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带的猎虎工具非常独特,有一群二十四条黑毛猎犬组成的捕虎犬队。
那是一个飞雪的冬天,大兴安岭早早被一场一场大雪封山了。山林原野中的食草类动物一下子面临着缺少食物的季节。獐子、狍、野鹿等等食草类动物开始从深山里走向迁徙之途。而以食草类动物为食的食肉类猛兽或者集成群落,或者远随食草类动物迁往他乡。
但是,不论什么动物,在远东森林中的日子都是极为艰难的。
每当这个季节,那些长着两条腿的哥萨克就要向深山里入侵,他们来猎取动物毛皮,以换取实用的家什。
哥萨克是最疯狂的,他们猎杀的欲望像寒冷一样在冬季里膨胀,膨胀得发冷变硬。
然而,今年进入外兴安岭的五个哥萨克族的两条腿高等动物,在这个季节进山猎取的却是山中之王——东北虎。
他们带的猎虎工具非常独特,有一群二十四条黑毛猎犬组成的捕虎犬队,还有一口铝锅是用来煮牛奶的。
他们行走的用具是一架狗拉的爬犁,用他们哥萨克的话说,就是雪橇。
这五个哥萨克是在一个雪白的晴天里坐着狗拉雪橇进入外兴安岭的。
七天之后,他们的猎犬才在老林子里发现了东北虎的行踪。
那是一片海拔一千米的阔叶林地带。阔叶林的树叶早被老北风吹落了,一棵棵的阔叶树都明明白白地向动物们显现出它们无奈的裸身。
五个哥萨克中的那个叫伊万的人,是这群捕虎队中的头。
伊万从雪橇上直立起身子,眯着眼向雪野上望。
厚厚的雪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芒,远处的阔叶林在告诉他,这片领地的主人是东北虎。
伊万很兴奋,他从狐狸皮制成的毛套中抽出一只红通通的手。他抬起这只手,擦擦眼睛周围的雪霜。
他说:“乌拉,你看到那堆崖石了吗?对,就是那里,我们今夜就住在那里。喂,塔里夫兄弟,快把眼睛睁开,再睡下去你就要便成一具僵硬的尸体了……这远东的天气可真冷呵,大约要零下四十度吧……好了,乌拉,快叫你的狗兄弟到那边去……对了,就是那个方向,我们要在石崖后的避风处过夜……喂,老鬼,你看看天,现在几点了?”
叫老鬼的哥萨克抬手把熊皮帽子往上推了推,露出满面黄毛的脸。他往天空看了看,说:“伊万兄弟,现在是下午三点过一刻。”
乌拉说:“老鬼的天才钟还真够准的,只差一分钟呢。喂,塔里夫兄弟,你快点滚起来,雪橇里又没姑娘。哈哈……他准是在梦里会姑娘呢,姑娘的嘴那个甜,腰那个细……喂,是不是呢,老鬼?”
老鬼嘿嘿笑着说:“可不是,咬一口能醉死人呢……高索夫,你说是不是?”
“得了,你们这四头笨猪,不要再开塔里夫兄弟的玩笑,这里没有姑娘,我们是来猎虎的,可不是来寻开心的。”
叫高索夫的哥萨克跳下雪橇。他吹了一声口哨,一只黑毛猎犬掉头奔跑过来。
高索夫蹲下身摸黑毛猎犬的头顶皮。他说:“看呵,我的乌云猎犬才是个好姑娘呢!瞧它身材多棒……怎么,妈的,你们不搭理我,难道乌云猎犬不漂亮?”
