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派出所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老太太坐在轮椅上。
我的绳子被拴在老太太的手腕上。
善良女人抱着孩子走在轮椅的另一侧。
皮鞋男跟在老太太身后,推车。
一路上,
老太太的神情非常放松,
善良女人的眼里噙着满满的却没有一滴流下来的泪水,
小孩子在善良女人的怀里睡得狂野,
我,因为咬了人,受罚,戴上了一个据说是人类发明的专门用来帮助我们这些狗管住嘴的东西。
我不怕,因为吃饭的时候,这东西就会被摘掉。而且,我觉得,只要一回到家,老太太一定会把这个东西从我的嘴上拿掉。我不怕。
一行人里,就只有皮鞋男,蠢蠢欲动,一直想说点什么。但是,在当时那个安静的环境里,他也真的很难开口说话。
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们不会遭到那样的惊险,老太太还能扶着那套架子锻炼着行走,善良女人和孩子还能安静地住在房子里,我还能像往常一样将于太郎大人斗智斗勇明确为狗生的主题。
但是,现如今,一切都变了,小孩子不再是家里唯一的男人,整个家庭的氛围也开始悄悄变得不一样起来。
尽管,在很多时候看,这个家的情况没怎么变化:
老太太还是每天坚持锻炼,虽然架子坏掉了,她还是有办法找到可以支撑自己的身体。
善良女人每天的主要任务就是看孩子。
有几次,我看见善良女人似乎想对皮鞋男说点什么,但她往往只是假装张张嘴,还没出声音就不再说了。不知道这女人是怎么了。
最可怜的是小孩子,因为家里有了这个陌生的男人,他连下地走走的意愿都快没有了。
皮鞋男,每天就待在原来老太太每天锻炼健身的那间屋子里,不说话,不打我,仿佛这个世界都与他无关一样。
虽然皮鞋男不出门,但是他似乎真心地喜欢上了一种水,那水看上去没有什么颜色,味道却很冲。
有一次,皮鞋男把空瓶子直接扔到院子里。我好奇,舔了瓶子口,没想到,那水,辣舌头。
太郎大人说,皮鞋男喝的这东西叫做白酒,他喝过。
“那叫做酒的东西,辣舌头,你觉得好喝吗?”我问太郎大人。
“不好不坏。反正,喝完了之后,出门打架,不疼。”太郎大人眯着眼睛,仿佛是在说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你看看屋里的那个人,”太郎大人站在窗台上,直勾勾地看着屋里,“天天醉成狗。”
“醉成狗?”我有点听不懂了,“男人喝醉了就能变成狗吗?”
“体态是不会变的,”太郎大人看了我一眼,“但是,如果一个人喝酒喝得连自己那点人性都没有了,和一只狗还有什么分别?”
“男人,没有了人性,和狗没分别吗?”我还真是有点搞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