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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后海 风情在别处

大凡天宇之下的万事万物都有它的生命,倘若如此,才有可能懂得生命相惜的美丽。很多时候,去一个地方游玩,不是为了去游而游,总要因了心里的某处情怀,某种心境,某段记忆,循着心灵的踪迹,寻觅心灵的归宿。

后海生在元朝,长在京城。当时的北京繁华程度令外国人感叹,《马可·波罗游记》里有这样的描述:“城内和相邻城门的十二个近郊的居民的人数之多,以及房屋的鳞次栉比,是世人想象不到的”“凡是世界各地最稀奇最有价值的东西也都会集中在这个城里”“这里出售的商品数量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要多,因为仅马车和驴马运载生丝到这里的,每天就不下千次”“无数商人和其他旅客为京都所吸引,不断地往来……”后海在这样的大时空下诞生了,这里的大兴土木,扬起的灰尘是值得的,这幸运也带给了后世,多少人伫立在这里,多少爱情故事徜徉在它的湖畔,它的湖心小岛。它又读过了多少人的心,品尝到多少人的眼泪和欢笑,包容了多少人的喜怒哀乐。它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或者不把它当做游览的一个胜地,它就是一种承载,一种情感。后海不是海,它是一双温暖的小手,轻轻弹拨你的心事;它是一个殷实的怀抱,任你张扬恣肆;它有时只是那石凳的靠背,在你疲乏时,困倦时,沉醉时,柔柔托住你的身体,不让你跌倒。它从700年前走来,脸上挂着安然沉静的微笑,向你张开臂膀。所以,不要用浮躁轻慢的眼神看它。

“半池鸭绿水,几阵柳丝风。缓步寻芳径,疑与桃源通。啼莺断还续,人在画图中。”描绘的是后海,五字一组一个意象一种神往,人在画中,画在人中。闹市中的桃源,喧嚣之中的宁静,走出城墙,外面是车水马龙,进得门来,是碧波轻盈,杨柳垂岸,亭树相掩,舟行桥下,鸟鸣清脆。即便是经过这里,稍稍停一下脚,只是站站,心里便清凉一片了。后海,的确不是海,是700年前,元大都时代修建的一个人工湖。不禁莞尔,后海岂止是湖,它当得起一个海字,比海的意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在这里,一颗心走近另一颗心,缘与缘随喜。从古到今,湖水、胡同、古桥、古树、酒肆(酒吧),几多流连的身影,几多经年往事旖旎而过。

斜倚着栏杆,银锭桥进入视线,有小舟荡入,桥身不长,形状像一个银色元宝,桥的北边连着热闹的烟袋斜街,走到另一头,要经过左侧的后海,真是人间繁华尽享,仙境瑶台兼得。这里,可以去到恭王府、宋庆龄故居,火神庙、荷花市场,身体转一个圈儿,就能找到许多新奇有趣的去处。若是有兴致,可以银锭桥为中心,开始你的后海之旅。站在桥上,拂袖清风,向西北而眺西山,向左以观后海,心中济济然。正所谓临水而观山,别有风味。在这里姑且借用一下某首词的一段,“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桥的南边是大、小金丝胡同,实际上,胡同里有胡同,走过了一山又望见一水。胡同里的故事写不完一本书,这些胡同里,老北京的气息随处可嗅,一桌一椅,一窗一台,青石板路,门前的石墩,古色古香的大门,尘封了太多人的往事,一代代的悲欢离合。

你的心行走于白天后海潋滟的波光里,空气潮湿,野鸭悠闲地散着步,旁若无人梳理羽毛的鸳鸯,白玉兰花清雅地开着。晚间,这里仍是嘈杂的,湖畔一对对情侣相互拥抱,水面在茫茫夜色里看起来很宽,有凉凉的风吹过来,霓虹灯闪烁着,倒映在水里,东西两岸灯火通明,耳边响着不同口音,各色酒吧像一尊尊瓷器,在夜色下泛着光,纠缠着你的心想要前往。不单单是那些奇异的放着五彩的灯,那些坐在忽明忽暗里妆扮动人的女子,那些轻轻吟唱的歌者,那些舞台上摇摆的身体。随意找一个酒吧,可以静静发呆,可以躺着,舒展四肢,可以聊天谈心,可以谈情说爱。

一个人有心事的时候独往,忽闻古曲湖上来,辨不清是二胡还是古筝,一个人可以心平气和地整理自己的心情,慢慢地走,脚步轻快地走,或者干脆坐下来,让后海的水柔柔地洗涤心田,没有谁来打扰,这宁静真切地立在身旁。后海也适合与人分享,千分流水万般醉,如此,恍惚间觉出几分江南缱绻在近前。情愿没来由地让这夜淹没,呼吸四散在后海的夜色里,有如裂帛,幻化出华丽的声响。和爱人漫步在岸边树下,懒洋洋地靠着,牵着,在人群里挤进挤出,即使沉默着不语,暗藏在心的爱意纠葛在彼此的眼眸,相视一笑,绵绵长长,曾经一起经历风雨的光阴如水滑过,那些许多自以为是的索然无味也荡然无存。带了你心仪已久的女友来,你眼里没有别人,只顾殷勤地为她忙碌,你怀中的人百媚生娇。

左心房是幽静的京城烟火,右心房是喧哗的北京流年;左手是与世无争的安然,右手是汪洋如海的深情。后海的浪漫如许,后海的味道如许,这个季节你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