高索夫说着,就看到叫乌云的猎犬掉头向阔叶树林中跑去。
高索夫又去看其他四个哥萨克。四个哥萨克一个个都望着同阔叶林混长的那片雪松林。
他们知道,雪松是野猪最爱吃的食物。产雪松的地方就有野猪。而有野猪生活的地方准有东北虎。所以,这五个哥萨克就直接摸到这里来了。
可是,他们还没有安下营寨,就看到雪原上正有三只东北虎在围猎一群野猪。也许这里的野猪还没开始挨饿,而野猪的天敌东北虎却处于半饥饿状态中。
发现东北虎在猎食野猪的是一条叫彼得大帝的公狗。它是这群猎犬中的头犬。它不论做什么都走在其他二十三条猎犬的前面。
它首先在雪原上发现东北虎的踪迹,才传达给了五个哥萨克的头,那个叫伊万的人。
伊万就不再用语言刺激四个同伴了。他站在狗拉雪橇上向前望。
又走了一程,在高索夫跳下狗拉雪橇的时候,他和其他三个同伴都用眼睛看到了远在千米之外的一场东北虎猎杀野猪的战斗。
他们这些自以为比东北虎和野猪都高明的人却胆怯了。
他们停下了狗拉雪橇,他们不让猎犬前去围猎东北虎,也不让拉雪橇的狗发出吠叫。
二十四条猎犬和拉雪橇的二十四条狗都很听话,连那五个哥萨克都很奇怪四条腿的狗为啥这么听他们的话。
高索夫从后面赶上来,他惊得叫了一声。他说:“有三只虎呢……啊,是了,是母虎带着两只幼虎。”
“这么说是不对的,高索夫兄弟。”叫老鬼的哥萨克说,“应该说一个虎少妇带着一个虎少爷和一个虎小姐。而我们要的是虎少爷和虎小姐。虎少妇就让它等着会情人吧。
“可是,这只虎少爷好像已经快三岁了,是只成年虎了吧。它会把我们撕碎的。
“我看我们还是抓那只虎小姐吧。看它多漂亮,那身材多美妙呵。我能感觉到它的毛皮一定滑得像猪油,只可惜它也快三岁了。我们抓住它把它卖给动物园,它就能跟动物园里我们上次抓到的那只虎小伙成亲了。”
“闭嘴,老鬼,烂了你的舌根。”伊万恨恨地骂了叫老鬼的哥萨克一句。
伊万又说:“别忘了,兄弟们,咱们这次是来抓幼虎的,但是这只幼虎必须是两岁左右的幼虎,是卖给马戏团的。那价钱是动物园的两倍。
“想想吧,弟兄们,两倍的价钱呢。难道你们的眼睛都被猪油蒙上了么?这只小母虎已经快三岁了是不是?我们还抓它干什么,搞不好我们还会伤在这三只老虎手里。
“何苦呢,弟兄们,我们还是去搭营地吧,不要再理睬这三只虎了,就让它们去猎食那群野猪吧。”
伊万就叫乌拉往石崖后赶雪橇。
乌拉却说:“我看这只虎小姐还不到三岁哩。”
伊万说:“是吗?我看你该戴你奶奶的老花镜了。”
“闭嘴吧,伊万,我们冻了七八天才碰上这三只虎,难道这只不到三岁的小母虎不正是上天送给我们挨冻受罪的报酬吗?我们抓住它是完全可以卖给马戏团的,它还不到三岁呢,也就两岁左右,我说的有什么错?笨猪,明明是你的眼睛出了问题嘛。”
乌拉一扯狗拉雪橇的绳索,狗拉雪橇往前跑去。
他又说:“弟兄们,我们去赶散那三只老虎和那群蠢得像伊万的野猪。那只小母虎我是爱上它了,今天非得到它不可!”
老鬼和高索夫、塔里夫哈哈大笑。
塔里夫说:“就算马戏团不要这只虎小姐,咱们也可以把它卖给动物园嘛。伊万笨猪,你说呢?”
“闭嘴,你们四个疯子。你们难道没想到,我是故意刺激你们的胆量呢。我们为什么不抓这三只老虎呢?
“那只母老虎如果活着卖不出去,我们可以宰了它卖虎骨嘛。
“在来的时候,我和中国的一个富商讲好了,价钱方面没得说。
“喂,乌拉,你听我的,先到那座石崖后面去,我们抓三只虎可得做点准备。”
“瞧你说的,头儿,不听你的听谁的?”
狗拉雪橇顶着老北风弛到那座石崖后边,五个哥萨克笨拙地下了雪橇,他们先把二十四条雪橇狗解开,并叫它们在石崖的雪原上休息。
二十四条雪橇狗知道,到了这里就没它们的事了。它们就等着吃东西了。
二十四条雪橇狗一只只分散开来,它们在雪原上一旦找到自己满意的雪地,就会刨动前肢,在雪地上刨出一个个雪窝,然后一只只趴在自己刨出的雪窝里休息。
乌拉和高索夫等五个哥萨克把营帐、睡袋等等东西弄下雪橇,就各自拿起了猎枪。然后,他们把自己身体上多余的衣物甩掉,各自活动了一番身体。
伊万轻轻吹了声口哨,就引着二十四条猎犬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