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公版宋元学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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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北山四先生学案(黄氏原本、全氏修定)(3)

仁义五者,非命也,到得所值不同,则命也。故程子、朱子当初于此五者之命,见其说不去,却把命也推上去说,清浊厚薄所值不同,以补其语意,此说尽之矣。五者之命,程子清浊厚薄之说尽之。夫清浊厚薄气也,而清浊发于所知,厚薄发于所值。自其清者言之,则仁之于父子也自至,义之于君臣也自尽,礼之于宾主也自节,智自能辨贤否,圣人自能合乎天道;自其浊者言之,则于父子而仁有所窒,于君臣而义有未充,于宾主而礼有未合,于贤否而智有所昏,于天道固不能如圣人之自然合,此命之有清浊也。自其厚者言之,则为父而得其子之孝,为子而得其父之慈,为君而得其臣之忠,为臣而遇其君之敬,宾主之相得,贤否之会避,圣人而得位得禄、得名得寿;自其薄者言之,则子孝而有瞽瞍之父,父慈而有朱、均之子,君贤而有管、蔡之臣,臣忠而有龙逢、比干之戮,为主而晋侯见弱于齐,为宾而鲁君不礼于楚,以言乎智,则晏婴而不知仲尼,以言乎圣与天道,而孔子不得位,此命之厚薄也。气化流行,纷纶错糅,化生人物,随处不同,或清或浊,或厚或薄,四者相经相纬,相糅相杂,而发于心,验于身,遇于事,各有不同者,清者生知安行,而浊者则反是,厚者气数遇合,而薄者则不同,此所以谓之命也。程子发此四字,或问兼存两说,尝以是质之何先生矣,先生曰:「然。」故笔之。「目之于色也」以下五句,是气质自然之欲,故断之曰性也,此是顺结;「仁之于父子也」以下五句,此是人心自然之理,乃结之曰命也,此却反结。何邪﹖曰:「目之于色五事,是就人身言,仁之于父子五事,是就人事言,则所处所遇,自是有不同,故曰命。然人以前五者在人身为性,而求必得之,故孟子指出天分,谓各有限制之不同,故曰「有命焉,君子不谓性」。人以后五者在人事为命,而不求尽,故孟子指出源头,谓本有义理之不异,故曰「有性焉,君子不谓命」。谓之君子不谓性,则知一谓之性者,世人之言也;谓之君子不谓命,则知一谓之命者,亦世人之言也,故朱子有世人之说。履祥又闻之王先生曰:「《孟子》后断命也一句,是歇后语。」

金先生麟

金麟。

(梓材谨案:先生为仁山先生弟。见《仁山文集》。县学立纯孝公祠,子孙奉安祝文,盖皆纯孝曾孙也。)

张先生必大

张必大。

童先生偕

童先生俱

童偕。童俱。

余先生泽

余泽。

(梓材谨案:以上五先生,皆北山门人。见金仁山所作北山与其兄南坡祭文。)

鲁斋学侣

修撰潘介岩先生墀

潘墀,字经,一字介岩,金华人,鲁斋之学侣也。尝以李贯之所编《朱子语类》,专取其《论语》,补其不备,别为《论语语类》行世。官至秘书修撰。(补。)

