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宗教道教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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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附录道家思想与道教(3)

图表中,镞形表示时间进行底方向。菱形上表本元六气,下表十二会。开即子会,闭为丑会,建为寅会,除为卯会,满为辰会,平为巳会,定为午会,执为未会,破为申会,危为酉会,成为戌会,收为亥会。菱形者,表示宇宙万物从过去元入于虚无,从虚无进化直到壮为广延极盛时期,过此则渐次收缩复至于虚无。为是涨缩,周流无尽。

今表中,表示天地底运气自虚无入于子会,至“甲”而天成;入丑会,至“乙”而地立;至寅会第六千年“丙”,而人始生,那时人得天地之气未足,形状性情只与禽兽略异。到了巳会第六千年“丁”,而黄帝出。现在是午会,“戊”是今年,民国十六年,天地底运气已渐渐入到衰老底时期了。过此以后,入未会第三千年至“己”,就到了地老天荒之运。到了酉会第六千年“庚”,而人与神仙俱灭。到了戌会第三千年“辛”,日月星辰不行,第五千年天大昏,六千年天阖,一万年“壬”而无坏尽。亥会第六千年“癸”而地坏。过此,则天地人俱灭坏,复归于无,循环到未来的子会,再纪新元。这样的见解很合于天文家对于日星生灭底推测,虽然所计底年数不对,但在非科学的时代,我们底古人能够这样想,就算了不得。

一元底始终就是三才底“大生死”。生死就是造化,故说“造化以日新为德,正须迭用生死”(《快书·秋涛》)。拉丁谚“死是生之门”(Mors janua Vitae),正是道教底生死观。在每年、每月、每日、每时底运气中也各有各店生死,阴阳家和建除家因此立“月建十二神”配十二辰于十二日,周而复始,观其所值以定吉凶。他们以为在这十二日底运行中,各日都和宇宙万有日月星辰等有关,故每日都有值日底星辰。十二神即建、除、满、平、定、执、破、危、成、收、开、闭。“建除”之说,依《淮南子·天文训》说,“寅为建,卯为除,辰为满,巳为平,主生;午为定,未为执,主陷;申为破,主衡;酉为危,主杓;戌为成,主少德;亥为收,主大德;子为开,主太岁;丑为闭,主太阴”。又《六韬》有“主开牙门背建向破”之说,《越绝书》(七,外传记范伯)有“黄帝之元执辰破巳”之文,其起源虽托于黄帝,其实是秦汉间阴阳家底成说。《王莽传》载“以戊辰直定,御王冠,即真天子位”,师古注“于建除之次,其日当‘定’也”。可见建除底应用,[111]在汉时已经是很普遍了。十二神有吉凶,吉是除、危、定、执、成、开;凶是建、破、平、收、满、闭。故诀说:“建、满、平、收,黑(黑道);除、危、定、执,黄(黄道);成、开,大吉立;破、闭,不相当。”

建除之意:建为一月之始,故从建立起义。建次为除,为除旧布新之意。“一生二,二生三”,三为数之极,故名满。过满则溢,故必使之平。平则定。定则可执,故继之以执。执所以守其成,故继之以成。物无成不毁,故继之以破。既破而后知危,故继之以危。心能知危,事乃有成,故继之以成。既成必收效,故继之以收。自建至收而数全,但数无终极,当以理开,故以第十一底“开”为首。开即开始,一始,自此数到三,复为建。故建实生于开。开即是生气。气始萌芽,不闭则发泄净尽,而物不能生,故受之以闭。惟其能闭,故能建立,于是第十三复为建日。自建到闭底历程便是一切万物进行底公式,故每日做事底宜忌都要照着值日底建除而行。[112]这于《易》理,应用得何等精密!最流行的《玉匣记通书》、《诹吉便览》等,都把这星占底式例列得很详细。他如属于太乙、[113]六壬、[114]遁甲、[115]禽演[116]等书,都是一般星相家底宝典。坊间所刻通书为各家所必备,虽然不识字,也得买一本搁着,干支对于我们日常的生活是何等的大!

