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也到我店里去坐坐吧。”她从窗外收回眼神,拿下也许已支撑得有些麻木的手臂,放在另一只手里摇了摇。
“好啊!正好尝尝你泡的工夫茶。”
董小曼嘴角轻轻一动,算是作了一个笑,说:“我给你带了一盒铁观音。”说着把身边那个包装精美的袋子递给了我,是福建安溪近期产的一盒浓香型“铁观音”。
“这个恐怕价格不菲吧?”我端详着精美的包装盒问。
“俗气。我送你的是茶叶,又不是价格,只要茶好喝,你管它价格干什么。”
“呵呵。”我都觉得自己有点俗气了。
“你帮我写一幅字吧。”
“写什么字?”
“写一句关于咏茶的诗词,我挂在店里。”
“挂在店里?我的字恐怕有点拿不出手吧,找个名家给你写不是更好吗?”
“不,就要你写的。”
董小曼曾说我写的毛笔字有一种飘逸的感觉,像是出自不食人间烟火的道家仙人之手。这和玉林的评论类似。
“半壁山房待明月,一盏清茗酬知音。”玉林望着那幅墨迹未干的字念道,“还蛮有雅兴的嘛。”
“陶冶陶冶情操嘛。”
“又打算把它挂在墙上吗?”
“就写着玩玩,又不是什么名人字画,挂起来干什么?”
“我觉得还是写得不错的,那,就把它挂在这里吧?”玉林说着玉手一挥,就在墙上“画下了一个圈”。
“行行行,就挂那里。”我在心里暗自责怪她真是多事,这不又要重新写一幅了,还得要背着她写。
“怎么啊?还不情愿啊?让你挂在墙上是抬举你了,你可别不识抬举啊。”玉林在我面前歪着脸调皮地说。
我伸手在她的鼻尖上刮一下,说:“一边去,别在这里添乱”。
我悄悄地带着笔墨纸砚来到建国那里,打算重新写一幅。建国看着我铺开纸,调试着笔尖,不解地问:“你干嘛?要写大字报啊?”
我没有答话,提笔落在宣纸上,手腕用力,笔走龙蛇,眨眼之间,几列刚中带柔的行草在我笔下一气呵成。
“半壁……山房……待……明月,一……盏……清茗……酬……知音。”建国把脑袋凑过来结结巴巴地好半天才把整个句子念完。
“怎么样?这几个字写得还入你的法眼吧?”我搁下笔,得意地问。
建国故意轻蔑地捏了捏鼻孔,抽搐了几下,说:“还行。不过你这不明不白地跑到我这里写个干什么?”
我看他那神态,笑了笑,说:“别不服气,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说得那么勉强干什么。”
“你写这个干吗?我可不会要这个的啊。”
“你想要我还不写呢!这是给董小曼写的。”
“董小曼?跟她写这个干吗?”
“她开了一个卖茶叶的小店,要我给她写几个字挂在店里。”
“开了一个卖茶叶的小店?”建国眼睛一亮,又问:“在什么位置?”
“北城天街。”
两天后的一个黄昏,建国打电话告诉我说董小曼生病了,现在在江北一院输水。
我匆匆地赶到医院,看见董小曼躺在病床上,神情很虚弱。一根细细地塑料管子把她的手腕和一个挂在架子上的药水瓶连在一起,药水按每秒一滴的速度往下滴。
“怎么了?”我走过去低声地问她。
董小曼微微摇了一下头,挤出一丝微笑,说:“没事,就是有点头晕。刚好建国在,就把我送到医院来了。”
建国说:“还说没事,差点就摔倒在地下了。”
原来,建国有好几天没有见到董小曼了,那天思念心切,假装无意走进她的小店,想一睹伊人的芳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