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妪阴恻恻地道:‘紫萧,你竟帮外人来对付我们!’双手结印,以‘破军之刃’催起了数百块砂石。雪妪名列砂瀑四使之二,功力远比紫萧深厚,两袖拂处,但见砂石有若疾风骤雨般,向紫萧疾攻而去。紫萧道:‘二姐,紫萧得罪了。’飘身后跃,两手结以‘厚土壁’之印,在身前筑起一道石壁,将砂石尽数拦下。雪妪鼻孔里哼出一口冷气,道:‘紫萧,一年不见,你功力大进了。’两手食、拇指交叉相结,以‘砂分身术’,造出九个分身,一起发功击向厚土壁。这九个分身攻击力虽只有本体十分之一,但九股力道集合起来,威力却也煞是惊人。只听得扑扑连声,砂石全击在厚土壁之上,顷刻间厚土壁便即千疮百孔。”
逆风听得心驰神往,忍不住追问道:“后来哪?”伤风抚着胸口,咳嗽了三两声,道:“紫萧小腹上中了两枚砂石,登即一口鲜血喷出。雪妪使了‘砂分身术’后,也真气耗竭,忍不住单腿跪倒在地,嘶声叫道:‘玄铁,抓住那叛徒。’玄铁身子一幌,欺到紫萧身前,伸手便向她肩头按落。突觉身后风声倏紧,心知是逢蒙掌风袭到,连忙斜身闪出。紫萧见逢蒙身上衣衫几乎全被风刀割破,满身鲜血淋漓,不禁花容失色,惊呼出声:‘大哥。’逢蒙苦笑道:‘我没事。’双手结印,以‘大火球之术’,发出三个大火球,分向赤练、青君、玄铁攻去。”
“逢蒙转过身来,将紫萧拦腰抱起,安放在马鞍上,道:‘你快走!’紫萧声音发颤,道:‘我不走。’逢蒙厉声喝道:‘你不顾惜自己,也不顾惜我们的孩子么?’紫萧从未曾见他对自己发怒过,惊诧之下,不由得愣住了。逢蒙喝道:‘快走!’伸掌在白马臀部上使力一拍。那白马撒开四蹄,向前直冲出去。紫萧眼中噙满了泪水,但她知道丈夫素来一言九鼎,拿定了主意的事,便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只得拍马向前疾驰。驰出了二十余丈,忽听身后传来丈夫的一声痛哼,她心中一酸,眼泪扑簌簌如珠滚落。”
伤风说到此处,不禁怔怔然地掉下眼泪来。逆风心下微感讶异,问道:“爷爷,你怎么了?”伤风抬袖拭了拭脸上的泪水,道:“没甚么,眼里进沙子了。今晚就说到这里了。你早些睡罢!”说着,起身走出了小木屋。逆风望着他瘦削的背影渐渐消融在茫茫的夜色中,心想:“爷爷到底是怎么了?”过了半晌,只听一阵幽幽咽咽的箫声,夹着午夜花草的香气,从窗中送了进来。逆风听了一会,渐觉睡意上涌,不久便合上眼睡着了,在睡梦中似乎仍能依稀听到断断续续的箫声。
蓦地里,伤风放下竹箫,冷冷地道:“尊驾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两手结印,以“破军之刃”催起几大块岩石,便似脱弦之箭般向竹林里击去。竹林丛中,人影一闪,有人斜身避过,轻轻巧巧地落在他身前四五丈外。那人嘿嘿笑道:“三叔,小侄找得你好苦。”伤风哼了一声,道:“山魈,你师傅呢?”山魈道:“他们已得到我的飞鱼传书,很快就寻到这里了。”伤风冷冷地道:“那我更不能放过你了。”左手竖起食中二指,悄立眉心。山魈哈哈笑道:“三叔,小侄不便叨扰,这就告辞。”双手结印,正欲使出土遁之术,突然感到两脚被牢牢抓住,低头看时,脚踝竟是被砂绳拴住了。他吃了一惊,道:“怎么可能呢?我明明看见你结的是后土之印,怎会变成‘结土成绳之术’?”
伤风抬起那只手,淡淡地道:“结后土之印的只是我的假肢,这是我自创的‘砂分肢之术’。”山魈叹气道:“三叔,师傅所言不假,你果真是砂瀑四使中最有天赋的玄术师。”伤风哼道:“你再怎么讨好我,我也决不会手下留情。山魈,别怪三叔心狠!”纵身而上,呼的一记铁砂掌向山魈胸口击去。那一掌从山魈胸口直贯而出,竟软绵绵的毫不受力。伤风大惊之下,右掌紧跟着向前拍出,突然感到山魈洞穿的胸口渐渐合拢,将他的两手死死钳住,一时竟缩不回来。山魈冷冷一笑,道:“三叔,这是我师傅自创的‘砂缚之术’。你觉悟罢!”右手迅捷无伦地向他面门拍出一掌。岂知他掌锋甫及伤风脸颊,伤风已一拳捣中了他的小腹。他五腑俱碎,身子向后飞跌而出。伤风看着他的尸身,冷冷地道:“你不该忘了我的‘砂分肢之术’!”挖了个土炕,将山魈就地埋葬下。他抬头看着天幕上那轮暗红的月亮,轻轻叹气道:“看来这里不能再住下去了。”
次日拂晓时分,逆风正自酣睡未醒,突然被一阵翻箱倒柜的声响惊醒,睁开眼看时,只见伤风正在屋里收拾行李。他跳下床来,问道:“爷爷,你要出远门么?”伤风头也不抬地道:“不是我,是你。”逆风吃了一惊,道:“我?”伤风道:“你过了昨晚,便已十七岁了,也该出去闯荡了。”逆风摇头说道:“爷爷,我要和你待在一起。我哪里也不去!”伤风冷冷地盯视着他,上前两步,突然扬手给了他一耳光。逆风捂着火辣辣的右颊,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但他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伤风一眼也不瞧他,将包袱打好了结,扔到他怀里,道:“走罢!”举步向门外走去。逆风紧咬下唇,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