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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表弟失业的教训

表弟高中没上完就顶替舅舅上了班,在一家效益不错的国营工具厂干钳工。这在当时,是令许多人羡慕的事儿。

谁知,时过境迁,今年夏天正是而立之年的表弟光荣下岗了。

不过,他倒是闲不住,下岗第三天就颠颠地跑到我家,一进门没等坐下就开门见山地对我说:“你们报社缺人不?无论如何你得给我找点儿事干,我这年纪轻轻的,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后来,我便托关系在我们报社的印刷厂为他谋了个差事,——在印刷车间分拣整理报纸。

可是,刚过两天,他又颠颠地跑到我的办公室,当着我两个同事的面,大声小气地对我说:“你给我找的什么工作?那哪是老爷们干的事儿?再说这活儿也太紧张,后半夜印出来的,明晨也得上报摊,忙得人连喘气的空都没有。你看,我的手指都磨破了,戴上指套又焐手,指头胖的像脚趾……”

我就说,你先干着,有机会咱们再找好的嘛。

“哪有好的?”表弟一屁股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一边抽烟一边喃喃地说,“我就觉着你的工作好,写写画画,喝着大茶就能拿工资。”

我就说,这也是一种劳动,只是方式不同罢了,也不像你想的那么省事儿,常搞得我头昏脑涨的。我看他仍是一副羡慕的表情,就又说,你要是喜欢,不妨学学这方面的知识,先业余时间练习练习,写点稿,时间长了也就像我一样了。

表弟听到这里高兴起来,站起身来回踱着步,一手卡腰一手叼着烟卷,一副伟人的模样。自己转了一阵后,走到我身旁,小声对我说:“表哥,你是干编辑的,我就应该搞写作……”

“那你就试试吧。”我转身对他说。

“不过,你最好不要放弃目前的这份工作,业余时间先搞着。”在他准备告辞时,我又不无忧虑地补充了这么几句。

“那是、那是。”表弟一边回应一边颠颠地走了。

三天后,他又颠颠地跑到我的办公室,一进门就说:“我不想干了,他们也不想要我了……这几天的工资都结了。以后,我可要专心致志地搞写作了。”

我无奈地摇摇头,不无焦虑地对他说,你最好还是找份事干,一边打工一边写作两不误才对。

他就说:“行、行,你得告诉我要那方面的稿子,怎么写法。”

我说,你绝对不能只靠给我的版面写稿,那样路子也太窄了。你得多样化发展,而更重要的是要打好基础,勤学多练。

“行、行,你给我找点儿学习材料吧。”表弟一副跃跃欲试的态势。

于是,我给他找出几本有关文学和新闻方面的写作知识书籍,又给他拿出几本我珍藏的散文及小小说精品集。让他好好看看、好好学学。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他敲响了我家的房门。一进门就说:“我写了两篇散文、三篇小小说,你快看看吧!”

我看了两篇之后,觉着就像二、三年纪的小学生的作文,就对表弟说,你先看看人家是怎么写的,不要急着下笔。

我一边说着,一边随手翻到一篇他折了角的小小说,对表弟说,你看人家是怎么把一件小事用生动的语言写出人物和内容的……

没等我说完,表弟就说:“也看不出怎么好来,只是看到两个错别字,不知是作者写错的,还是编排印错的……”

我就说,你看得还真仔细,我看几遍了还没注意到里面有错别字呢。

听到这里,表弟以为我在夸奖他,就高兴起来,俯身对我说:“天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这几篇你就看着办吧,收到稿费后请你撮一顿。”

接下来的几天,他又送来几篇“散文”、“小小说”,并一再催我尽快编发。我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

表弟踌躇满志、自以为是的样子,弄得我哭笑不得。

就在我正拿表弟毫无办法时,巧了,市作协聘请北京的一位著名作家来济南为青年作者们现场授课。

我便邀上表弟一同去听。听完著名作家的一席话、一番论述,真是胜读十年书。我非常激动地问表弟,感觉怎么样?发现了什么诀窍么?

你猜表弟怎么着。

——他哈哈大笑地对我说:“没什么感觉,只是发现那家伙的左上边有一颗假牙。”

成功者有成功的原因,失败者更有失败的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