,它就会死在这片陌生的森林里。摩奇发出了几声呼唤,试图得到狼群的回应。这不是它第一次掉队了,在此之前的几次,它都成功地用呼声联系上了狼群。然而这一次,大概是落下太远了,又或是风太大了,摩奇的呼唤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摩奇鼓足了力气,但嗥声一出口,立即被北风扯得七零八落,带着颤巍巍怪异的尾音,消失在空寂的山林间。摩奇的力气越来越小,声音也渐渐嘶哑。

它害怕了。它努力嗅着地面的痕迹。风太大了,吹走了狼群的味道,掀起的雪沫子将狼群的踪迹迅速地掩埋了。除此之外,地面上还混杂着其他过客留下来的,或圆或扁,或深或浅的印记。风把各种走兽、鸟类那些乱七八糟的味道都搅和到了一起,令摩奇难以辨认。唯一能确认的,是柯勒在树干间和积雪里留下的排泄物的味道。

狼王的气味比族群中任何一只狼的气味都要浓烈,容易辨认。摩奇知道这是柯勒为它留下的路标。柯勒一直担心那些老弱的成员万一掉队,会迷失方向,因此它一路上频频留下气味记号。但是在大风中,这些味道消散的速度也非常快,摩奇沿着这些气味路标,努力地向前挪动着,它太累了。稀疏的短松树似乎老也看不见尽头,雪地像泥沼那样黏着四肢拔不出来。翘着一条腿,被大风刮得晃晃悠悠,还必须努力保持平衡……它几乎不想走了。

忽然,一个灰色的影子从短松背后冒出头来,吓了摩奇一跳。再看,是一只狼头,继而,连身子也出现了。摩奇站住了脚,歪着脑袋,翘着伤腿,好奇地看着那只狼:灰色的乱蓬蓬的毛发,身体似乎很干瘦,肚子瘪瘪的,嘴边的毛发银白一片,这是一只年龄很大的公狼。

摩奇愣了片刻,而后试探着朝对方摇了摇尾巴。主动示好很快得到了回应,老狼也冲摩奇晃了晃尾巴,这是一个友好的信息。摩奇放下心来,继而大着胆,慢慢朝前靠过去,而对方显然也对它颇感兴趣。两只狼慢慢走近,穿过白松的树干,最后靠得很近。摩奇不愧是大家族里的孩子,举止处处露出见过世面的样子,热情、大方又不失谦虚。按照幼狼与成狼见面的习惯,它恭谦地抿着耳朵,继而抬起后腿,率先请对方嗅闻自己。受伤的腿一用力,剧痛又一次扩散开来。

气味是狼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互相嗅闻对方的气味,是最简单最直截了当的相互了解的方式。这既是家族成员之间确认彼此气息,强化彼此关系地位的方法,也是两只陌生的狼在建立友好交往时的第一步。如果双方都允许接受这种嗅闻,那么便意味着它们有可能成为一对伙伴。

老狼显得比较沉稳矜持,它闻了闻摩奇,又围着它转了一圈,谨慎地检查了一圈,灰白的尾巴始终在身后轻轻摇晃着。摩奇看出来了,这大概是一个边缘流浪者,一个老莽古。

古北山家族也有这样的老莽古,它们中有的曾经也有过辉煌岁月,或许还是某个家族的头狼,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变成了独狼,在草原上一支支狼群家族中辗转流离,聊度残生。狼群通常并不太欢迎这样的成员加入,因为它们总是与整个族群格格不入。但有时候又非常需要它们的存在,因为这些老莽古,拥有十分丰富的生存经验,在关键时刻,往往可以帮助族群渡过难关。

一番互相打量过后,老莽古扭过身去,慢慢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不再理会身后的摩奇。看着那瘦削的身影消失在短松树干后面,摩奇叫了一声,它有些失望,刚才它是多么盼望这只陌生的老莽古能够留下来,它害怕独自一个待在这片陌生的林子里。它迟疑一下,忽然一瘸一拐地朝着老莽古离去的方向撵过去。

风越来越大了,穿过稀疏的短松树一股脑儿扑过来,刮起的雪粒子打在树枝上噼啪作响,迷住了摩奇的眼睛,刮得摩奇的身子直晃悠。狼毛都呛了起来,寒气直往身体里钻,它不停地甩着脑袋,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口鼻的绒毛上结满了小冰碴儿,刺得它又麻又痒又痛,它的步子越来越慢,几乎要走不动了。

