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思味特姑娘,到了!”轿子外传来公公轻声低语.
“嗯……”sweet用袖子胡乱擦了擦满脸的泪水,啜泣了几下,便去撩帘幕准备出轿.
“你们这是?”落尘打开后院的门,见是两个满头大汗的公公,还有四个脸上苍白的轿夫,顿时局促起来,抬眼望向那轿子正从里掀起了帘幕,“甜姑娘?!怎么是你?!”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sweet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便示意两个公公把里边的飘雪抬出来.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是善妒的,猜忌心极重的,落尘只是无心的一句惊讶句,却被sweet在心中颠来倒去的反复思量,觉着落尘一定是不想见到自己,又想了想觉得他或许在等着谁,再仔细想想,最后总结出一个假想敌人－－－－－－蝶舞.
尽管sweet事后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可是爱情就是一个傻子爱上了另一个呆子的苦情剧,结果无非是两个人最后都变成了爱情中甜到腻歪的傻子,或者都成了对爱情麻木茫然的呆子,又或者是……为爱痴狂的傻子最后累了倦了成了呆子,而呆子感动了开窍了却成了傻子.
“甜姑娘说什么意思,在下不是很明白?”落尘也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sweet,一见面就说什么让自己失望了,哪里失望了?
“救人啊!!明不明白?!”sweet想起那天晚宴落尘对自己被别人牵手却一点嫉妒都没有,就很是火大,于是用力推开落尘,指挥着后面抬着飘雪的两公公像到了自己家一样,毫不客气的走了进去.
“甜姑娘这是……”落尘正想说“这是我家”这样的废话,却瞥见两公公慌张的从自己眼前抬过一面容几乎被打烂的女子,从微弱的气息来看,可能再晚一步就直接见阎王了!
于是落尘立即噤声回院内,快速关了后门,然后疾步追上了两公公,“快快快~~抬我屋里去!!”
“喂!”sweet忙折回扯住正要带公公们去自己房间的落尘,瞪大了眼睛,几乎是出于本能的脱口而出,“你把你房间给她睡了,到时候你要睡哪?”
落尘也同样瞪着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几乎是蛮力般挣开了sweet扯着的手,对她大吼一声“救人要紧!!!”便头也不回的匆匆和两公公消失在庭院的拐角.
Sweet站在原地呆住了,落尘明明只是个看病的大夫,竟然可以把自己的心震的生疼.
仿佛是过了一万年那么久,直到一个公公匆匆跑动的脚步声把sweet惊醒了过来.
“凶我……又凶我……”sweet委屈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跟上打回了热水的那个公公,随他一起去了落尘的房间.
(贰)
落尘的房间极为简洁,进门是竹木的桌椅,后边靠墙是两个大柜子,上面有很多带小门的小格子,门的右手边有扇大窗,窗下有一张红木桌,上面摆了一些书,还有笔墨纸砚之类的,一边的墙面挂着人体穴位和脉络的图,门的左手边拉上了竹木屏障,但透过屏障上的画卷,依然可以看到里面忙碌着的落尘.
Sweet咬了咬嘴唇垂着头,接过公公手中的热水,像犯了错般走进屏障阻隔的里间.
正好此时另一公公准备将满是污血的水盆端出去,于是sweet忙上前把手中干净的水盆放下,龇牙咧嘴搓了把盆里的毛巾,将滚烫的毛巾拧干递到落尘头也不回伸过来的手.
“呼~~~~”几个来回后,落尘总算用衣袖擦了下额头的汗,缓了一口气,起来转身对他身后的人说,“我拿药……怎么是你?!”
“我……我怎么了我……是我怎么了是我?!!”sweet眼眶囤着委屈的眼泪,说话的声音都哑了.
“唉~~~”落尘看着比自己矮了快一个半头的sweet长长叹了口气,一字一顿的说,“一姑娘家的,别看这些血腥的东西,见了晚上定会睡不着.”
“我想帮……”sweet的“你”字还没发出声,落尘却已越过自己,往屏障外边走了出去,随即飘雪满是鞭痕的胴体就毫无保留的展现在sweet面前,什么叫皮开肉绽sweet今天总算是见了个明白,好几鞭子都抽到了骨头,红中泛着白.
“帮什么?”落尘在外一边捣腾着各个小柜子,一边随口搭腔.
“她她她她……”sweet真是见飘雪一次就崩溃一次.
“她什么?”落尘一心将药都拿齐后,才反应到sweet还在里屋,就听里面结结巴巴的反应就知道,一定吓得不清,忙抱着一堆药冲了进去,见sweet一脸惊恐的盯着飘雪,几乎要昏厥.
“别看了,没事了,很快就没事了!!”落尘立即放下手中的药品,一手捂上sweet的双眼,一手将僵硬的sweet拉入自己怀中.
