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一早,殷守和古意兄妹就要启程离开兖州城了,这一顿也算是为他三人的饯别。几人在永安街巷口处分开,临别前,殷守叮嘱了一句:“明日清晨,我们就直接从客栈坐马车离开,你这几日也忙得累了,在家好好休息,别来送行了。”
“好。”苏青荷笑着点头。如果殷守不说,她或许也不会去,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心里只会更添一份伤感。
似是未想到她竟那么爽快的答应,殷守眼底滑过一丝淡淡的失落。古韵古意俨然都没有注意到殷守微妙的表情变化,大喇喇地和苏青荷挥手告别。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苏青荷回到宅院,闻声出屋的周婶一副大石落地的模样,抚着胸口道:“小姐,你再晚归好歹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也好放心啊。”说完,又指了指左角房,“方才有玉石店的伙计来送石料,我就叫他们堆在角房里了。”
苏青荷有些歉然地点头应了,走近东厢房看了眼,见只有一簇烛火摇曳,小包子许是已睡着了,于是便回了房间。春杏知晓了她不喜别人服侍洗漱脱衣的怪癖,只端来了热水搁下,便关门出去。
简单擦洗洗漱了一番,苏青荷脱衣上床,估计是真乏累了,没有再失眠,很快便陷入了梦乡。
第二日,感受到阳光透过窗纸照到眼睑上时,苏青荷才抻了懒腰,悠悠地合衣起身。
看着又快烧到正头顶的太阳,苏青荷这才体会到古韵之前说的那番话,她比一些贵族小姐们真得是自在多了,一堆家规家法摆着,长辈们在头上压着,想睡到太阳晒屁股了才起床?想出门逛到天色黑了才归家?没门!
庭院里,春杏在躬着腰手把手地教小包子修剪枝条,苏青荷略感诧异,小包子是挺认生温吞的性子,这才两天,他和春杏就能相处得这般好了,实在是一大进步。
苏青荷笑着招手叫小包子过来,问他要不要练字,小包子重重地点了下头。
苏青荷暗自唏嘘,小包子搁在现代完全就是个小学霸,一提起练字,眼神都发亮。
研好墨,铺好宣纸,刚准备下笔,只闻门外突然想起了敲门声。
苏青荷搁下笔,心里纳闷,她刚搬进宅院,又没有什么熟悉的朋友邻居,是谁会大中午过来。一边想着,一边举步走过抄手游廊,放下门栓打开了门,只见是韩修白长身站立在门外,一袭月白长衫,眼里盛着笑意。
“今日我去给殷守他们送行,听说你新置了宅子,我就想着过来看看,庆贺你乔迁之喜。”韩修白抖了抖手里拎着的包装精美的火漆木盒。
“进来坐吧。”苏青荷语气淡淡,侧身让他进来。
走到大厅,坐定,春杏过来给他二人斟上茶,韩修白环顾了一圈,诚心赞道:“你这宅子真挺雅致,位置也不错,想来殷守没少出力。”
苏青荷端起茶,捻起茶盖刮了刮茶沫,没有说话。
短暂的沉默后,韩修白叹了口气,声音有些沉闷:“我这次来既是庆贺你乔迁,也是来赔罪。”
“嗯。”苏青荷抿了口茶。
韩修白见苏青荷反应冷淡,有些着急道:“我从未不会做过亏欠朋友的事,这次我真得是无可奈何,”沉吟了片刻,深深地舒出一口气,收起了他所有的玩世不恭,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严肃。“青荷,你这份人情我一直都会记着,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说,我绝不会推辞。”
苏青荷倏尔勾起笑容,语气带着一丝兴味:“什么都不会推辞?”
韩修白沉吟片刻:“是,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
“那好,我想要买下琳琅轩。”苏青荷搁下茶盏,静静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