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晨最后质问了两句,问梅长苏图什么呢?
如果说当初年少时倾力相帮,是为了名垂青史,成就盛名,那他现在被背叛了之后依然死不悔改,为了那人殚精竭虑,又是图什么呢!
这么多年了,还不够梅长苏认清楚那人的真面目吗?都说高处不胜寒,皇家的人最无情,对自己兄弟,生父尚且狠得下心的人,又能指望他对谁有情有义。
梅长苏最后也没解释什么,只是咳嗽着说了一句我愿意相信他,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看得蔺晨火起,这次更是下定了决心不再帮他。大梁那么多的忠臣良将,哪里缺他一个身处江湖的梅长苏了!
欧阳少恭看着蔺晨神色骤然复杂起来,甚至连扑过来继续与他厮闹都忘记了,坐起来烦躁地揉着额头。他看了一会儿,默不作声地贴过来拿下蔺晨的手,自己凑过去与蔺晨依偎在一块。
“不论师兄和梅宗主有什么争执,江州的百姓总是无辜的。这次妖魔袭来本就是无妄之灾,普通的大夫也无法祛除疫病,难道师兄能眼睁睁地看着数万的百姓因为疫病而被朝廷关起来,甚至被烧掉?”
朝廷对于无法医治的疫病,处理方法只有两个,不是吧得了疫病的百姓关在一处自生自灭,就是把不能移动的病人直接烧掉。也不是朝廷残忍不顾百姓死活,无法医治的疫病若是一直扩散,后果几乎不容相信。
欧阳少恭是青玉坛族长的孩子,自小被灌输的思想就是悲天悯人,帮助世人。跟着青乌子学医,蔺晨两人被教育的也是悬壶济世,治病救人。现在看着这么多的无辜百姓受难,几乎是在凌迟他们的心脏。
“师兄,江州的百姓,是无辜的。他们的疫病,必须掺着灵力才能彻底救治,若是没有我来帮忙,他们是好不了的,师兄,我们两个一块不好么?”
以前在山上的时候,蔺晨常说地就是两人下山后该如何生活,那时他构想的就是悬壶济世,名气要比青乌子的还要大,救完人之后抽身而去,再去深山老林里采药,最好走遍大江南北,周游天下。
现在下山了,又遇到了可以悬壶济世的机会,欧阳少恭怎么也要说动蔺晨跟着自己。欧阳少恭一抬眼,看到的就是蔺晨神色莫名,望着远处出神,也不知看到了哪里,他轻轻地凑近了用脸颊蹭着蔺晨的脸,也不再说话。
蔺晨抿起唇,一向不正经的脸上罕见地严肃起来,看着欧阳少恭如玉侧脸眼光深沉。
“若是你愿意陪着,我做什么都愿意。”
只是,这次的事情又让他动摇起来,说不清楚是因为与梅长苏赌气,还是气恼金陵那位无谓的态度,被自家师弟蹭的脸颊些微的麻痒,心头原本僵硬的那块被蹭的柔软起来,最后一把将人抱在怀里。
“师兄?”
欧阳少恭想抬头看一眼蔺晨此刻地神情,还没等到看到蔺晨的脸就被铺天盖地的吻淹没了神智,等到两人一番缠绵再寻回神智,几乎都忘了原本的心思。
蔺晨平复了心情把人抱在怀里,一边心满意足地揉搓一边无奈地叹气,想着美色误国什么的,原本他还不怎么理解,现在自家师弟还没怎么哀求呢,他就心软地恨不得什么都答应下来,真是美色误国的真实写照。
“这次就听你的,下次你怎么闹都不依你的了,知道吗?我这人啊,没什么不好的,就是见不得美人伤感,尤其是自个儿的美人,那不显得我这人太没用了嘛……”
算了算了,蔺晨无奈地想着,美色误国也得他先有个山河天下再说啊,这次就听了自家师弟吧,反正顶多不过是美色误事而已。
蔺晨气恼梅长苏也不可能真得袖手旁观,一分力不出,那样子简直是逼着梅长苏跟自己绝交。蔺晨来的路上已经给患了疫病的百姓诊治过,虽然觉得疫病古怪,但也配出了药方,还派遣了两个下属回去准备药材。
欧阳少恭两人既然做了决定,那就干脆往疫病最严重的地方寻了过去,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了江州城。那里已经因为疫病严重被士兵禁严,只许进不许出,几人进城的时候还被好一番盘问。
还好江州城里有琅琊阁的暗中联络点和线人,他们也没被怎么为难就进去了。江州城里已经一副人间地狱的模样,到处都是身患疫病神志不清的百姓,街道上躺的都是尸体和不能移动的病人,没有病的百姓躲在家里不敢出门,生怕出门受到病人的攻击。
欧阳少恭自打进了城脸色都没有好过,他看到的自然比蔺晨多一些。蔺晨注意地是城里游荡的病人,他注意到的却是城里上空一股徘徊不去的黑气,那些病人头顶也萦绕着黑气,已经去世的人在他看来更是浑身发黑。
欧阳少恭暗中汇聚灵气于手心,不动声色地往一名病人头顶扫过去。原以为黑气会被轻易驱散,不想驱散后不足两个呼吸,黑气又重新聚集起来。这次欧阳少恭的脸也黑了,收回自己的手。
分明那妖魔已经被陵越解决了,现在还能冒出来这么多驱不散的黑气,当真让人费解。蔺晨伸手摸一把欧阳少恭地手,拉着他过去给一名躺在地上进气少出气多的病人诊脉,慢慢地脸色也凝重起来。
“疫病入体久了,现在已经进入骨髓,怕是没救了!”
