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是有点厌烦战争了,消极情绪主宰了他,害怕尤止无休地打下去。“日本投降才几天,蒋介石把几十万军队装备起来,运到解放区边沿。三十军是从湖北三斗坪调来的,高树勛新八军是从河南南召大山里调过来的。蒋介石为的是以精锐之师击我疲惫之旅。趁我上党作战之际,打通平汉路,把大量军队源源北幵,我晋冀鲁豫首当其冲。想消灭敌人,得有足够的消灭敌人的力量。目前,我集中全部兵力不及敌人的一半,陈赓巳无暇东顾了!这就给蒋介石以可乘之机。蒋介石并不是不懂军事的。他乘曰本投降,趁我解放区军民浴血八年打得精疲力竭之际,调动大军进攻,把战争的重担压在解放区人民身上。可见他不是没有见解的。”
赤岸村,坐落在太行山中清漳河畔。面对碧绿的清漳河水,两侧是太行山嵯哦的山峰耸立天际。清漳河水如同从太行山心脏里涌出的甘泉,清凉甘冽,水不停歇地流着。这里是晋冀鲁豫战略区的神经中枢,上党战役的第一号作战命令,就是从这里发出的。现在司令部又为新的战役制订计划。地图展开:晋冀鲁豫广袤的幅员,以五万分之一的缩小了的图形,陡立在北面墙壁上,占据了整扇的墙壁。山脉、河流、村镇、道路、铁路,历历在目,万里山河尽收眼底。太行山脉东侧,山势顿减,只剩低矮的丘陵,像从巨浪的高峰辐射下来的微波,镶在广阔无边的平原的边沿。平汉铁路越过黄河,侧着太行山北上,通过邯郸茛抵石家庄,和正太铁路接轨。正太路从晋中平原起,东行横切太行山脉,进人河北平原。现在已经不是八月末的情景:八月二十二,阎锡山侵占了上党盆地中心六座县城,现在已经把蓝色标记换成红色标记,上党为我所有,拔除了敌人插在晋东南心脏中心的刀子,解除了我心腹之患。只是胡宗南的两个军,从正太路上迂回过来,占领了石家庄。太山南端东侧,从郑州到新乡之线,国民党十一战区副司令长官马法五、高树勋指挥的八个军十五万人,沿平汉铁路向北推进。大军;境,华北解放区面临着一场殊死的拼杀。梁近报佐:“平汉线敌人分两个梯队。马法五、高树勋率第一梯队:孙连仲的三个军一四十军、新八军、三十军,加一个商震的二十::军.已经在新乡一线集结完毕。三十军在淇县,四十军、新八军在汲县,三十二军在忠义村;八十五军进驻新乡,三十八军在郑州,:十七军、七卜八军在开进中。前边三个军:三十军辖二十七师、二,师、六十七师,美械武装;四十军辖十九师,一〇六师;新八军辖六师、二十九师,附河北民军一个纵队。四个军总兵力八万人:邓小平政委在倾听着梁近的敌情报告。刘伯承司令员在一边踱着步,一边思考着。他从不先做决断,总是先听下边―:作人员的意见,让参谋部的人畅所欲言。李达参谋长说:“蒋介打于七月十二下进攻令,马法五十四口幵始行动,屮间只准备了两天,可以算得上雷厉风行了。”
邓小平政委说:前边第一梯队三个军都是旧西北军的班底,比较有战斗力,都参加过台儿庄战役。军宮有军事素养和战斗经验.有统驭经验。七兵久经训练,看来蒋介石要以这三个军打头阵/梁近说广这是一场力量悬殊的战斗。敌人装备精良,补给充足,以临战姿态我:力作战。我们兵力单簿,装备简陋彳并且两个战役紧紧衔抟,中间没钉点空隙,使我山上山下疲干奔命。陈赓西去,截击胡宗南第军北匕太岳兵力无暇东顾。只有依靠太行、旄南、冀鲁豫―:个区的兵力。但是这三个军区的全部力暈只有六万人。马法五、高树勋第一梯队四个军是八万人。况且我足临时从各地调兵,即便夜兼程凹师平汉,也很难比得匕敌人推进的速度。何况蒋介石正是瞅准这个时机,打我一个措手不及。”
刘伯承司令员问张华:“陈再道、秦基伟到了什么地方?”
