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绘画史上,魏晋南北朝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期。全国长期战乱,南北对峙,朝代频频更迭,却使当时的学术思想格外活跃,并促进了艺术的发展。作为奠立中国绘画理论基础的“传神传”、“六法论”就是在这一时期提出的。在绘画上,被尊为画祖的顾恺之和他的卷轴画最具有代表性。
顾恺之(344~405),原名长康,字虎头,出生于晋陵(江苏无锡)一个官僚家庭。年青时做过官,有机会游览各地的名山大川。他性格诙谐,精通诗文,时人称他“才绝、画绝、痴绝”,画史上关于他的轶事有不少记载。
有一年,当时的都城建康(今南京)城里要修建一座寺庙——瓦官寺,主持和尚靠化缘募集不到资金而一筹莫展。这时候来了个年青人,说要捐100万钱。主持僧以为他吹牛,起初不相信。青年人提出要在一面粉刷好的墙上画一幅维摩诘(传说中一个信佛教但不出家的居士)像,可以向前来观看他作画的人征集捐款。就这样,一连三天,观众人山人海,把瓦官寺挤得水泄不通。募集的钱早超过了100万。这个年青的画家就是顾恺之。
顾恺之在绘画上的最大贡献是他的“传神”主张。史书记载,他画人物像,曾数年不点瞳仁,人问缘故,他说:“四肢的美丑,无关于人的奥妙。传神写照,全在眼睛里。”嵇康《送秀才入军诗》中有这样的句子:“目送归鸿,手挥五弦。”顾恺之从绘画角度总结说:“画‘手挥五弦’容易,画‘目送归鸿’困难。”他认为“目送归鸿”意在像外,要把这种意蕴通过绘画表现出来是十分困难的。殷仲堪一只眼瞎了,顾恺之要给他画像,他死活不干。顾恺之劝他说:“你不用怕。我只画你的瞳仁,然后用飞白的方法拂掠,你的眼睛就会像轻云蔽日一样啦。”飞白是书法的一种,笔画中露出丝丝白地,如枯笔书写。顾恺之用这种方法画殷仲堪的眼睛,果然非常有神。
生活中,顾恺之是一个富于智慧、幽默豁达的人。《晋书》顾恺之传说他“好谐谑”。他曾是桓温的幕僚,桓温死后,他去桓温墓地拜谒,作诗云:“山崩溟海竭,鱼鸟将何依?”有人和他开玩笑,问他,以前桓温很看重你,能把你哭桓温的样子描述一下吗?顾恺之答道:“声如震雷破山,泪如倾河注海。”
之后他在殷仲堪手下任职。有一年,他自荆州回江南探亲,殷仲堪送了他一条帆船。结果行至一个叫破冢的地方,遇到风浪,船翻了,所幸没有人员伤亡。他在给殷仲堪的信中说:“地名破冢,真破冢而出。行人安稳,帆船无恙。”他把“破冢而出”寓含的死里逃生和“破冢”这个地方联系在一起,显得机智诙谐。
顾恺之在绘画理论方面也卓有建树,他留下来的论著有《论画》、《画云台山记》等。他主张要形神兼备,更重传神。他提出的“传神论”成为中国绘画的基本理论之一。根据记载,顾恺之的作品有70多件,他画过历史故事、神佛、人物、飞禽走兽、山水等。可惜,现在能看到的只有《女史箴图》、《洛神赋图》和《列女仁智图》三幅卷轴画摹本了。它们是迄今所知最早的卷轴画。
《洛神赋图》是一幅题材非常吸引人的作品,这幅图不只是表现了曹植《洛神赋》这一文学佳作,而重要的是顾恺之用绘画展现了文学作品所蕴含的那种真挚的情感。画中顾恺之巧妙地把诗人的幻想在造型艺术上加以形象化。例如:洛神曾多次出现在水面上,手持麈尾,衣带飘飘,动态委婉从容。她似来又去,含情脉脉,表现出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无限惆怅的情境。曹植头戴梁冠,身穿宽衣大袖,在打着华盖的随从者的簇拥下,有着贵族诗人的优雅风度。画中用来衬托洛神的景物也被形象化了,如画面上有高飞的鸿雁和腾空的游龙;又有云中的明月,初升的朝霞和出污泥而不染的荷花;还有传说的风神在收风,水神使洛水平静和女娲在歌唱。这借以描绘神灵都同情曹植和甄氏的爱情遭遇。不仅增强了人物之间的联系,而且更添加了神话梦幻的色彩。
《女史箴图》是以西晋著名文学家张华作的《女史箴》为题材画制的。女史,是宫廷中侍奉皇后左右、专门记载言行和制定宫廷中嫔妃应遵守的制度的女官。箴是规劝、告诫的意思。那时候,西晋皇帝昏庸无能,贾后耍阴谋,专朝政,引起宗室诸王不满。张华作《女史箴》,用韵文形式,以女史的口气写宫廷规箴。规劝教育宫廷中妇女遵循封建道德,宣扬对主当忠,对神当敬,对夫当从的女性箴条。同时,也列举历史故事来讽喻放荡而堕落的贾后。顾恺之就以这篇文章作画题,展现了他的绘画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