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么没有责怪我们?”马忠终于受不了这样的气氛,打破沉默问我道,一只手有气无力的抽出插在泥土里的钓竿,连带拽出了许多泥土。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
钓竿的浮标似乎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忽然剧烈的抖动,猛的向水下沉。
“有鱼上钩了!”为了缓解这样僵持的气氛,我故意提高声调喊道,“马忠,你的鱼上钩了。快拉,快拉起来!”
马忠抹了抹脸上还没有晒干的汗水,乱了手脚。
“肯定是大鱼,你看,浮标都沉到水下面去了。”我激动的拍马忠的手臂,指着浮标消失的地方喊道。年幼的孩子总是很容易忘事。
马忠也显得比较激动。我们钓了许多天的鱼,只有偶尔的机会才能收获一两条不到中指长的小鱼苗。浮标从来没有这样剧烈的抖动过。钓鱼的丝线都拉直了,钓竿的前端弯成了一个问号。
“哗啦”一声,浮标附近激起一个波浪,似乎是大鱼的尾巴拨弄的效果。我和马忠变得更加兴奋。那个波浪向水库中间延伸过去。
他喊道:“鱼向中间游啦,快收线,提鱼竿啊,快,快!”
马忠的脸憋的通红,双手紧紧握住钓竿,向岸堤的边沿走:“提不动。是不是下面有水草,丝线被水草还是其他东西缠到了吧?”
承包水塘的人往往扔一些大的树枝到水塘里,不知道是为了防止别人偷鱼还是喂草鱼,或者是其他作用。所以钓鱼的时候丝线被这些树枝缠住是有可能的。
“别往前走了,堤边上的土很松的。”我提醒马忠道。我看见岸堤边的泥土在往水库里滑落。
马忠边向前走边说:“你会不会钓鱼啊!大鱼要缓两下再拉上来的,不然丝线容易断掉。你看……”马忠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得“咕咚”一声,马忠一头栽到水库里了。
我和马忠都是游泳的能手,还有这个村里长到一米高以上的孩子都是游泳的能手。所以我毫不担心掉进水里的马忠。
我埋怨道:“说了叫你别到边上去,偏不信。”我小心走到边上,向马忠掉下水的地方看。不见马忠的踪影,唯有一个水波荡漾开来。
我还是不担心。我还嘲弄马忠道:“潜水谁不会啊。你逗我玩,我偏不配合你。”因为我也这样逗过马忠,假装失足掉进水里,潜到水底挖一团泥,等马忠凑过来看的时候砸到他的鼻子上。
“别逗了!鱼都跑了!要你摘石榴的时候你也不摘,鱼上钩了你也不钓。真是!”我还在责怪马忠那次没有把马屠夫家的石榴摘下来。水面的一圈一圈的波浪像个嘲讽的笑,像那个女人的笑。
等了一分钟,我见马忠还不出水,意识到有些不妙。如果是我自己,我可以潜水超过一分钟,可是马忠的肺活量比他小很多,平时能潜四十秒就算不错了。
这时水面的波浪也平静了,仿佛马忠不曾在这里落水。我的后脊骨有些发凉了。
“马忠!马忠!”我在岸上喊道。水下没有一点反应,马忠的钓竿漂浮在水上,浮标倒是从水下漂了上来,又静静的立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