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黄昏的晚霞像烧红的熟铁,悬挂在天边一隅。陈玉廷以爆炸的中心地带为参照物,渐渐摸索着找到了周正等人来时的一些蛛丝马迹,最后,他在一个草丛里找到了自己的鬼头大刀,由于大刀很重,把草丛底部的嫩草都压进了泥土里。爆炸的中心地带变得一片狼藉,随处可见的废墟,烧焦了的大树冒着袅袅青烟,在黄土和碎石间还夹杂着一些残肢断臂,有几具鬼子的尸体卷缩成一团,整个面部被硝火烤成了黑炭,他们中有的瞳孔胀得跟铜铃似的,有的张着大嘴舌头无力地耷拉在外面,其情其景甚是凄惨,令人不寒而栗。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掀起一团黄尘,斜躺在地上的一棵大树旁边的土堆里探出来一个脑袋,接着便站起来一个佝偻的身影,不多时这个佝偻的身影又伸手拉起来一个比他小很多的影子。这黑夜里一高一矮的两个影子蹑手蹑脚地像森林深处走去,看样子非常惊慌,生怕会有人抓住他们似的。这两个影子走后,爆炸地带偏东的一个土堆里也爬出来一个人,看体型十分的威武,这个人正是铃木肖雄,看来他的命还真大,爆炸后他被黄土和碎石埋了起来,却并没有死。
天渐渐黑了下来,无垠的苍穹里升起一轮明月,森林里最残暴凶狠的“猎人”也开始出来打猎了。有三条野狼闪电般出现在爆炸的边缘地带,它们大概是闻到了尸体的气味,这种气味令它们兴奋不已,直接激发了它们茹毛饮血的快感。铃木肖雄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一步步向前漫无目的地走去,他的眼前到处是模糊的影像,他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就在这个时候,三个凶狠的“猎人”一跃而上,一场惊心动魄的狩猎行动开始了。其中的一条野狼张开血盆大口,对准铃木肖雄的大腿狠狠地咬了一口,两排钢牙合上之际,一股鲜血顺着牙缝喷出来,接着铃木肖雄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喊叫,他挥舞着手中的战刀在面前来回乱砍,剧烈的疼痛使他稍微恢复了些神志,他双手握刀,对准野狼的脑袋狠狠地刺了下去,战刀刺穿了野狼的脑袋,一股鲜血喷涌而出,溅花了他的脸。野狼仍是死死咬住他的大腿不肯放口,他心一横揪住野狼的脖子硬是把它的脑袋给掰开了,野狼的嘴里叼着一块从他大腿上撕下来的皮肉,他眼前一黑,神经中枢即刻打了好几个结,他差一点就昏死过去。
这时,另外两条野狼也冲了上来,它们不给铃木肖雄丝毫的喘息机会,一条狼咬住了他的胳膊,一条狼咬住了他的后背,两条狼一起拼命地撕扯起他的皮肉,他的脸色变得惨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手里拿着一把血淋淋的战刀,企图要捅后背上的那条野狼,可咬住他胳膊的那条野狼猛一用力,他握刀的手仿佛在顷刻间被输送了十万伏特的电压,立刻痉挛不已,战刀落在了地上,他疼的在地上不停打滚,而两条野狼却更疯狂地撕咬起来……
陈玉廷正好路过爆炸的边缘地带,他听到有人发出惨叫,便急急忙忙地赶了过去。当他发现那两条野狼撕咬的是一个鬼子的时候,他几乎没多想就欲离去,而铃木肖雄似乎感觉到有人来了,他不断地呼喊救命。铃木肖雄这一喊不要紧,陈玉廷的心咯噔一下,他觉得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似的。这时,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正是他和童娃从悬崖上跳下来之前,他和一个日本军官谈话时的场景。他再仔细地一瞧,铃木肖雄的那张血脸几乎要跳进他的脑子里,他的心里顿时便有了一个新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