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回头
1
安顺桥有六个孔,安定桥有九个孔,大C 总把这两座桥弄混,他的大卡车在桥与桥之间转来转去,像遇见路道神般死也转不出去,终于在安定桥下被警察挡下,没收驾照,车子暂扣。
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
这一次却等不到苏紫茵发脾气,大C说,有个女人救了她,穿貂皮,涂艳色口红,怀里抱着一只雪纳瑞,饶有兴致地看大C和警察扯半天皮,然后施施然走过来,对警察说,别难为他了,我认识你们警队上的某某某。
警察自然不买帐,女人便当着他的面给某某某打电话,打完电话也不尿那警察,直接对大C说,你去队上解决吧,报我的名字。
女人叫什么名字,苏紫茵没听清,也没记住,也没问为什么那女人会帮忙。她问的是,你咋知道她抱的狗是雪纳瑞?
大C分不清狗的品种,正如苏紫茵分不清男人的品种,否则她怎么会和大C 这样的人在一起3 年之久?他们从苟且偷欢到互相嫌弃,时间太长了,该分了该分了,苏紫茵总是嚷,然后大C附合,分就分。
大C却长了一张讨人喜欢的脸,这样的脸应该标上价钱拿出去卖一卖。所以他总是获得女人的垂青。一个开卡车的青年,卡车还不是他自己的,就是有那么些飞蛾扑过来,心甘情愿要为他做点什么。
他为什么一直没有离开呢?苏紫茵不知道,也许她的脸也可以标上价钱拿出去卖一卖,也许也有公飞蛾心甘情愿要为她做点什么。既然她未动,大C当然也不能动,这是起码的礼貌。
关于雪纳瑞,大C回答,是那个女人告诉我的。
苏紫茵问,你摸她的狗了?
大C说,摸了。
苏紫茵再问,你是不是也想顺便摸摸她?
大C说,你真下流。
2
苏紫茵是爱过大C 的,在大学里,那时候大C 还是一翩翩美少年。可是在一起后苏紫茵发现,大C是个草包。
还路痴,贪财,胆怯。
那个小偷几乎就是用抢的了,苏紫茵的包包带子被他扯得勒红了虎口。大C的反应是跑过来帮苏紫茵拔河。苏紫茵大叫,抓住他!抓住他!可是危急之下,大C就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最后小偷不仅成功跑掉,而且还赢得了拔河比赛,抢走了苏紫茵的包。
那次大C 为自己的辩护是,小偷身上都有刀。那次之后苏紫茵就决定放弃大C,她说大C,我们总有一天会分手的。大C红了眼睛说,好。
这样的话多说几次,大C就有免疫了,眼睛不红了,表情不羞耻了,他们却还是在一起。
3年后,苏紫茵几乎连大C为什么叫大C都忘了,似乎是他的英文名,字母C开头,可到底是哪个英文名,她真的记不起来了。
大C和在安定桥下救他的女人有了亲密关系。这不是苏紫茵发现的,是大C自己交待的。
大C首先问苏紫茵,苏紫茵,你爱过我么?
这个问题很不好答,理应是爱过的,可是答起来很不甘心。
大C说,我爱过你。
大C说,我和她上床了。
这天苏紫茵疯狂地揍了大C。其实她不是非要这么愤怒不可,她揍他,只是为了要向这3年致敬。
他们在一起,每天闹着要分,却还是磨蹭了3 年。苏紫茵不愤怒就说不过去了,有点不给面子的意思,所以,就算为了彼此的尊严着想,她也应该揍他一顿。
大C搬走后苏紫茵给朋友发短信,她说,恭喜我吧,我自由了。
3
自由的意义,就是每天早上一睁眼,看不到那个讨厌的男人,却可能看见更多讨厌的男人。
苏紫茵只是想找个敢于抓小偷的男人而己。当然,如果他恰好有点钱,有文化爱看书,就更好了。
这样的男人并不少,认真找一找,总能抓出一大把。
苏紫茵让自己忙了起来,每天都约会,后来还把没有房子没有汽车的男人清理了出去。最后她终于取得了成就,约会对象固定为一个37岁、开着公司的总经理,样子不太好看,可上帝是吝啬的,你不能什么都想要。
一个月后,便什么都和总经理做了,有啤酒肚,青蛙腿,整个过程还没有5分钟。
她在电话里对着朋友把那男人叽叽呱呱地嘲笑一番,说,这样倒好,不会出去乱找女人,因为好吃亏的。
后来交往再久一点,她便不肯和闺蜜嘲笑了,郑重其事地说,我不在乎这些,人好就行。
人好,而且勇敢。有次带她出去吃火锅,新开的店,人很多,她被人摸了屁股。总经理就单枪匹马和那只咸猪手干了一架。他穿着宝姿西装,那样体面的一个形象,却七八个连环踢,直到那人飞出店门。
那一刻差一点就爱上他了。
接下来却发现,总经理勇敢得过了头。服务员上菜慢一点也是要骂的,开车在路上被人加塞,那更是踩足油门,死也要追上去撇回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