张华说:“他们已经到丫武安,部队还没完全赶到,已命令陈锡联足冀南部队跟进。”
刘伯承司令员向李达参谋氏说:“命令陈再道、秦基伟迅速组织战斗,尽快拿下临铭关和紫山。现在邯郸以南,我只有杨得忐一个纵队。”
梁近说:杨得志刚刚动员部队北上。部队全部轻装,准备到山海关占补充装备……”
他做广个莫明其妙的亍势。现在处于命令已经下达,部队都在运动之中卩临络关、紫山作战还没开始,邯郸背后的威胁还没解除。马法五却已经开始行动。刘伯承⑷令员小急不慌。…令员需耍听听这些意见。他不反对参谋人员叫苦,叫困难,说反话。梁近报心的全是事实,这…以提醒司令员对这些题的重视。作为参谋人员,不能冒欠和莽撞,而应充分考虑困难和实际问题,摆出全部困难和个人想法:陈甩道、秦基伟刚集中部队,陈锡联部队还在太行山深山峡咎之中,杨衍志的纵队要从作战地区撤出来,都在运动中,没有到位。要想在滏阳河套、漳河以北迎战敌人,还有很多必须做而没来得及做的事。杨得志一个纵队不足两万人,没有;火器,酣马法五的笫,梯队是八万人。这是必须考虑的严肃问题。特别足政委提出的问题,孙连仲这儿个军适难对付的。中央分乂注平汉线方曲的怡况。因为这里是蒋介石人举北犯的正路,就因为我们卡住邯郸,阻住了蒋介孖的通路。四作战处长梁近足从双方兵力着眼,把一切吋以看到的条件对比起来,用加减法来运算,得出的结果我们全是负数。他的结论是由此而发的。刘伯承…令员不单着眼于兵力装备的对比,更着眼于敌人的政冶、战略思想、敌人统治集闭的派系和心理、计谋及因此而表现出来的敌人的阵法和兵力展开的态势。循着敌人骄傲、轻敌、迫不及仃地想打我个措手不及的心情,采取诱敌深人,后发制人,诱敌于预定战场的打法。为此想起古代发生在这一地区的战例,可将其做为今天的借鉴。他走到地图跟前指着地图说:“黄帝战炎帝和蚩尤,两次都足把强敌从河南诱到河北平原上击败的。《孙子兵法》作《行军篇》上说黄帝利用四军之利,就适指这里西有山谷,南北苻河川,滏阳河东足斥泽和平陆,不宜敌久留,但便?我展开部队.我们一面加强萨汉铁路两侧的活动,钳制敌人后续部队,分敗敌人的兵力,使敌人抑留更多的兵员后方交通线上,一面诱使法五先尖部队到瘅河以北,进人滏阳河套的沙区地带。利用漳河切断敌人后续部队:我们把二个军区的主力搜罗净尽,仍比马法五第梯队的八万人少两万」司令是考虑到这一严電事实的,这一仗不是好打的,必须周密绀织,允分佔量敌我双方力量,乂得说服思想小通和夼毘难怙绪的人、机要科长送来毛〖:席的电报:“在你们领导下打了一个胜利的:党战役,使竹我军有〃能肀取一个更大的胜利。下一次即将到农的邯郸战役,足为荐沒对国民党:要力是的进攻,为着争取和平蝻面的实现。这个战役的胜负,关系全局极为重大,塱利用上党战役的经验,动员太行、冀南、冀鲁豫的全力,由刘伯承、邓小平亲临前线指挥,精密地组织各个战斗,取得第二个战役的胜利。毛泽东。一九四五年十月十六口。”
刘伯承司令员向邓小平政委说:“根据毛主席指示,我们要把指挥部前移峰峰。”
邓小平政委说:“先把作战计划定下来,下达全军,让下面干部有所准备,指挥部即刻前移。”
情报处长报告:新乡敌人十四口幵始北进,马法五的四十军,鲁崇义的三十军,高树勋的新八军为先头,商震的三十二军跟进,组成第一梯队。孙殿英的四路军已经到达汤阴,四十军、新八军,今天十月十六日淇县北上,三十军今日自汲县北开。三十二军集结忠义村。八十五军已经进驻新乡,后三个军向郑州集结。”
刘伯承司令员说广蒋介石计划陆路一平汉、津浦、同蒲二路进兵。丙为三路距离太远,只能作战略的配合,不能作战役的配合,所以还箅孤军作战。蒋介石把四个杂牌军推到第一线来,比他的嫡系王仲廉的八十五军在后边督战。马法五攻击前进无疑,笫马法五想打一下,第二他没有后路可退。”
梁近说:“陈再道来电,一纵集结完毕,正做战前的准备工作,进行侦察。陈锡联尚在路上,张廷发的独立支队正侧平汉路北进。杨得志来电,巳经撤出安阳地区,准备北渡漳河,杨勇率骑兵团北上。”
他说广大致情况是这样,其他应调的部队已经开始行动。”
他说:“二纵集结完毕,准备打紫山和临铭关。邯郸以北作战还需时日,应调的部队至少还须七天到十天才能赶到。”
刘伯承司令员向李达参谋长说:“马法五狂妄,傲气十足,夜郎自大,不用飞机不用坦克,想轻装急迸直取邯郸。我用杨得志纵队,从东面侧击、阻挠、迟滞马法五的前进,争取时问,拿下临铭关和紫山,等待后续部队赶来。命令陈锡联速开武安,以便策应陈再道、秦基伟和杨得志。命令杨得志,当马法五到达安阳后,北渡漳河,攻占临漳城和南东方村。”
忽然司令员扭过头来问李达参谋长:“你见过马法五吗?”李达参谋氏说:见过。”
“什么样?”
