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去位于微山湖畔的“六四”农场采访,与一位老司法干警交谈时,听他讲了这么一个故事:
新来的小和尚第一天值更,陪他值更的还有一位眉毛雪白的老和尚。
去禅房之前,老和尚递给他一个古香古色的沉甸甸的木鱼。
小和尚接过木鱼之后,反反正正地看了看,左手右手地掂了掂,又低头闻了闻,好奇地说:“真香啊!”
老和尚就说:“佛门圣地,香火鼎盛,哪能无香呢。”
“我说的是木鱼,”小和尚认真地对老和尚说,“师傅,您闻闻这木鱼,有一种浓浓的香味,可能是沉香木的吧?很贵重的吧?难道您没闻到吗?”
老和尚定睛看了看小和尚,不再言语。
待走进禅房,坐定之后,不等小和尚敲击木鱼,老和尚就严肃而温润地对小和尚说:“你甭敲了,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你六根未净,尘心繁重。凡是一心一意的出家人,皈依佛门,四大皆空,无论什么样的木鱼,在他们看来,只是佛事的用具,绝不会想到它的气味和价值的……这只沉香木鱼发现并送走许多个像你一样的年轻人了,你明天领取几两银子,归世还俗吧,在那里找个差使、谋条生路。”
讲完这个故事,老干警从他的办公桌上拿起一块枣红色的惊堂木,微微笑着对我说,看到了吧,这块惊堂木就好比老和尚的沉香木鱼。我经常把一个个来这里劳动改造犯人叫到我的办公室里谈心,关键的话头上,惊堂木一拍,审视一下他们的眼睛,基本上就能窥探到他们的想法和心灵。对那些认清错误,有悔改之心的犯人,我会特别的关照,力争让他们加分减刑,早日回家、回归社会,给他们创造重新做人的机会;而对于那些罪深心邪、死不改悔的惯犯们,我也无力回天,只好让他们脚镣手铐地呆在这里了……
老和尚的沉香木鱼和老干警的惊堂木,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通过小小的木器,观察审视对方的心之灵光、心之迹象,从而判断对方的人格、心性,确定对方的归属。自然,也影响到对方的前途和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