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朗声大笑,醒了。
启明星已经升起,对面的女人睡得很沉。
“芳菲,芳菲……”
她迷糊地应一声,只微微测了一下头。
他暗叹一声,缓缓起身。
她的被子侧了,一臂的肩头露在外面,冰凉的。这是她的一个坏习惯,睡着了,手臂总是悄悄伸出来。久而久之,是会寒气入骨,引发疼痛的。
他轻轻拿起她的手臂,放回去,替她掖好被子。
很简单的举动,他已经做了一个月,不厌其烦地重复,反而觉得欣慰。
“芳菲……”
他俯下身子,贴在她的耳边:“我走了,你要好好休养,一点也不能操心。”
她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他默立了一会儿,看看外面的天色,无法继续停留了。
“芳菲,我走了。”
他走出门口回头的时候,她依旧闭着眼睛,一点也没有睁开。
心里,竟然是空落落的难受。
大步,就离开了。
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芳菲才睁开眼睛坐起来。
和弘文帝的心情是相反的,竟然觉得一阵轻松。是压抑许久之后的一种放松。从此,便是自己一个人,岁月,总不会那么闷在胸口,如挥之不去的大石块。
南湖边,迎来了第一场雪。
但是,没有形成银装素裹,只是淡淡地飘落。
芳菲站在二楼的木栏杆上往下看。
身后传来橐驼的脚步声。
“太后。”
她淡淡地转过身,看着这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他也是弘文帝获准唯一可以自由出入的“外人”。
她没有先开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四个月的身孕,虽然藏在厚重的冬衣下面,看不出任何的猫腻,但是,心情知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这个老道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