李达参谋长说广马法五大个子,长脸,大嘴、大鼻子,小眼睛。人不好看,但在西北军中箅得上一员战将。”
刘伯承司令员说:“两个军齐头并进,一个从正面进攻,尔后以主力进行翼侧迂回,这是蒋介石的老战法。”
李达参谋长笑了:马法五不会从正面来。”
刘伯承司令员问:“为什么?”李达参谋长说:“因为磁县城过来是马头镇和马头车站,这个地名对马法五是犯忌的,怕把他的马头掉在那里。”
刘伯承司令员笑了:“怕掉脑壳,想保留一个完整的身子。”
司令员走到地图跟前,指着地图说:“马法五会把高树勋的新八军摆在平汉铁路线上作正面进攻。因为这一段平汉路西侧多山,又靠近我解放区,让髙树勋侧敌前进,冒更大的风险。马法五用翼侧迂回的办法,以有力部队突破我防线直逼邯郸。我控制磁县和临漳城,在这中间给马法五留了一个走廊,限定马法五在多沙地带展开他的部队。”
刘伯承司令员口述命令。这便是以刘邓名义发布的邯郸战役基本命令。邯郸战役作战基本命令。作战纲领:我集中太行,冀南、冀鲁豫主力于漳河北岸至临铭关铁路线两侧,以一部钳制其第一梯队之右翼队,集中优势兵力歼灭其沿铁路进行之左翼队之一部。另以基干部队结合广大地方武装、民兵,自新乡至安阳段,不断袭扰、截击、饿困北上之顽军,切断其后方之补给线,使其抑留大量兵力于沿线各要点,以迟滞其行动,保证我主力顺利完成于漳河北歼灭蒋军之任务。以铁路为线,我分路东军与路西军。路西军,南到北分右中左三个队「杜义德、屮杰指挥冀南部队之鹵梯队及太行五支队为路西军之右翼队。于蒋军先头到达安阳后,除以有力一部与安阳敌人保持接触外,主力隐蔽于漳河北岸彭城山地待机。陈锡联、呰绍山指挥路西军的中央队,先幵武安补整,准备适时集结于峰峰及其以北山地待机。秦基伟、孔庆德指挥二纵队及太行一支队为路西军之左翼队,于肃清临铭关、紫山地区伪军厂“集结于邯郸丙南待机。路西军以卜各部归王宏坤、陈再道、宋任穷统指挥。路东军,杨得志、杨勇指挥第一纵队及冀鲁豫军区主力兵团,于肃淸安阳以东地冈伪军及敌人大部队迸至安阳后,转移亍临漳城及由东方村地区待机。独立支队张廷发指挥所属三个团,在北逬敌人翼侧进行打右,逐次向北转移。于敌人占领安阳后,即到电乐、安阳西侧钳制北进的敌人。放过前边二个军,立即切断敌人后续部队的三十二军,使其滞留于漳河以南。刘伯承司令员一边踱步一边说。在他的脑海甩已经构成战场最初的图景。利用西面的山谷,东面的平川河套,并利用漳河,诱马法五于预定战场。从政治委员的眼里看到支持的目光:放敌人三个军进来,量力而行,不多吃也不少吃。八个军的敌人吃掉他三个军,使敌人后边五个军不敢继续北进。他是周密地小心谨慎地使用着节边仅有的兵力,并仔细佔量敌人的力量。虽然他正在调集部队、清除战场做迎战准备,但部队不能很快调到战场上来。西有太行山阻碍计划迅速的实施,北有临铭关和紫山的威胁。但这个计划是不可少的,它勾画出一个战场的轮廓,以便将千军万马展开于预定地点,给马法五设置一个从漳河北岸到邯郸以南十多里长的口袋。他向李达参谋长说:“注意,路西军的任务是:放马法五三个军进来,切不对堵住敌人的进口。让敌人进到光禄镇与台城村中间地区,给以割碎,各个击破。”
他着重说:“告诉杜义德,他们在最南头,放过敌人头三个军之后,立即切断后边的敌人,使后续敌人不能继续北上。陈锡联中央队的任务是,将进到马头镇及其以南的敌人切断,并向北兜击。秦基伟应在台城村附近对敌人先头部队实施截击,于突破后以一部钳右敌人先爻部队,主力向敌人两侧突击,勾杨得志、陈锡联协同消灭敌人。“杨得志、杨勇的路东军,应俟敌人先头部队渡过漳河后,开南东方、临漳地区,对铁路东侧敌人实施进击。张廷发独立支队任务如前。他得准备着敌人以一个军的猛烈炮火的轰击,和一个军的步兵的冲去。要做好防御工事,准备阻击敌人,给敌人以有力打击:“冀鲁豫军区平汉路东侧部队和民兵,展开游击战,分散敌人的兵力。我栺挥部前移,第一步在和村。”
和村在武安县南,邯郸正西,铭河北流的转弯处。司令员命令广太行第五军分区迅速架通峰峰至邯郸的电线,六分氐整修武安至邯郸的电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