这时,前方的森林里传来一阵悠扬的狼嗥,摩奇有些涣散的神智猛地被这叫声一振,又重新凝聚起来。

是啊,只要进入松林,就可以避风了!它醒悟过来,顿时又有了些力气。它艰难地把腿从雪层里拔出来,继续向前迈去。那狼嗥一声又一声,充满了温和与鼓励,似乎是在召唤着摩奇。进了松林,果然,风一下子小了,密实实的雪松把大风挡在外面。然而摩奇再也走不动了,它躺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下,喘息着。看着一口口白气从眼前升起,融化在冰冷的空气中,摩奇忽然有种感觉,似乎自己的生命也伴随着这白气,在一点点地消失。

难道不是吗?这会儿狼群也许已经走出大山了吧,它们再也不可能听见自己的呼唤了。而自己瘸着腿,又累又饿,恐怕连这片林子都走不出去,真的可以活下去吗?摩奇想起了弥亚那副结满冰霜的、冻得硬硬的躯体。弥亚曾经是那么强壮、活泼,浑身上下透着旺盛的生命力。在走丢之前,它的个头已经差不多快要赶上尼基了,它已经快要成年了。摩奇曾经毫不怀疑弥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冈萨,因为弥亚的一举一动都流露出一股自来的强势和威风。崇拜强者是狼的天性,即便是饱受欺负,摩奇也仍然对弥亚羡慕得要死。然而那么强悍的生命,最终也变成了一副冻骨。

摩奇越发觉得自己不行了,腿似乎已经不痛了。摩奇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着伤口,那创口毫无知觉,也许很快,全身也会变得没有知觉了吧。扑啦,一大团积雪从承载不住力量的树枝间落了下来,砸了摩奇一头一身,然而摩奇却连抖一下身体的力气都提不起来。就这样闭上眼睛,躺下来吧!心底里闪过这样的念头。

忽然,那狼嗥声再一次响起来,就在身前不远处。摩奇抬起头,借着暗淡的光线,它看见了那只老莽古,正站在两颗巨大的白松枝干间看着自己,那乱蓬蓬的尾巴还在身后一摇一摆。

老莽古并没有离去,它一直在等待着摩奇。于是摩奇再一次提起力气站起来,甩掉身上的积雪,一瘸一拐地走过去。

摩奇跟着老莽古,在黑漆漆的松林里兜兜转转,老莽古大约对林子里的地形极为熟悉,一路上走得不紧不慢,刚好能让摩奇勉强跟得上。这一细微的照顾,竟然给了摩奇很大的信心,它步子渐渐变得有力起来。

就这样,走了许久,外面的天色渐暗,大约是傍晚了。老莽古终于停了下来,它找了一棵巨大的白松靠着,在雪地里卧下,眯起眼睛开始打盹儿。摩奇把身子紧挨着老莽古趴了下来,但它不敢睡,它总是担心自己会一睡不起。然而它毕竟太累了,尽管不愿意,但很快困意席卷了上来。迷糊间,摩奇又往里靠了靠,以求能从老莽古身上获取一些热量。困意最终还是夺去了摩奇最后一丝神智,它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好长,等摩奇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一早了。

一夜的大风刮走了天上浓厚的云层,雅利安迎来了冬日里难得的一个响晴天。金灿灿的阳光,斜斜地照入林间,雪地闪出一片晶莹剔透的光。摩奇睁开眼,发现老莽古已经不在了,它顿时如同失了方向似的焦急起来。然而这时,它听见了松林外面,一些奇怪的响声。

摩奇寻声走出去,却看见老莽古正在长着一丛丛白松苗的雪坡上,姿势怪异地蹦来蹦去。只见它先是把头附向下面,转动着脑袋,似乎在仔细地寻找着什么;继而发现了,猛然跃起,双爪和脑袋齐齐扎入雪地里;很快,又钻出头来,嘴里便叼上了一只黑不溜秋的小动物。摩奇一下子兴奋起来,原来这片雪坡下面,是灰地鼠的巢穴!这下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灰地鼠是雅利安最容易捕捉的猎物了。自然之神的安排真是奇怪,如灰地鼠这种个体只有一片黄杨叶子大小的动物,却拥有着雅利安各种生物中最强大的繁殖能力。它们的巢穴布满了雅利安,从森林到草原,从高山到河边的每一寸土地。数量远远超过了它们那些如土拨鼠、旱獭、高山雪鼠之类的亲戚,位居整个雅利安生物种群之冠。

