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着眼睛靠在青儿的腿上,他芊柔的手指插进我的头发里,轻轻地按揉梳理。
偌大的寝殿,就剩下了青儿和我,浑身无力地躺在龙榻上,脑子里不停地转着桃花绝然离开的背影,还有她最后一刻流下的眼泪,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哭泣,好像令狐嘉儿的长鞭在她的身体里穿骨而入时,她都没有示弱地流泪……
莫名地心烦和慌张,我坐起来疾呼守在殿外的侍卫,
“去把皇后给找回来。”
“下属的职责就是负责皇上你的安危,侯爷有命不得擅离职守,否则就是杀头之罪。”长得像避邪的门神一样的侍卫虽是低着头单腿跪在我的面前,可我硬是看见他眼神里的不屑和鄙夷!
我火冒三丈不止,跳起来想一脚踢翻他的,哪曾想这狗奴才竟然敢躲让开,害我临脚一空,下桩一个没有稳住,就华丽丽地跌了个狗吃屎,甩开急忙跑过来搀扶的青儿,爬起来就觉得鼻头一热,两行热呼呼的腥味液体就喷了出来,弄得我的龙袍上一片污红。
青儿难过又心疼地将我的头仰起,顺手从自己的衣裳上撕扯下两个布条,往我的鼻孔里塞上后,转脸严厉地说:“还不宣太医!侯爷如果知道了今日之事,你觉得你有几个脑袋可以砍。”
“问问他是哪个侯爷派来的!”我含糊不清地问道。
青儿以为我会和那些侯爷记恨上,忙帮我擦着脸上的血,充当起和事老地说:“侯爷们也是担心皇上的安危,皇上可不要因为一个奴才就和侯爷们生分了,今日……”说时,青儿的声音低低的带有浓浓的胆怯,“今日皇后出走之事稍后一定会传到侯爷们的耳朵里,皇上如果再因为其他的事得罪了那几个侯爷,他们一定会以为是青儿挑拨出来的……到时候青儿怕就不能再呆在皇上的身边了……皇上……”
青儿泪汪汪的眼睛里全是哀求,我安慰得拍拍他的手,说:“朕不就是想问清楚他是谁的人,这样才好给什么候说说这个狗奴才的罪不是?”对他们发飙啊?我胆子还没有长全呢,他们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主,自然不能和他们扯破脸皮,就像钟离破丑说的那样,若打破了现在的平衡,那这个天下也将四分五裂了,我倒不是稀罕这皇位,不过成了亡国君的日子怎么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悠闲,各种伤神烦人的政事有人为我分担,好吃好住还有美人相伴!
“你这狗奴才是哪个侯爷派来的?”青儿清清脆脆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大殿,我满意地看着他蛮有气势的模样,心想小兔子也有发威的能耐嘛。
“小的是……是北侯派来侍卫之一……小的并没有冒犯皇上之意,方才的避让也是习武之人的本能而已,还往皇上开恩!”说完他就很是响亮地磕了一个头。
我狠狠地看着跪在地上地侍卫,脸上露出害怕的异色,心里也舒畅了几分,变本加厉地继续吓唬着他说:“朕一定还要穿起这件侵满朕的鲜血的龙袍去,还要哭着去!我倒要看看司徒尚柯怎么治你!”
“皇上要我怎么治呢?”
司徒尚柯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我立即从青儿的怀里弹跳起来,赶紧扯过被子将一脸茫然地青儿严严实实地遮盖住,这种行为在我后来看来真的是蠢得像猪一样,也问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藏住青儿呢?我也不太清楚,只能无奈地摊摊手说:
条件反射,人体本能,反正十个男人遇见这种情况九个都会这么做的,没有做的那个是因为反应太慢,太脑残。
青儿还在被子外面的时候,千年不变,一身红衣的他衣袂缱绻地向我走来,他目光含笑眼带风情地注视着我,同时也越过我盯着我的身后。
我喉结一动,也知道瞒不住这红狐狸的,只好镇定地朝他笑笑,随后嘟起嘴一脸委屈地指着还塞着布条的鼻子,似娇似嗔地挽住他的胳膊说:“司徒——,你看你看,朕的鼻子都是伤成了这样了,你再看朕身上的血,是不是好多?”
见他微微蹙眉的模样,我赶紧添油加醋地继续说道:“爱卿啊——朕的鼻子好痛啊,扯得心都痛了,朕乃堂堂天子,怎么还要受这等窝囊气呢?都是这个狗奴才害的!朕要……”
“这是什么东西?”司徒尚柯冷冷地朝床上蠕蠕嘴说:“还有一只脚呢,不会是皇上金屋里藏的娇吧?”
啊——,我眼角剧烈地抽搐了起来,最后很明智地实话实说:“他是青儿,是南侯钟离破丑派来伺候朕的,呵呵——一个小奴才,怕碍着爱卿的眼,所以我就让他回避回避……爱卿,朕的鼻子好痛!你也不看看……”
“怎么还回避到皇上的龙床上去了?”司徒尚柯话还没有说完,就狠心地将我鼻子里布条啪啪两下就扯了下来,“在殿外我就听说了你废后的事了,虽然我也觉得你的那个皇后看着很碍眼,不过我倒是更好奇这个能让你做出这等能事的美人是有何等的姿色!”
我摸摸鼻子还好没有再流血了,就黏上去抱住司徒尚柯的腰,很深情地说:“就是一个伺候我起居的小奴才,能有什么姿色啊,在朕的眼里开遍了万里江山的花海都不及爱卿眼角的一粒眼屎!哎呀……爱卿啊,你扯得朕的鼻子好痛。”
这死狐狸眼皮都没有往我的身上搭一下,像看见鸡块一般死盯住窝在被子里一动不敢动的青儿,我悄悄往前移了几步,预备能隔开司徒尚柯冷如冰霜的眼神。
他一把将我扯开,漂亮的凤眼眯着,杀气凛冽地喝道:“还不给本侯滚出来!”
青儿露在被子外面的脚一抖,我的心也噗噗地乱跳,他勾着身子将头低着,颤颤巍巍地跪趴在地上,在磕头时,无助地看了我一眼,有点心疼他的无助,我只好也无助地看着司徒尚柯,瘪瘪嘴,挤挤眼泪:“爱卿啊——你可不要动怒啊,怒火攻心可对身体不好,人也容易显老。”
“你闭嘴!”他三步并着两步走过去,扯住青儿头发迫使他扬起脸,露出光洁稚嫩的脸庞,“你是觉得他年轻是吧?脸蛋还是不错的,确实是你慕容琏城没有尝试过的!
快点看,要不然一会儿这脸蛋可就要变样了。”
“北侯……司徒尚柯……柯儿,你这是要干什么嘛!就是一个小奴才,何必为了他自找晦气呢!朕这就和你去北侯府好不好!”
“不好。”他阴郁地盯着青儿已经惨白得像纸一般的脸,伸手向一边的侍卫说:“那匕首来!”
“不要——”青儿惊恐地反抗起来,一边哭一边朝我脚边爬了过来,“皇上救救青儿!”
司徒尚柯冷笑一声,将匕首递到我的手中说:“还是皇上亲自动手吧……”
已经一片空白的我木然地看着那把冷光粼粼的匕首,慢慢地伸手过去接住后,沉默了许久才问:“北侯可是一定要划花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