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杰克·卿的对话
一场自由、自然的对话,不添加功利色彩,只加入个人观点与私彩。
杰克·卿,杨银娣
英国,剑桥杰克.卿书房。
(以下简称:卿,杨)
卿:杨,我从未与一位女性安静地坐在阳光书房里聊天,这对我来说,既是奢侈的奢华,也是享受。
杨:为什么会这样开始说话?
卿:我除授课外,大多数时间修改、批示博士生们的论文,没有时间也没有人给我这样的机会。
杨:今天,你是挤出了时间,还是对我感兴趣才舍得一起聊天?
卿:先对你及你的故事感兴趣,才想办法挤出时间。
杨:那,我是用“得意”,还是用“得逞”两个字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卿:其实,今日坐这里,应该是我的得意与得逞,有哪一位男人能抵御与有着气度很好,容颜不凡的女人会面这样的幸事。而且写几手好文章。
杨:好美的夸词,怎么会有“几手”好文章这样的说词?
卿:你是个人主义的贵族,你能写出世界角落未知的散文诗的寓言,又能把持文字的滑动,当滑落到边境时,你能拽回来,不去跨越荒诞,不去夸张事实的真理。你的远行系列多用于散文诗形式,认真的思考人文的命运和未来。这是少见而又少见的,你做到了,每一篇故事格局不同,意味俊逸。你的文字看似没有法度,没有章法,其实那是障眼法,等看第二遍,三遍时,章法藏在字里,意里。
杨;我没有刻意那样做,像你现在说的,我倒没有意识到。回头,我坐下来再认真看看我自己撰写的文字。
卿:你一定要站在读者的角度去读你写的故事,忘却自己,荒野里没有词,你便能读出自己诗里出色的意象。去试试。
杨:还有这样神奇?你通透的体悟解释后,我真的有种低头那一瞬的温柔,象盛开在您枕边的那束曼陀罗。
卿:呵呵,你来劲了。(笑)
杨:(笑)我不想把我们的对话淹没在严肃中,那样是不是很乏味?
卿:你激发我?还是调侃我?我从来都没有设置防御中心。你随意进入,给人舒服,开心怡怀,有什么不好。
杨:我有时太随意了,在很多场合惹了麻烦。你不会,你有绝顶的智慧,我还没说,你的思维就跟了上来,我猝不及防呐!不过,我现在改邪归正,因我们的聊天,要在下一篇远行系列《世界在我这里没有尽头》中出现,我收敛,还是温和些,文雅些,不能太家常了。杰克,继续你对我的作品的见解!嗯?
卿:杨,你错了。大家更想看到你生活的另一面,作品理解会千面的,家常是有温度的。有温度不好吗?
杨:太好了,待会儿我们聊一下生活,日子的趣闻,就聊你与我。
卿:(笑着摇头)好的,既然你要把我们的对话放在远行系列里,我们按照规矩来。这样对读者是一种尊重。(我点头)你的长篇小说《避席》、《我的康巴汉子》,是用单线展开,逐渐引导人们的视线进入。特别要告诉你,你的长篇小说《布达拉宫红》艺术视野达到了少有的广度。《布达拉宫红》是一部史诗体小说,没想到你在这部小说里融合了艺术的魔幻,奔放的笔触柔和着细腻的的描写;在雪域高原,当然我没有去过西藏,书中,在情的独白方面,我被你简练、丰富的思维点了不眠之夜的穴位,一夜读完,我没有感到头昏沉,而是极度清晰而兴奋。杨,你知道吗,看完后我激动的想给你打电话,吵醒你并与你一起跳入康河,至于发生什么我不管,最终……
杨:最终,你的修养,教养不会叫你那样去做。可怜的教养阻止了许多美好的激情。杰克,问你一个极私人的问题。你可以回答,也可以沉默我的八卦。自认识你来快两年了,你对我始终是个谜。
卿:我们不是在聊你的著作,怎么又牵扯起个人私事来?
杨:杰克,作品留给读者去赏吧。你把我的作品评释的这样好,读者怀疑我们在作秀。我想与你这位见识广阔的导师聊一下个人的、生活的事,我刚从文字堆里溜出来,现在又被你俘虏进去,我不上当。
卿:杨,难道你还在乎别人认为你作秀,这不该是你的意识走出来的怪念头!我为什么愿意与你聊天,是你文章的独立性和个人散发出的魔力,你不会纠缠某一件事情;文章与人时而的幽默注入,叫人一爽。
杨:呵呵,您居然也用“爽”这个字眼。不像学院派的作风。说这话应该是在酒吧或咖啡屋。
卿:每天都忙于各种学术方面的事,放弃了太多的俗而艳的享乐,其实是可悲的。大俗里深埋着人类纯粹的哲理,我们忽略了,我们被奔忙搞忘了,以为唯有优雅是高尚,高贵。
杨:没想到,能听到杰克说出这样警示的话语。第十次被您惊倒。
卿:干吗睁大眼看着我,你是见过大世面的作家。真的,你比我见识的多,你是经过大事的,能走到世界各个角落挖故事的一个奇特的女子。
杨:杰克,你难道不是吗?