干支影响于历史人事既如上述,它与人身底关系最显著的是“十二辰肖”底说法。这是秦汉间方士所倡。[117]其立说宗旨,大概是因各支底性质选立一禽以为标识。这个阴阳家叫做“求象”。求象底事实最初因于时令,说如《鹖冠子·天权》“四时求象,春用苍龙,夏用赤乌,秋用白虎,冬用玄武”。《月令》“季冬出土牛”也是以牛为“丑”底表识。《说文》以“巳”为蛇底形象。求象底事实在汉时已大行,故王充于《论衡·物势篇》辩论五行相用相害之气底荒谬兼反驳十二辰肖和星辰与人生感应之理。但那时这种信仰已很普遍,甚至有人说人底身体各官也和星辰有关,《内经素问》专阐明这个道理《汉书·翼奉传》说奉治历律阴阳之学,曾上封事与元帝,论历律与性情底关系,有“观性以历,观情以律”底话。性有五而情有六。五性即五行干支在身体里底性,其说为:“肝性静,静行仁,甲己主之。心性躁,躁行礼,丙辛主之。脾性力,力行信,戊癸主之。肺性坚,坚行义,乙庚主之。肾性智,智行敬,丁壬主之。”六请即廉贞、宽大、公正、奸邪、阴贼、贪狼是。

五行干支底运气不但影响于人身,即如地底形状也与它有关。讲求这种知识便是“风水”,或堪舆学、形学。“堪舆”二字,人多解为“天地”,孟康说是造图宅书底神名。《汉书·艺文志》载有《堪舆金匮》十四卷,列入五行家底典籍里头,足见风水之学也是从五行家倡出来底。所谓“堪舆”,是说人生于土,归于土,故卜居、卜葬,当合乎五行底运气。堪舆家以为地是方的。这方是翕于天中一个六面体的方形,故四维能上应列宿之位。列宿底布列,古今有异:现在以星、张、翼、轸、角、亢、氐为东方七宿;房、心、尾、箕、斗、牛、女为北方七宿;虚、危、室、壁、奎、娄、胃为西方七宿;昴、毕、觜、参、井、鬼、柳为南方七宿。因为天运底差移,所以吉凶底遭际也就古今不同了。这样的差移也影响到“龙脉”上头,故地理底灾祥,今与古亦不同。甚至一年一日底运气也可以影响到地理上头。一岁之运为春生、夏荣、秋枯、冬死;一日之运为晨温、昼暖、暮凉、夜冷;故堪舆之兴替当因枢斗旋转而异,地理不能离开天象。

堪舆与形法也有关系。《汉书·艺文志》载:“形法者,大举九州之势以立城郭室舍,形人及六畜骨法之度,数器物之形容,以求其声气贵贱吉凶,犹律有长短,而各征其声,非有鬼神,数自然也。然形与气相首尾,亦有有其形而无其气,有其气而无其形,此精微之独异也。”所述相宫宅地形就是现在堪舆家所做底事。他们以山底形状附会五行,如以直形为木(∧),尖形为火(∧[118]),横形为土(⌒),圆形为金(∩),曲形为水([119])是。他们说人所居处底宫室也与五行有关,以为各宅都有其阴阳八卦,干支底方位。乾将三男(震、坎、艮)属于阳位,坤将三女(巽、离、兑)属于阴位。以东面为辰南,西面为戍北之位,从此斜分为阴阳之界;因宅底坐位而有阳宅阴宅之别。凡有所建筑,当以该宅底阴阳与本年星宫底运转对勘,如有冲犯就避免或用法祈禳。相地时当视察金、木、水、火、土五星和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左辅、右弼九曜与卦气相值时吉凶底现象为趋吉避凶之计。王充于《论衡·四讳篇》辩“西益宅不祥”之误,于《诘术篇》驳图宅术之非,足见相宅之法,在汉时已很盛行了。至于卜葬乃始于古时相土之法,本不求与天运相孚,但自汉魏盛倡风水,[120]这种信仰于是大行。有名青乌先生者,作《葬经》,相传他是汉朝人,精于地理阴阳之术。在他之前,还有秦朝底樗里子、朱仙桃。樗里子有传,载入《史记》;朱生平不详,《地理正宗》载他作《搜山记》。晋郭璞也著一部《葬经》,阐风水之理,说:“所谓葬者,乘‘生气’也。夫阴阳之气,噫而为风,升而为云,降而为雨,行乎地中而为‘生气’。生气行乎地中,发而生乎万物。人受体于父母,本骸得气,遗体受荫。盖生者,气一聚,凝结而成骨,死而独留。故葬者反气内骨,以荫所生之道也。……《经》曰:‘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阴阳之生气运于地中而生万物,子孙底身体与祖宗底遗骸是一气所贯,所以祸福也能互相影响。这就是风水信仰底根本。

