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萌大惊,没有想到曹景烟落胎背后还有这些事情,语气略带怀疑地道:“你是说,其实是他?”
“没错……”曹景烟苦笑地打断她,“我虽没有说自己怀孕的事,但是恐怕他早有察觉,这个孩子要是他不喜欢,怎么可能出得来来……”
曹景烟眼神绝望的看着自己被被子盖住的肚子,那里曾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还未来到这个世界,便被人无情地扼杀了。
李可萌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只觉得这飞凤宫突然森寒了起来:“你会不会……没有查清楚?他毕竟是孩子的父皇,哪有自己的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出生的……”
“沁王妃莫不是忘了那三名新进的妃子了?”曹景烟语气突然转为平平的,只是用着自己的右手温柔地抚摸着肚子,仿佛那个孩子还好好的在里面。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我,处处防备我,处处制约我,却偏偏又想得到我。那个孩子……他不想要也不能要,自然就……没了!”
曹景烟说得轻飘飘的,李可萌却感觉自己的心在颤抖,她一个外人尚且觉得残忍,那亲身经历的人又会如何想呢。
“皇后娘娘,皇上又派人送人参来了。”一个小丫鬟突地在屋外恭敬地道。
李可萌一愣,眼光稍显复杂。
曹景烟却是嘲讽地笑了笑,语气淡淡地道:“搁下去吧,让人回话,臣妾谢过皇上关心。”
待听到小丫鬟的声音远去时,曹景烟才抬头看向李可萌:“你知道么,我一直觉得你跟我很像。那次夜宴我其实也出了宴会,到了冷宫处,听到了你跟晨妃的对话。”
李可萌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怎么,很意外吗?”曹景烟淡淡地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落寞,“我母妃本是武林世家,跟我父亲两情相悦,两人结为夫妇,那时我父亲只是一城之主。后来父亲为了权位娶了右相千金,我母妃便郁郁寡欢,在我五岁那年去世了。父亲为了讨好那位右相千金,在母亲去世后就将我送回了外公家,直到新皇娶后才将我从外公家接了过来。”
“我会武功,所以,那日我在外面偷听时,你们没有注意到我是很正常的。”
“你……为什么要给我说这些?难道只是因为我和你很像?”李可萌犹豫了一会儿终于问道。毕竟她们曾经站在了对立的立场里,她代表着曹家,而自己代表着李家。
曹景烟看了她一眼,牵强地笑了:“沁王妃果然是生意人。我给你说这么多,当然不只是因为这个。”
“那是为什么?”
“我想请沁王妃帮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
“帮我送一封信件。”
李可萌沉默不语了,她来皇后这里的事估计在她刚刚到宫殿时已被监视的人报给了皇上。别的不说,这信件如此敏感的东西在如此敏感的时候让她带出去,要不被人发现那是不可能的,到时候万一查出里面是什么密函之类的东西,涉及皇家,降罪下来她该怎么办,李家又该怎么办?
曹景烟似是看出了她的疑虑,淡淡地道:“里面不是什么保密的东西,只是一封我给我外公家的家书。”
李可萌看着曹景烟那淡淡的神色,轻轻一笑:“好,我信你。”
曹景烟似是舒了一口气,也淡淡地笑了:“谢谢你。景烟如今没权没势,难得还有朋友帮我,要是以后我能帮得上什么忙,沁王妃就给我直说,景烟定会竭尽所能。”
李可萌摇了摇头:“萌儿不是为了皇后姐姐的承诺,既然皇后姐姐把我当知己,萌儿自然也把皇后姐姐当成自己的姐姐。只是曹家……虽然皇后姐姐上次说恨曹家,但毕竟是自己的家,姐姐真的没有想过要挽回什么吗?”
曹景烟惨淡地摇了摇头:“如今,姐姐只提醒你一件事。”
“什么?”
“姐姐如今只是一颗废弃的棋子,自然有新的来顶替……”
李可萌在飞凤宫呆了很久才出来,出来的时候手里捏着一封信。她知道越是躲藏越会让那帮人怀疑,索性大大方方地拿了出来。
皇后那处看似圣宠已衰,可是李可萌却看得出来皇上并没有狠下心。坐在那里的那些时间总能听到小丫鬟们来报皇上送来了什么补品什么药物,或者又让御医来给皇后诊断什么的。
对于一个曹家已经废弃了的棋子,他何须如此尽心,只怕是在补偿什么,可再怎么补偿,皇后的那颗心能再回到从前么。
李可萌低头深浅不明地笑了,夜风微微有点凉,她拢了拢外衣,正想唤回绿竹一起回王府,抬头却看到赫连沁站在飞凤宫前,而绿竹忐忑地站在他旁边。
他似乎来了很久了,长久的时间让他的嘴角凝聚成了一个不变的弧度,在初上的花灯光中让人感到莫名的凉意。
李可萌心里一跳,微微扯了扯嘴角,牵起一个勉强的笑容迎上去道:“王爷怎么会来王宫?”
赫连沁的脸在隐隐的灯光中看不出表情,只能听出他的声音颇有点缓和:“本王下午便受皇上召见来了王宫,听宫女说萌儿在皇后寝宫,便来接萌儿一起回王府。”
李可萌这几日都没有看见过赫连沁,遇上了顿时心里又开始烦乱起来。她不是不知道绿竹和暗劲用了方法让他不能看到她,她现在也暂时不想见他。每每一想到他丢下自己匆匆赶去看柯欢和他让她等他却久久不至的时候,心里便犹如刀割般疼痛。他们如今的关系算什么?闹别扭?小吵闹?还是只是她一厢情愿地等着他,他却不屑一顾不放在心上任意无视她的爱恋?
女人的心天生就是敏感的,他如此三番两次因为别的女人而忽略了自己,再大的包容也难以放心吧。
赫连沁见她只是直直地盯着自己看,也不说话,皱了皱眉,解下了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你病刚刚好,怎么不多穿点?”
李可萌默默地看了眼披在自己身上的披风和顺势搂住了自己肩膀的手,心里苦涩地笑了,她抬起头,看着赫连沁,那眼神轻柔飘忽,仿佛看着他,又仿佛透过他看向了更远的地方,语气淡淡的:“沁,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曹景烟虽然没有给她明说,可是她也猜得出那颗新的棋子是什么了,可是她在等,她想等他亲口告诉她,告诉她那本非他的意愿。
“萌儿怎么这样说?”赫连沁将搂住她肩膀的手改为牵住她的手,领着他缓缓向前走去,眼神却不看她。
看着他略显逃避的动作,李可萌心里一阵苦涩,语气却仍然平静:“没什么。只是皇后姐姐如今落了胎,身子不好,萌儿想多来看看她。”
“想来就来吧,你不是有太后的令牌吗,要是想来随时都可以来。”赫连沁似是松了一口气。
“恩。”
两人似乎陷入了寂静的氛围中,如果不是手上的触感,李可萌几乎会以为身旁根本没有别人。
“萌儿……有没有想过去江南玩玩,毕竟上次去了那么久也只是为了帮我,也没有怎么出去玩玩?”赫连沁突地转头看着她,语气里带着点点小心地道。
李可萌心里瞬间沉了下去,脸上却撤出了一个不情愿的神色:“萌儿不想离开京城,父亲最近身体不好,生意也离不开我。”
“随萌儿的意……”赫连沁也不解释,脸上的表情却霎时转为淡淡的,让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