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中外的一些智者,他们有意识地掩饰自己的美德卓行,甚至故意干出几件不大得人心的事,自毁名声,以使君上得到一种心理上的平衡,从而释疑化妒,以求得自身的安全,这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道理。
有些人,总在众人面前显示自己,以表示他的博学多才,孰不知这是有智者最忌讳的;而“小心眼”的人并非如此。
当领导的,没有哪个人不想美名远扬的,殊不知这里面都潜伏着无数的危机。因此,古代大臣中的一些大智者,总注意把握住一个分寸,不要使自己的光芒太为耀眼、以致使得君上的形象显得相形见绌、黯然失色。
萧何是最早支持并参与刘邦起事的亲信,在后秦灭楚兴汉的事业中立有大功,刘邦在论功行赏时,将他排在功臣之首,并给了他可以佩剑穿履从容入宫朝见的特殊待遇,以示恩宠。
后来韩信被诬为谋反,当时刘邦率兵出征在外,是萧何为吕后设计除掉了韩信,解除了刘邦心头的一大患,萧何由此从丞相提升为相国,封地增加了五千户,还给了五百名士卒作他的警卫。朝中大臣无不向他表示祝贺,只有一个叫召平的秦朝遗老独去志哀,对萧何说:你不日将有大祸临头了,如今主上风餐露宿转战于外,而足下坐镇京师,并未立有战功,主上之所以给你增加封地,设置卫队,是由于韩信刚刚谋反,主上对你心存怀疑,以此加以笼络,并非是对你的宠信。请足下让出封赏不要接受,并将自己的家产拿出来资助前方军队,主上必然高兴。萧何认为他说的十分有理,依计而行,刘邦果然十分高兴。
又过了一年,英布谋反,刘邦又一次率兵出征,却从前线一再派回使臣打听萧何在干什么。萧何在京师尽心尽责地安抚百姓,筹备粮草,输送前线,如同他多年来所作的那样。又有人对萧何说道:“足下不久将有灭族的大祸了。足下如今位为相国,功列第一,官不可再升,功不可再加,可足下自人关中十几年来,甚得民心。如今主上派使臣来打听足下的情形,是担心足下名声太大,对他构成威胁。足下何不到处压价买田,高利放债,使民有怨言?只有如此,主上才会对你放心。”萧何听从了他的意见,这样做了,刘邦果然十分高兴。
当刘邦班师回朝时,老百姓纷纷拦路上书,状告萧何,刘邦一点儿也不怪罪萧何,反而将老百姓的状纸交给萧何,笑着对他说:“你自己处理吧!”
萧何是刘邦的贫贱之交,刘邦亲口将他封为第一功臣,为什么刘邦对他还相信不过呢?这是因为,政治斗争是一个不断地、一分为二的裂变过程。当年项羽、刘邦共同对付秦朝,秦朝灭亡了,项羽、刘邦这一对盟友翻了脸,打了起来;项羽被消灭了,刘邦集团内部又发生了裂变,中途入伙的韩信、英布又被刘邦视为异己的力量;韩信、英布垮台了,刘邦的核心集团又该找出新的打击对象了。
萧何树大招风,自然首当其冲。萧何虽然不断地自毁名声,却并未能消除刘邦的猜疑,就在刘邦将状纸交给萧何的同时,因萧何顺便请求将皇家花园中的荒废土地拨出一些交给百姓耕种,刘邦立刻变了一副面孔,说萧何故意讨好百姓,将他收进监狱。
刘邦之类最高掌权者的逻辑是这样的:你盘剥百姓,结怨于民,那是不足挂齿的小事一段,他不仅不会管,还会加以纵容;你要真正想替百姓办一两件好事,说一两句公道话,而影响了他的权威、名声,他便非要整治你不可。
所以,干些蠢事、坏事,有意识地掩饰一下自己的美德卓行,也不失为一种保全自己的策略。曹丕当了皇帝以后,对他的兄弟们十分刻薄,防范也十分严密,虽然这些兄弟们都被封为“王”,却都是徒有其名。他们全都被打发到远离首都的封地,不许随便回到首都来;每个人手下只有百十名老兵作为守卫,使他们无法凭借武力作乱;还派了官员来监督他们,有点儿小错就被上报朝廷,遭到谴责。这些兄弟虽然贵为皇亲国戚,实际上连个平民百姓也不如。
只有那北海王曹表,为人谨慎,勤奋好学,没有任何过错。那些监督他的官员说:“我们奉皇帝的命令来监督大王的行动,有过错就应当举奏,有善行也应该据实报告。”于是联名写了份报告,称赞曹表的美好品德。
曹表一听到这个消息,吓得大惊失色,指责官员们说“严格要求自己,这是任何人都应该如此的,而你们却报告了朝廷,这岂不是给我增加麻烦吗?如果我真的有什么好品德,朝廷自然会知道,你们这样联名上书,只怕要适得其反了!”
曹表曾对儿子说:“与其因受到宠爱而遭受灾祸,不如贫贱而无灾无难。”他的生活十分俭朴,并让妃妾们亲自动手纺线织布,如同平民之家一样,因此他最后得以保全性命。
从这两个例子可以看出,在特殊情况下,应当适时的“藏而不露”,这并不是一种逃避,而是一种处事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