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靖公四传而得朱子,致广大,尽精微,综罗百代矣!江西之学,浙东永嘉之学,非不岸然,而终不能讳其偏。然善读朱子之书者,正当求诸家,以收去短集长之益。若墨守而屏弃一切焉,则非朱子之学也。述《晦翁学案》。(第四十八卷、四十九卷。)
南轩似明道,晦翁似伊川。向使南轩得永其年,所造更不知如何也。北溪诸子必欲谓南轩从晦翁转手,是犹谓横渠之学于程氏者。欲尊其师,而反诬之,斯之谓矣。述《南轩学案》。(第五十卷。)
小东莱之学,平心易气,不欲逞口舌以与诸公角,大约在陶铸同类以渐化其偏,宰相之量也。惜其早卒,晦翁遂日与人苦争,并诋及婺学。而《宋史》之陋,遂抑之于《儒林》。然后世之君子终不以为然也。述《东莱学案》。(第五十一卷。)
永嘉之学统远矣,其以程门袁氏之传为别派者,自艮斋薛文宪公始。艮斋之父学于武夷,而艮斋又自成一家,亦人门之盛也。其学主礼乐制度,以求见之事功。然观艮斋以参前倚衡言持敬,则大本未尝不整然。述《艮斋学案》。(第五十二卷。)
永嘉诸子,皆在艮斋师友之间,其学从之出,而又各有不同。止斋最称醇恪,观其所得,似较艮斋更平实,占得地步也。述《止斋学案》。(第五十三卷。)
水心较止斋又稍晚出,其学始同而终异。永嘉功利之说,至水心始一洗之。然水心天资高,放言砭古人多过情,其自曾子、子思而下皆不免,不仅如象山之诋伊川也。要亦有卓然不经人道者,未可以方隅之见弃之。干、淳诸老既殁,学朮之会,总为朱、陆二派,而水心龂龂其间,遂称鼎足。然水心工文,故弟子多流于辞章。述《水心学案》。(第五十四卷、五十五卷。)
永嘉以经制言事功,皆推原以为得统于程氏。永康则专言事功而无所承,其学更粗莽抡魁,晚节尢有惭德。述《龙川学案》。(第五十六卷。)
三陆子之学,梭山启之,复斋昌之,象山成之。梭山是一朴实头地人,其言皆切近,有补于日用。复斋却尝从襄陵许氏入手,喜为讨论之学。《宋史》但言复斋与象山和而不同,考之包恢之言,则梭山亦然。今不尽传,其可惜也。述《梭山复斋学案》。(第五十七卷。)
象山之学,先立乎其大者,本乎孟子,足以砭末俗口耳支离之学。但象山天分高,出语惊人,或失于偏而不自知,是则其病也。程门自谢上蔡以后,王信伯、林竹轩、张无垢至于林艾轩,皆其前茅,及象山而大成,而其宗传亦最广。或因其偏而更甚之,若世之耳食雷同,自以为能羽翼紫阳者,竟诋象山为异学,则吾未之敢信。述《象山学案》。(第五十八卷。)
朱、张、吕三先生讲学时,最同调者,清江刘氏兄弟也。敦笃和平,其生徒亦东南。近有妄以子澄为朱门弟子者,谬矣!述《清江学案》。(第五十九卷。)
永嘉诸先生讲学时,最同调者,说斋唐氏也。而不甚与永嘉相往复,不可解也。或谓永嘉之学,说斋实倡之,则恐未然。述《说斋学案》。(第六十卷。)
三陆先生讲学时,最同调者,平阳徐先生子宜、青田陈先生叔向也。陆氏之谱竟引平阳为弟子,则又谬矣!述《徐陈诸儒学案》。(第六十一卷。)
西山蔡文节公领袖朱门,然其律吕象数之学,盖得之其家庭之传。惜夫《翁季录》之不存也。述《西山蔡氏学案》。(第六十二卷。)
嘉定而后,足以光其师传,为有体有用之儒者,勉斋黄文肃公其人与﹖玉峰、东****道统,三先生之后,勉斋一人而已。述《勉斋学案》。(第六十三卷。)
庆源辅氏,亦沧洲之最也。遗书散佚,世所葺《语溪宗辅录》者,特其糟粕。述《潜庵学案》。(第六十四卷。)
永嘉为朱子之学者,自叶文修公与潜室始。文修之书不可考,《木钟集》犹有存焉。自是而永嘉学者渐祧艮斋一派矣。述《木钟学案》。(第六十五卷。)