卿:我只能在高档的,讲究宴会厅里用餐,当然是各国举办的宴会,在学院里授课,在国际笔会上做演讲。面对的是一双双羡慕成果的眼神,除此之外,在家里独享一个人的世界。没有其它,也没有时间其它。
(我们沉默了起来,各自拿起书,我的心根本没在书上,手中的那本英文书籍,我大字不识几个。
当时,我如坐在针毡上,我体悟着两人相对无言的窘困。我不知杰克·卿这会在想什么,我断定它也没有进入书中,是他过来的气场告诉我的。)
卿:你知道我刚才的想法?
杨:不知,杰克,我不喜欢去猜度别人的想法,你告诉我好吗?
卿:你告诉我,“灰姑娘”里面那个继母坏不坏?
杨“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冷不丁的,好像问幼儿园孩子。
卿:问你,请你回答!(表情很严肃)
杨:(我笑了)不坏。那个继母对自己的女儿很呵护,很爱护。只是胸怀不够宽广,盛不下不是自己生养的“灰姑娘”。
(杰克·卿站起来,给了我一个拥抱,坐回原位。我笑了,开玩笑,好吝啬,这么快就结束了。话还没落地,杰克·卿又开始了他的谈话。)
卿:杨,你的胸怀宽度超出了我的范围。是的,去中国多大学里演讲,多次提出这样的问题,学生的回答很统一:继母是恶毒的,那两个女儿也是邪恶的。这是中国式的教育,为什么要问你这样的问题,因看了你的小说,无论故事里遇到任何的坏事情,你都能化解为正讲,这是难得的写作理念。
杨:可能理解上的差异,走的路越多,经历得多了,视野开阔了,自己的胸怀也就大了。说到我的远行系列和我的长篇小说,可能是我骨子里的东西,当我的故事无法在现实中展开,我就把它们领入梦幻中。当我的有些话有悖政论,我就打擦边球。托尔斯泰晚年在写作上曾有着显著变化,在心理分析上力求简洁,不屑感受的过程,只写对白表现,不写性格的顺序发展过程,而是描写突然事故引发起的决定性转变。我现在的小说接近这样的写法,在向托尔斯泰靠近。在结构上,为了让读者更简洁地看到人物的醒悟,在《布达拉宫红》中采用倒序的方法,融入了魔幻;我的长篇小说也不再用多线条,而有单线逐渐展开方式。在语言上也力求质朴洗练和浅显易懂,接近民间故事的本真。
卿:这就是你跨纬度张力所在,引领小说走向自然朴实,海德格尔说:“诗人的天职是还乡。”还乡是什么?就是自然朴实。你作为作家的天职也是在靠近自然。我看了你的《布达拉宫红》,被迷住了,用一小时时间撰写出了序。小说,在朴实中见思想,在魔幻中见证思想的破灭。把握心灵的辩证发展。在睿玺母亲的那场小戏中,读出了大戏剧的成份,你用了几笔就把主人公睿玺的母亲凌厉地刻画出来。
杨:停,杰克,您说的哪场戏?我几笔把睿玺的母亲给刻画出来?
卿:(笑,摇头)自己的小说都没上心。就是那场睿玺从英国偷偷回来看到母亲与电话里的那个“爱人”说的话,唱出的情。
杨:嗯,知道了,那场戏走到那里自然就流露出来了。很本真。
卿:这段没有描写人物性格,没有交代故事的脉络,可短短的几句话,把睿玺的母亲的性格尽致地给端了出来,还有情人间的愉悦苦楚一并勾勒的很清晰,看似简练,可把千丝万缕的故事衔接得天衣无缝。杨,你太善于驾驭多线索的结构,又能突破小说的“封闭”形式,真是波澜壮阔。
杨:杰克,这一切只有你能洞察出,我写故事时已不能自拔,有时会看不清自己的面目。而你站在故事以外看故事,原来这样的清晰解剖出来,经你这么以表述,我觉得我真的好伟大,伟大的作家。杰克,我不想谦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