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面透了气回来,念柳觉得精神爽利不少。浑身轻快异常,竟好像比没中毒时还要舒服一些。
芸儿进屋送了热茶糕点,念柳便吩咐她把琴取出来擦净。几日没弹,琴弦似是有些固结了,手上功夫也生疏了些。于是就随意拨弄着,任琴声流动。
率性而为的琴音,有如高山流水,别有一番幽雅韵律。
突然脖颈被人圈住,接着,一股灼热的气息便贴到了颈间。不回头,她也知道是谁,于是仍旧不动声色的坐着。耳边传来颜逸云低声呢喃:
“身子可觉得好一些了?”
念柳颔了颔首,算作回答。
“刚刚我在宫中,听王福说你醒了,便派人去请了秦太医。他一会儿就过来替你把脉。”
把脉又有何用,不过是再次确定血蛊的存在罢了。她心中轻叹,但仍点点头算是答应。
两人就这么静静呆了一会儿,颜逸云突然放开了她。念柳感到背上的热量没了,不禁有些奇怪,转头去看,却发现颜逸云退出了一步,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
男人眼神深不见底。
“你可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晕厥,为什么会浑身烧的火红?”他语气变得冷淡,听不出隐含了什么深意。
“我……我也不知道。”念柳早已想到他可能怀疑,因而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并没显得无措。
“不知道?”颜逸云脸色又阴冷了些,“那你,有没有要见的人,或者……想要吃些什么药么?”
他什么意思?念柳被问得有些奇怪,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颜逸云凝视了她一会儿,走到床边坐下,伸手道:“过来。”
尽管心中不愿意,念柳还是立时起了身,缓缓走到他身边坐了。男人却一把拉她到腿上,念柳推攮了几下,哪里拗的过他?于是只能忐忑的任他抱着。
“你那天说,喝了交杯酒,便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如今酒也喝了,你总可以说了吧?”颜逸云低头绕弄她一缕乌丝,轻轻拂过鼻间。女人特有的幽香沁入肺腑,让男人微眯了眼睛。
念柳暗暗平静了心神,开始不紧不慢的讲述早就想好的说辞:“我本来,是顾家老爷收的义女,一直住在顾府,和顾家小姐一同长大。
“只是……顾夫人疑心我与她家老爷关系不明,于是有一日,找了个理由将我扫地出门。我没有办法,便去上官府做了下人,后来他们家……被收了监,我辗转飘落又到了醉琴阁里。”
停一停,观察颜逸云的表情。他似是在听,又似是在出神,听见她声音静下来了,便轻轻道:“继续说。”
“后来……太后赐了他家小姐嫁你,谁知道出阁的前两天,顾小姐染了肺炎,归西了。顾家不愿意放弃这个攀亲附贵的机会,也怕冲丧了皇室的喜事,便托人找我回来。于是我便代替顾家小姐,嫁来了你府上。”
“偷梁换柱?”颜逸云偏头看着念柳,问的饶有兴味,似乎是好奇,又似乎在轻讽,“你可知道,这是欺君犯上之罪?”
念柳咬住嘴唇,低头不语。
颜逸云突然轻轻笑了几声,手背摸上她脸颊,眼中光芒闪动:“那……顾家小姐可曾进宫见过皇上太后?”
太后!念柳无声惊呼道。太后她是晋见过,而且不止见过一次。宫里的人,她还认识一个格格颜溪宁,两人在庙会上偶遇,成了闺中密友,时常互传信件,讲述彼此生活。
索性就说“顾小姐”见过太后。这样一来,在有限的时间里,说不定颜逸云就能为她免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小姐她……应当是进过宫见过太后的。那之后,婚事才赐下来。”
颜逸云缓缓点头,似是若有所思。
念柳话刚说完,突然一惊。糟了!若是日后颜逸云问起太后,而太后又不曾见过顾小姐,那她的话岂不是轻易便被揭穿了?
看看仍在沉思的男人,她心中暗暗决定:必须要快点下手,免得又生出别的事端。
颜逸云终于回了神,有些懒懒的说:“怪不得我觉得,你的气质举止,怎么都不像个普通丫鬟。”
“既然你心有疑惑,为什么不早问?”念柳心有余悸,问的漫不经心。
“一口一个“你”的,倒用的自在,刚才三王爷叫你不用拘于礼数,这会儿你便用在了本王身上?”
念柳这才发现,她对颜逸云,仍然不习惯使用尊称。正要开口改正,颊上却被颜逸云印上一吻:“就这么叫吧,本王喜欢。”
捕捉到他眼里一丝笑意,念柳心底不禁收紧。
“不过,顾家人……就不怕你被人认出来?”
“他们……并不知道我在醉琴阁,还以为我仍在哪家府里做事。”而且就算知道,你整日大把花钱,让我一个客人也见不到,有几个人真正知道我是呆过醉琴阁的?
念柳这么回想着,看着他的脸不禁有些出神。他对我,的确是很用心的……
被女人这么看着,颜逸云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念柳也感到他眼中陡升的热度,又低下头不再去与他对视。心中暗自忐忑,不知刚刚那番谎言能骗他几分。
良久,男人长叹一口气,又吻上了她的嘴唇。轻柔的,和缓的,像一片羽毛落上棉絮。
从嘴唇道脖颈,再从脖颈到锁骨。
一点痒,几分酥麻。
那之后,密密麻麻的吻便铺天盖地而来。念柳只感到自己被人抱起,然后轻轻搁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