但是,它们在整个生物链中的地位却是最底层的。它们渺小卑微的生命,就如同雅利安的草一样,是营养和食物的提供者。

它们视力不佳,行动不快,除了挖洞藏身之外,没有任何能够抵御敌害的武器。雅利安所有的掠食者,无论是天上的猛禽,还是地上的猛兽,只要愿意,都可以随便抓几只来塞牙缝。甚至作为大型食草动物的驯鹿和巨麋,体内缺乏某些必要元素的时候,也会踩死几只灰地鼠,吞下去,补充一下营养。雅利安的掠食者们都很清楚,只要雅利安还有灰地鼠的存在,它们就不会饿死。

但不幸的是,这种小动物只在春夏两季才在地面上出现。一到了秋季,它们储备足了过冬的粮食,就会赶在第一场雪来临之前钻入地下那个四通八达的地穴迷宫里,几乎整个冬天都不再露面。冬季想要捕捉灰地鼠,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只有深谙森林生存法则的掠食者们才深谙其道。自幼生活在山林里的摩奇也知道,在冬季难得的响晴的日子里,灰地鼠也会受不了诱惑,钻出地表来接受一点阳光。这个时间,就是捕捉它们的最佳时机。

摩奇欢喜地加入到了捕鼠游戏中。

过去在狼群里,多数时候狼群都是把这当成一种游戏,一种可以锻炼灵敏感官和反应速度的小游戏。灰地鼠太小了,是连塞牙缝都不够的点心。然而现在,它却急需那小小的一口肉,来填充自己空虚的饿得疼痛不已的胃囊。

老莽古显然技术熟练,已经连续吃掉了十几只灰地鼠。也许,它在衰老得失去狩猎能力之后,一直是靠着这些灰地鼠维持生命的。摩奇缺乏经验,而且只能使用三只爪子来捉,自然是差了一大截儿,老半天才捉了几只。这时,雪坡另一面也传来了响声,摩奇抬头一看,一只红狐狸不知何时也加入到了捕鼠活动中。对于狐狸这些体型娇小,无法狩猎大型猎物的掠食兽类来说,灰地鼠显然是它们食物名单上的主要组成部分。它们捕鼠的技巧,也比狼更精纯娴熟。

北草原的狐狸都很怕狼,但在崆岭的森林里也许很少见到狼,红狐狸对摩奇没什么感觉。不,也许红狐狸压根没注意到摩奇的存在,它集中精神专心致志地捉着地鼠。

红狐狸的耳朵很大,低着头,耳廓朝着地面不住地转动,积雪下稍微有一丁点儿响动都逃不过它的耳朵。忽然,它瞅准了机会,纵身高高跃起,紧接着头朝下一钻,大半个身子都扎进了雪地里,像一尾灵动敏捷的鲑鱼。待它把脑袋拔出来的时候,尖尖的嘴巴上已经含了一只黑糊糊的肥胖地鼠。红狐狸的捉鼠技术比老莽古更强,几乎回回不落空。摩奇简直有些羡慕它了。

大半天过去,太阳逐渐高过头顶,接着,又渐渐偏西。午后时分,灰地鼠晒罢了太阳,重新钻回黑暗潮湿的地下,捕鼠时间也结束了。老莽古舔着嘴巴,在雪地里侧卧下来,眯缝着眼睛,耳朵轻轻转动,仿佛在回味着刚刚咽下的美味。摩奇费尽力气,好歹才填了个肚子底。它也躺下来休息,舒缓身子,放松地摊开腿露出白白的肚皮,尽情接受阳光的抚慰。在雪坡的另一面,吃饱了的红狐狸也懒洋洋地躺下,用小爪子搔着脑袋,开始晒太阳。

阳光毫无保留地撒在雪坡上,摩奇、老莽古、红狐狸,这三个来自雅利安不同种族、不同等级的动物,在一起度过了一个短暂而舒适的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