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到各种各样上级机关的二十几封申诉信,最终都转到桂山地区公安处统一及时处理并认真回复。那个时候应力民还在桂山地区公安处工作,看到过回函的内容,那函件上明白无误地写着:上海女知青徐眉失踪一案属实,当时震惊了上至中央、上海、省城几地,在整个桂山地区上山下乡知识青年中引起震动,公安机关奉命作为重大刑事案,依法立案查实。岑达成是知识青年们都知晓的徐眉的男朋友,徐眉失踪当日是他邀约同去桂山街上赶场,一去就不再复返,不再现身,而岑达成却若无其事回到了插队落户的寨子,无论是老乡还是同去赶场的男女知青,都反映岑达成有重大嫌疑,根据多数群众举报对岑达成拘审确属办案必须。徐眉失踪案至今尚未破结,岑达成的相关嫌疑不能消除。在对岑达成的整个拘审期间,所有审讯人员都坚持了按政策办事,没有通常所说的逼、供、信行为,况自始至终仅是嫌疑拘审,未对其定性,更没戴任何帽子,不存在平反之说。
当年看过起草的回函,应力民就觉得这一函件是实事求是的,三百来个字,把一切说得明明白白。
那些年里,被错误打倒的“叛徒、特务、走资派”们在平反昭雪,几十万的右派分子被甄别纠正,因各种名目的罪名关进“牛棚”的人们重新恢复了名誉。满怀信心的岑达成收到了这封盖着大红印、印成粗体字的回函,再也没向任何地方提出赔偿和平反要求。他好像是死了心,开始了在上海的新生活。
可他真有新生活吗?
从桂山地区公安处调回上海公安部门工作的几十年中,应力民虽然总在忙忙碌碌的破案工作中奔波,但他只要一静下来,就会从侧面了解岑达成的情况。在他心灵深处,岑达成的嫌疑始终没有消除,及至这一回,从季文进嘴里听说他将像植物人似的度过余生的信息,他又萌生了让岑达成吐露真言的念头。而岑达成回沪以后真实的生活状况,他的家庭,他后来的婚姻及其他的一切,应力民都是不甚了了的。
到了这一地步,岑达成仍对徐眉的死矢口否认,应力民觉得,他这一趟重返第二故乡的桂山之旅,有事情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