蔺晨起来叹气说了一句,眉头皱的更紧。欧阳少恭问一句师兄让琅琊阁的下属送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城里的人怕是等不了几日了。
琅琊阁药材齐全,还有江左盟,药王谷从旁协助,准备倒是很快,慢的应该是这一路上的功夫。逃难的江州百姓分为两股,不是朝着廊州去。就是朝着金陵去。一大批药材在难民集中的路上,那不是等着被打劫吗!
就算琅琊阁,江左盟高手如云,也抵不住一路上的许多丧失理智的百姓。
蔺晨想到路上艰难也忍不住叹气,回了一句不确定,至少也得五日才能过来,这几天我们也只能在城里的药铺逡巡一下,希望能找到可用的药材。
蔺晨说完就把十几个下属喊过来准备,报了一串药单让他们在城里的药铺寻找,剩下的人把不能移动的病人抱到城里空旷的广场那,剩下的两三人跟着蔺晨两人,在广场收拾东西,把那作为根据地。
琅琊阁这次跟出来的人都是好手,个个手脚麻利,等到下午的时候已经把广场收拾得差不多了,临时搭起来的棚子下摆着十几个炉子,上面坐着药罐,煮着下属从城里药铺找过来的药材,欧阳少恭转着身子来回扇风。
药炉里冒出来的热气已经带着药香,欧阳少恭抹了一把汗水继续拿着蔺晨的白纸折扇扇风,原本如玉的脸色也被火光照映得发红。
如果仔细看着药罐下面的炉子,便能看出炉子里异样的火光。炉子里压根没有任何的引火之物,但是橘红的火舌****着药罐的底部,燃得十分激烈。
等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欧阳少恭已经把白纸折扇收在袖子里,手指捏了印诀化为灵力飞去,瞬间化为二十几份闪着异光的符号,进了药罐一闪而逝。原本不怎么浓烈的药香瞬间扩大了十几倍,等到药香清晰地进了鼻中,欧阳少恭方才收回手,抹一把脸上的细汗。
药罐被火烤了两个多时辰,早就滚烫得不行,欧阳少恭袖子一扫熄灭了面前一个炉子的火,毫不在乎地端起药罐熟练地把里面的药汁淋在一只粗瓷碗里。
蔺晨正在挨个安慰那些人,疫病进了骨髓后失去神智的百姓会重回记忆,但也只能躺着恐惧,惶恐地问着自己还有救么,求着神医救一救自己。蔺晨“好的”,“有救”,“我和师弟一定尽力”说得几乎嘴上磨了泡,看到欧阳少恭端着药碗过来简直像看到了恩人。
“师弟你可算过来了,快来快来,师兄要顶不住了……”
欧阳少恭没好气地瞟了蔺晨一眼,似嗔似喜的,撩得蔺晨差点儿当场把他给搂怀里亲几口。欧阳少恭也没顾上蔺晨心里地想法,走过去看着蔺晨面前地小孩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放低自己的声音。
“熬好药了,小兄弟敢不敢试一试?”
面前地小孩子不过七八岁,原本就瘦弱的身子被疫病折磨得病骨支离,看着那碗药的目光复杂得令人心疼,既畏惧又含着希冀,最后咬唇点头。
欧阳少恭笑着安慰一句别怕,哥哥不会害你的,说完就蹲下身子抱着那个小孩子的头把药喂下去。他喂得十分温柔细致,毕竟已经照顾飞流许久了,怎么也有了一些技巧。等着那孩子喝完了药,欧阳少恭又安慰了几句,这才起身和蔺晨走去了另一边。
“飞流呢,怎么不见他和你一起?”
蔺晨四顾找不到飞流的身影,好奇地问一句。欧阳少恭笑道熬药那么无趣的事情,飞流怎么待的下去,他跟着别人去药铺里找药了,我一个人也忙的过来。
蔺晨拉着欧阳少恭的手摩挲,本来想说几句话调笑几句,忽然觉得手下的触感不对,低头一看手里应该细腻白润的手,立刻失了血色惊惶无措,声音都变了调。
“你的手,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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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少恭摸着飞流的头,最后把他抱到怀里。
“别担心,我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