“嗯……”sweet从一个温暖好闻的草药味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靠在落尘的怀里,微微慌张的抬眼,看到的是一双平和又坚定的双眸,几乎是悬了一整天的心在这一刻崩塌,于是紧紧抓着落尘的衣襟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其实生活在这浮华中的人很难看清自己真正想要什么,总感觉什么都想要,却什么都要不到,什么都要不完,而最终疲倦的兜兜转转了一整条磕磕绊绊的人生之旅,才发现原来最让自己怀念的还是那棵为自己遮风挡雨,好好休憩的大树,然而在过程中却从来不曾发现.
sweet从没感到这样死心塌地的安心过,可以这样紧紧的抓着他,靠着他,然后尽情的表达自己的感情.
她觉得自己终于懂了,找到了!抓对了!!爱上了!!!
“好了,别哭了,你去外边坐一会儿,病人要立即上药,我给她包扎好后,给你开服安神的药,你带回宫去让丫鬟立即熬了喝了,免得夜不能寐.”可能是两人贴在一起的缘故,落尘的语气终于是柔软了许多,也没有那么多生疏的敬语了.
“嗯!”sweet是典型的感性派,吃软不吃硬的主儿,尤其是落尘,这史无前例的一温柔,sweet就跟小孩一样,立马听话的点点头,乖乖离开落尘的怀抱,走到外屋端正着坐好,双手整齐的放在大腿上,就差没一步一蹦跶了.
(叁)
跟落尘在一起的时间,就是一万年好像也只是一瞬间.
屋外早已全黑了下来,按21世纪的时间来说,都过了看新闻联播的时间了,sweet一口饭都没吃一口水也没喝,可一点也不觉着有什么异样,认真的看着在屏障内忙碌的身影,就这么朦胧的背影都让sweet看的满心欢喜,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是落尘娇滴滴的小媳妇,望眼欲穿的等着落尘忙完工作回来陪自己,你说就这样简单的过一辈子,会有多幸福呢?!
“落尘!!”早就看到屏障里的落尘忙完了,在落尘踏出里屋的一瞬间,sweet就激动的扑了上去.
“我……”落尘几乎是在sweet双手要触到自己时,同时出手阻挡,然后脸色僵硬的笑了笑,“等累了吧?我去给你开方子.”
“我不累!”sweet继续准备粘上去.
“是吗?我可累坏了!”落尘不着痕迹的避开sweet,然后走向书桌.
“你累了吗?我会按摩的说~~”sweet看着落尘挺拔的轮廓,心里激动的不停尖叫,要摸了!!要摸了!!!要光明正大的摸一把了!!!!
“对了!宫里的御医各个医术高明,我想他们一定有比我更好的安神的药材!”落尘又转身准备往屋外走,害的sweet跟着落尘简直是在屋子里打了个圈.
“可是……可是人家想要你开的方子嘛……”sweet瞪着小狗般无辜的眼睛,嘟起粉嫩的嘴,撒起娇来煞是可爱.
“好吧!”落尘看了眼sweet,极不自然的移开视线,又快速绕回屋里,往书桌处边走边说:“开完方子你就赶紧跟外边的公公们回宫去,回去晚了要解释起来又是一大堆麻烦事.”
“哈~~~~?这么快?”sweet原本就红肿的眼睛,现在配上失落的神情,看起来就越发楚楚可怜了.
“是啊,这几天很关键,这病人的命回不回的来就在这几天了,所以我得很小心很注意.”落尘在书桌上边快速说着,边潦草的写着.
“我保证不会打扰你的!!”sweet立刻举手庄严申明.
“可是我现在要休息了!”落尘匆忙将手中的方子塞到sweet手中,然后一把将sweet转向大门,连哄带推的送了出去.
“哇~~~谢谢~~~”sweet捧着落尘写的方子如获珍宝,小心的从双手合十的掌心中开了些缝看了眼那一团鬼画符,“好漂亮~~~~”
“咳咳~~~”落尘一路快速的将sweet送至院子后门,然后打开门把她推到门外,本还想说些什么,听到她那声“好漂亮”顿时把所有话都呛在了喉咙,咳了半天才缓过劲,诚恳的说了句,“你喜欢就好!”
“等等等……”sweet尽全力压住落尘即将关上的门.
“怎么了?”
“你……好像很赶时间?”
“额……没有啊,只是还有很多事要忙,明天一早还要给病人换药.”落尘心不在焉的快速回答完毕,然后准备关门.
“等等等~~~~”sweet又高呼着压住木门.
“又怎么了?”落尘这下是真的不耐烦了.
“不要说‘又~~~’这个字么,搞得我好像很不舍得离开硬要在这墨迹一样……”sweet害羞的用脚尖摩擦了一会儿地面.
虽然sweet不明白为什么落尘会从一个温暖细腻的样子一下子变得烦躁,但出于对自己的关心和迁就,sweet觉得自己跟落尘一定有戏!
“好吧!不说是吗?再见!”落尘见sweet支支吾吾半天又不说话,于是决定不再浪费时间干脆利落的关上了门.
“哎!!不是啦!!人家是想说……今天送来的病人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啦!不然很多人会有麻烦的~~”sweet看着关上的门懊恼的上前踢了一脚,喃喃着转身往轿子走去,“好绝情,好狠心……”
“呼~~~~~”
良久,木门内传来一阵轻轻的吐气,随后是一声无奈的回应,“知道了,我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