南湖杜氏兄弟之在沧洲,亦其良也。再传而有立斋,为嘉定以后宰辅之最,声望几侔于涑水矣,其学传之车氏。是时天台学者皆袭篔、荆溪之文统,车氏能正之。述《南湖学案》。(第六十六卷。)
蔡氏父子、兄弟、祖孙,皆为朱学干城,而文正之《皇极》又自为一家。述《九峰学案》。(第六十七卷。)
沧洲诸子,以北溪陈文安公为晚出。其卫师门甚力,多所发明,然亦有操异同之见而失之过者。述《北溪学案》。(第六十八卷。)
朱门授受,于南方,李敬子、张元德、廖槎溪、李果斋皆宿老也,其余亦多下中之士,存之以附青云耳。李、张诸子之书,吾不得而见之矣。述《沧洲诸儒学案》。(第六十九卷、七十卷。)
(云濠谨案:是条底本「附青云」句下云:「续《伊洛渊源录》者牵合诸儒门下,尽归之朱子,可为轩渠,今皆厘而正之。”﹛@宣公身后,湖湘弟子有从止斋、岷隐游者。然如彭忠肃公之节概,吴文定公之勋名,二游、文清、庄简公之德器,以至胡盘谷辈,岳麓之巨子也。再传而得漫塘、实斋。谁谓张氏之后弱于朱乎!述《岳麓诸儒学案》。(第七十一卷。)
宣公居长沙之二水,而蜀中反疏。然自宇文挺臣、范文叔、陈平甫传之入蜀,二江之讲舍不下长沙。黄兼山、杨浩斋、程沧洲砥柱岷、峨,蜀学之盛,终出于宣公之绪。述《二江诸儒学案》。(第七十二卷。)
明招学者,自成公下世,忠公继之,由是递传不替。其与岳麓之泽,并称克世。长沙之陷,岳麓诸生荷戈登陴,死者十九,惜乎姓名多无考。而明招诸生历元至明未绝,四百年文献之所寄也。述《丽泽诸儒学案》。(第七十三卷。)
象山之门,必以甬上四先生为首,盖本干、淳诸老一辈也。而壤其教者实慈湖。然慈湖之言不可尽从,而行则可师。黄勉斋曰:「《杨敬仲集》皆德人之言也,而未闻道。」予因釆其最粹且平易者,以志去短集长之意,则固有质之圣人而不谬者。述《慈湖学案》。(第七十四卷。)
慈湖之与絜斋,不可连类而语。慈湖泛滥夹杂,而絜斋之言有绳矩,东发先我言之矣。述《絜斋学案》。(第七十五卷。)
杨、袁之年辈后于舒、沈,而其传反盛,岂以舒、沈之名位下之与﹖嘻!是亦有之。然舒、沈之平实,又过于杨、袁也。四先生中,沈先生师复斋,《宋史》混而列之。述《广平定川学案》。(第七十六卷。)
槐堂之学,莫盛于吾甬上,而江西反不逮。如曾潭,如琴山,以及黄、邓之徒,今其绪言渺矣!甬上之西,尚有严陵,亦一大支也。述《槐堂诸儒学案》。(第七十七卷。)
康节之学不得其传,牛氏父子自谓有所授受,世弗敢信也。张行成疏通其纰缪,遂成一家,玉山汪文定公雅重之。其后如祝子泾,又稍不同。至于廖应淮之徒,则益诞矣。康节本出于希夷,其后卒流而为应淮,所谓「必复其始」者与﹖述《张祝诸儒学案》。(第七十八卷。)
自淳熙至嘉定,疏附先后诸家者,有若丘忠定公、刘文节公、楼宣献公之徒,虽不入诸先生之学派,然皆能用先圣之道,而柴献肃公尤醇。述《丘刘诸儒学案》。(第七十九卷。)
嘉定而后,私淑朱、张之学者,曰鹤山魏文靖公。兼有永嘉经制之粹,而去其驳。世之称之者以并之西山,有如温公、蜀公,不敢轩轾。洲则曰:《鹤山之卓荦,非西山之依门傍户所能及。」予以为知言。述《鹤山学案》。(第八十卷。)
西山之望,直继晦翁,然晚节何其委蛇也!东发于朱学最尊信,而不满于西山,《理度两朝政要》言之详矣。《宋史》亦有微辞。述《西山真氏学案》。(第八十一卷。)
勉斋之传,得金华而益昌。说者谓北山绝似和靖,鲁斋绝似上蔡,而金文安公尤为明体达用之儒,浙学之中兴也。述《北山四先生学案》。(第八十二卷。)
双峰亦勉斋之一支也,累传而得草庐。说者谓双峰晚年多不同于朱子,以此诋之。予谓是未足以少双峰也,独惜其书之不传。述《双峰学案》。(第八十三卷。)