在术数之外,汇流入于道教思想底有方技家底神仙说。《汉书·艺文志》对于神仙家底评论说:“神仙者,所以保性命之真,而游求于其外者也。聊以荡意平心,同生死者之域,而无怵惕于胸中。然而或者专以为务,则诞欺怪迂之文,弥以益多,非圣王之所以教也。”方士底长生理想与原始的道教不同,因为前者偏重在寻求肉体不死底方法。传说自周穆王时,海上神山底存在,已为一般人所乐道,王于是遍行天下,为要找着那“不死底国”,卒在西方得遇西王母。穆王后四百年间,是灵王御宇底时代,求神仙底人日见其多。当时所谓东方三神山即是现在的日本,故出海向东去求仙底人很多。秦始皇二十八年乃从事于大规模的寻求,遣徐福领了几千童男女出海。日本栗田宽作《氏族考》称述蕃别[121]姓氏中底山田、御井、志我、长野、广野、三宅六氏为灵王后裔,章炳麟说是太子晋之胄,因“王子求仙海,但确有可靠之处。[122]

神仙思想底起源本出于燕齐方士。这两国为当时近海底开明国,海边底景象,如蜃楼云气等,给他们一神仙山底暗示。自方士底神仙思想盛行后,一般学“道”底人因为它底“不死说”与老氏底“长生论”名字上适合,顺着时势底趋向,遂将它与道家合而为一。故此后所谓“黄老”,[123]无不与神仙有关系。神仙家深信肉体不死之说,主张用药力来补充后天的缺陷。这与原始的道家底“真人”思想就不同了。《庄子·大宗师》说:“古之真人不逆寡,不雄成,不謩士。若然者,过而弗海,当而不自得也。若然者,登高不慄,入水不濡,入火不热。是知之能登假于道也若此。古之真人,其寝不梦,其觉无忧,其食不甘,其息深深。真人之息以踵,众人之息以喉。屈服者其噫言若哇。其耆欲深者,其天机浅。古之真人不知说生,不知恶死,其出不?,其入不距,翛然而往,翛然而来而已矣。不忘其所始,不求其所终。受而喜之,忘而复之,是之谓不以心捐道,不以人助天,是之谓真人。若然者,其心志,其容寂,其颡[124],凄然似秋,暖然似春,喜怒通四时,与物有宜,而莫知其极。”原始的道家以为在这“虚形”里头有个与大化同流底真我,能超然于物质之外,忘形于时间之中,如庄子《逍遥游》所说底姑射神人一样。故初期的道士只说“尸解”,“蜕化”,并没想到“白昼飞升”这一层。道家底“真人”思想,不但不是肉身永生说,并且主张身体底生死是必需的。《庄子·大宗师》说:“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明生死是理所常具,何能逃避得了?所以要注意寄寓在这虚形里底“真人”要使他(真我)回到自然底道里头。道是“有情有性,无为无形”底,所以它能超脱一切空间时间底牵制,而自由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