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多了个外人,我和父母就不能再随意的说话,因此车子开动后,大家都没有开口,只有张大明偶尔在那发出两声叫痛声,让人听了烦心不已。
由于张大明刚才对父亲的粗暴举动,再加上他平素睚眦必报的性格,使父母对他产生了不小的警惕。因此母亲在出于乡亲份上帮他做了简单的手腕包扎后,便和父亲一起坐到了后排,并牢牢的盯着他,生怕他会突然暴起对我发难。
张大明也比较识趣,知道我们防着他,便一个人斜靠在窗户上,一动也不动的望着窗外,看上去可怜兮兮的。不过从精神来看,他好像还没虚弱到咽咽一息的程度,因为他的呼吸很大声。
我有时会故意转头去看他,但他都有意识的选择回避我的目光。不过我知道,这只是他在伪装自己,就如刚才被我拉出车身时,他做出的那幅快要死的样子一般,其目的只是让我放松对他的警惕。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会报复我的!对于这个判断,我从不怀疑,但我也从不害怕。一个失了那么多血,还没了半只手的家伙,我再应付不来,直接可以去跳楼了。
继续往前开的路上,惨剧不时在我眼前发生,尖叫的声音也不时在我耳边响起,恐惧的、绝望的、难以置信的,当然其中也不缺少求救的呼喊声。
对于那些向我呼救的人,我并没有停车让他们上来,因为他们距离车子实在太远,等他们过来的时候,恐怕那些疯子也过来了。这个险我不敢冒,说实在的,即使对方离车子很近,我也同样会选择离开,因为我不想再让危险靠近我了。
不是我冷血,而是事已至此,还是各安天命吧。跑出来固然是你的运气,跑不出来也不要怨天尤人。在这场灾难面前,老天爷没有给你选择的机会。再说我一辆小小的面包车,能装下几个人呢?!
救张大明是因为我砍了人家的手,心里感到愧疚,想让自己内心好受一点而已。但是救他上来后,我就感到头疼了,所以我不想再给自己添麻烦。现在的人都不太容易摆正自己的位置,如果上来的几个人来个反客易主,要我按他们的意思去开车,那我该怎么办?我的妻儿该怎么办?
死道友不如死贫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望着那些满怀希望殷切看着我的人,我面无表情的将油门一踩到底,从他们眼前一穿而过。
恶毒的诅咒声在车子离了很远之后,都能让我清晰得听到,那一刻,寒意涌上心头。
………….
也许是老天惩罚我见死不救吧,当车子上了一座小桥后,我才发现前面的路被堵住了。
操!我用力的锤了一下方向盘: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难道让我安全的回到妻子身边就那么难吗!
“前边有辆桑塔纳撞在那,路被堵住了。”
将前面的情况说了一下后,我看了下四周,没有疯子也没有人,便将车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张大明,话到嘴边却改成对父亲说:“爸,你和我下去把车子推开吧。”
“好,我下去。”
父亲没有二话,一拉车门就从车上跳了下来。我从副驾驶位上拿上两把镰刀,递过一把给他,然后一起小心的朝那桑塔纳走过去。
其实我是不想父亲和我一起去推车的,可是张大明的样子实在是不适合承担这个任务,怕没走几步就能摔倒在地,只好叫父亲和我一起去了。
“小心点啊!”
在母亲不放心的叮嘱声中,我和父亲慢慢的靠近了那辆桑塔纳。
桑纳塔的车头撞在一棵杨树上,车前瘪下去好大一块,其他地方倒是完好无缺。
不知道司机在不在里面?
刚在想车里有没有人,就看到车前的驾驶室里趴着一个人。我忙摆手示意父亲到车子的另一边,然后轻轻的走到车前面,朝驾驶室里望去。
…………..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
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
等你宛在水中央
就在我朝驾驶室里望去时,里面的司机却突然动了一下,然后车里就响起了那曲凤凰传奇的《荷塘月色》。
十分好听的音乐,却将我吓得半死。仔细一看,却是司机的手在掉落时按到了CD机的开关,而司机仍然趴在方向盘上,动也不动一下。
这人应该没有被感染吧?我前后看了一下车子,猜想里面的司机应是被撞晕的。
只要没被感染就好,我放下心来,示意父亲注意周围,然后就去打开车门。
与前面看到的那些人不同,这次我选择了救人,因为不把司机拉出来,我就没法发动汽车,然后将它开到一边。至于司机,人都拉出来,自然是丢上车一块带走。当然前提得这个司机仅仅是被撞晕,如果是死了,那就不能怪我了。
在车门被打开的瞬间,司机倒头从里面掉了出来,脸上全是血。不过那血是从他额头和鼻子里涌出来的,绝不是被咬之后的伤口出血。
仔细确认他身上没有咬伤后,我才放心的伸出左手的食指去探他鼻息,想知道他是否还活着。没想在我的手刚放到他鼻子下面时,司机的眼睛却突然睁了开来。
“……”
他没有动,我也没有动,两双眼睛就那么互相盯着对方。
“你还好吧?”
数十秒后,我觉得还是把手先拿开得好,因为眼睛都睁开了,那这人自然是没有死的了。我再把手指放在人家鼻子下面,不是成心要让他呼吸困难嘛。谁知就在我将手指抽出来的那一刹那,他却猛然张嘴朝我手上咬去。
怎么回事?!他不是没有被感染吗!
容不得我多想,以迅雷不及的速度将手扬了起来后,我便用力举起右手,将镰刀朝他身上砍去。
“扑哧”
镰刀因为我用力过猛,一下子陷到他的身上,怎么拔也拔不出来!而桑纳塔司机却浑然不觉,就那样插着镰刀站了起来,然后朝我一步步的走来!
我被这一幕骇得呆住了,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司机的脑袋却“骨碌”一声滚到了一边。随着鲜血如泉柱般喷涌,他那无头的身体犹自往前走了两步,才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