鄱阳汤氏三先生,导源于南溪,传宗于西山。而晦静由朱而入陆,传之东涧;晦静又传之径畈。杨袁之后,陆学之一盛也。(方回以为东涧晚年始宗陆,误也。)述《存斋晦静息庵学案》。(第八十四卷。)
四明之学多陆氏,深宁之父亦师史独善以接陆学。而深宁绍其家训,又从王子文以接朱氏,从楼迂斋以接吕氏。又尝与汤东涧游,东涧亦兼治朱、吕、陆之学者也。和齐斟酌,不名一师。《宋史》但夸其辞业之盛,予之微嫌于深宁者,正以其辞科习气未尽耳!若区区以其《玉海》之少作为足尽其底蕴,陋矣!述《深宁学案》。(第八十五卷。)
四明之专宗朱氏者,东发为最。《日钞》百卷,躬行自得之言也,渊源出于辅氏。晦翁生平不喜浙学,而端平以后,闽中、江右诸弟子,支离、舛戾、固陋无不有之,其能中振之者,北山师弟为一支,东发为一支,皆浙产也。其亦足以报先正惓惓浙学之意也夫!述《东发学案》。(第八十六卷。)
四明史皆陆学,至静清始改而宗朱,渊源出于莲荡囗氏。然尝闻深宁不喜静清之说《易》,以其嗜奇也,则似乎未必尽同于朱。其所传为程畏斋兄弟,则纯于朱者。述《静清学案》。(第八十七卷。)
巽斋之宗晦翁,不知所自。考之沧洲弟子,庐陵有欧阳谦之,实尝从游,巽斋其后人邪﹖其遗书宗旨,不可考见。然巽斋之门有文山,径畈之门有迭山,可以见宋儒讲学之无负于国矣。述《巽斋学案》。(第八十八卷。)
勉斋之传,尚有自鄱阳流入新安者,董介轩一派也。鄱阳之学,始于程蒙齐、董盘涧、、王拙斋,而多卒业于董氏。然自许山屋外,渐流为训诂之学矣。述《介轩学案》。(第八十九卷。)
河北之学,传自江汉先生,日姚枢,曰窦默,曰郝经,而鲁斋其大宗也,元时实赖之。述《鲁斋学案》。(第九十卷。)
(云濠谨案:底本于鲁斋云:「当元之时,至与二程、横渠、南轩并加公爵,从祀朝庭,则似少过焉。”﹛@静修先生亦出江汉之传,又别为一派。蕺山先生尝曰:「静修颇近乎康节。」述《静修学案》。(第九十一卷。)
草庐出于双峰,固朱学也,其后亦兼主陆学。盖草庐又师程氏绍开,程氏尝筑道一书院,思和会两家。然草庐之著书,则终近乎朱。述《草庐学案》。(第九十二卷。)
径畈殁而陆学衰。石塘胡氏虽由朱而入陆,未能振也。中兴之者,江西有静明,浙东有宝峰。述《静明宝峰学案》。(第九十三卷。)
继草庐而和会朱、陆之学者,郑师山也。草庐多右陆,而师山则右朱,斯其所以不同。述《师山学案》。(第九十四卷。)
有元立国,无可称者,惟学术尚未替,上虽贱之,下自趋之,是则洛、闽之沾溉者宏也。如萧勤斋、同矩庵辈,其亦许、刘之徒乎﹖述《萧同诸儒学案》。(第九十五卷。)
元佑之学,二蔡、二惇禁之,中兴而丰国赵公弛之。和议起,秦桧又禁之,绍兴之末又弛之。郑丙、陈贾忌晦翁,又启之,而一变为庆元之锢籍矣。此两宋治乱存亡之所关。嘉定而后,阳崇之而阴摧之,而儒术亦渐衰矣。其事迹已散见诸公传,又放大事表之意,述《元佑》、《庆元党案》。(大略用《道命录》为底本。)以至晚宋如周密之徒,凡诋詈诸儒者皆附之。(第九十六卷、九十七卷。)
荆公《淮南杂说》初出,见者以为《孟子》。老泉文初出,见者以为《荀子》。已而聚讼大起。《三经新义》累数十年而始废,而蜀学亦遂为敌国。上下《学案》者,不可不穷其本末也。且荆公欲明圣学而杂于禅,苏氏出于纵横之学而亦杂于禅,甚矣西竺之能张其军也!述《荆公新学》及《蜀学略》。(第九十八卷、九十九卷。)
关、洛陷于完颜,百年不闻学统,其亦可叹也!李屏山之雄文而溺于异端,敢为无忌惮之言,尽取涑水以来大儒之书,恣其狂舌,可为齿冷。然亦不必辩也,略举其大旨,使后世学者见而嗤之。其时河北之正学且起,不有狂风怪雾,无以见皎日之光明也。述《屏山鸣道集说略》。(第一百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