奉直家学

尚书方蛟峰先生逢辰

方逢辰,字君锡,淳安人也。学者称为蛟峰先生。元名梦魁,淳佑九年进士第一,御笔特赐改名。尚未授官,适二御史以忤郑清之去国,已而雷震,先生上书曰:「伏御笔,以雷发非时,避殿减膳恤刑,而独无求言一条,天下怪之。以庙堂为监谤,所贵乎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今君嗣未定,大臣不能赞之;土木方新,大臣不能争之;货臣聚敛,大臣不能禁之;敌国佯遁,大臣无以备之,颠而不扶,危而不持,则具臣而已矣。闻大臣累疏乞闲,而未可其请,留之益坚,攻之愈众,乃所以招天下之议,非所以爱之也。」疏上,举朝伟之。释褐平江签判,讲学于和靖书院。宝佑元年,以正字召。海州丧师,制使贾似道以捷闻,降诏奖谕,先生上书:「海州之事,三尺童子能言之,而帅臣抗章夹辩,以一去恐朝廷,较之杨国忠又甚焉!万世之议,即未暇恤,四邻笑我,何以立国。」于是似道之恨先生自此始。二年,除校书郎。理宗信用宦竖,储君尚幼,先生疏言:「大本犹豫之秋,岂无旁睨蚍蜉之撼。甫、节之炎炎,难度其心;平、勃之屹屹,当储其后。」又曰:「天下有贫州郡而无贫太守,有贫国家而无贫邸第,南司贫而北司之应奉不贫,百姓贫而缁黄之窟宅不贫,如此类者,不可枚举。至于挟小材以济大贪者,于陛下之近亲有依凭焉,于陛下之宫中有承受焉,于陛下之左右有游誉焉。专伺陛下之好恶喜怒以媒其身,陛下曰某人能,某人廉,或畀麾,或授节,曰:『吾自除吏也。』而不知西园之谐媚,固有从旁而窃威福者矣。」又曰:「京师,邦家之根本;王畿,四方之命脉,此天下所恃以为国者。京有尹,畿有漕,所以使培护根本,爱养命脉也,岂愿其拨而戕之,以便吾之私哉!迩年为是官者,不过为奄竖辈一大承受耳。无名宣头,真伪莫诘,非时取索,隐匿莫稽,谁敢执拗以取祸者,仇士良教其徒曰:『天子不可令闲暇,莫若以财货声色蠹其心,使不及他事。』今此曹皇皇汲汲,前之藻梲未休,后之丹雘又起。陛下方以其动适吾意,而不知此正士良之策也。帅、漕两司,疲于应奉之不给,帑库赤立,廪如垂磬,职此之由,万一畿甸之内,有一旦警急,不知何以趣办,何所倚仗乎﹖如将救之,愿断自今日,扫除蠹穴,然后可为缓急之备也。」三年,又上疏曰:「善处急者,不以急而震天下,亦不以暇而愚天下,夫天下之势,固不可激,尤不可偷。势急矣,吾又示之以急,则失之激,故不容不暇以压之。此岂真暇哉!当为皇皇之急,不当为悠悠之偷,古之人有为之者。莫窘于淮、淝,而谈笑于弈棋;莫迫于新亭,而从容于就席,此之谓不以急而震天下。然外示谈笑,内必有以神其指授之略;阳示从容,阴必有伐其壁后之谋,此之谓不以暇而愚天下。故处急必以暇,处暇必以急,不然,天下之忧端未艾也。」又曰:「天下贵有以自谋,不可以邻国之存亡为安危;贵有以自备,不可以敌国之缓急为喜惧。善为谋者,不依于人;善为备者,不制于人,不然,万一邻国阳示安枕以绐我,而假敌以道,脐可噬乎﹖胡不移其揣摩他人者而自谋自备乎!」湖山之役日盛,又上疏曰:「今与敌对境,我无一日谋敌,而敌无一日不谋我。我之所筑,土妖血山;彼之所筑,金城铁壁。彼之所筑,夺我之地为之;我之所筑,夺民之地为之。」又疏云:「备边之事,必争浮、光,然后可以全两淮而保长江;必守襄、樊,然后可以拒光化而全江陵。夫淮之犹可守可耕者,以有河也。今彼涉河而筑浮、光,乃吾户内,若其生聚教训于斯,日夜出骑以挠我,淮东、西俱不可耕矣,故当尽力以争浮、光,使彼不得以牢其巢,则两淮犹可安枕也。襄、樊不守,则江陵为孤注,岂尚足恃﹖故当必以死守襄、樊,则北可拒光化,而南可全江陵。」时不能用。讫宋之亡,先生之言无不应。洪天锡劾内竖不行而去,先生贻书宰相,劝其行申屠嘉之事。又疏言:「台臣欲为国家去厉鬼,以除膏上肓下之疾,陛下爱国家反不如爱二竖平﹖汉、唐之季,阉竖罪大恶极,朝廷不能诛,天下必有起而诛之者。」又曰:「小人所忌惮在外廷,若外廷攻之而绌,则此曹无复忌惮,而无君之心动矣。」上以其激烈,恶之。先生求去,董丞相槐留之,先生叹曰:「丞相且自为防。」已而丞相亦被逐。除著作郎,为丁大全之党所论罢。未几,程丞相元凤疏荐知宁国府,复以论罢,杜门说《易》。开庆元年,大全败,理宗强起,吴丞相潜首荐先生为著作郎。明年,权尚左郎官。是时,大全之党有所谓六贼者尚存,国博徐庚金等相继上书,乞诛以谢天下,而上庇之,宣谕丞相,不当汲引庚金等。议论纷纭,丞相抗疏言之,上自是怒。先是,鄂州危急,似道提师江陵,密奏欲请下流兵权,上以问丞相,丞相谓「鄂以上既属似道,鄂以下宜属赵葵」,而上不从,于是上与贾密相往复,丞相不得与闻,而反以丞相不知边报为罪。夜半,片纸中出与郡,于是先生上疏曰:「天下所同好,我独恶之,天下所同非,我独是之,则为人上者,亦难知矣。上易知则下亲,上难知则下畏,下亲则上安,下畏则上孤,窘急而求之,一缓而遣之,号呼而进之,一唯而退之,旁观沮缩,何以作用人任事之气乎!」上问为谁,先生言:「臣不敢直指,愿陛下曲回天怒,以安中外。」上首肯之,然未几似道入朝,而丞相终不免有循州之行,先生亦论罢矣,于是徐庚金招先生讲学于金华。适有诏以先生知婺州,复为似道之党所论罢。先生归,讲学于淳安。已而除知嘉兴府,以论罢。知瑞州,又以论罢。度宗即位,以司封郎召,寻兼直舍人院,请以朝臣为知县,如天圣、绍兴法;用胡安国之言,以均田税、正版籍、均力役、劝农桑、崇孝弟、训士卒、除盗贼为考课法。有诏从之而不行。三迁以秘阁修撰提刑江东。信州军乱,或语先生无往,先生单骑入城,密访乱卒姓名,调诸寨锐卒禽之,一军帖然。晋集英殿修撰,持江西漕节,时欲以铜钱一当十,令江西先行之,疏陈其害,得止。凡所至,辄与诸生讲学。于是历权兵部侍郎兼侍读,迁吏部侍郎,赐石峡书院额,以丁艰归。自是,凡四召至礼部尚书,皆不赴,而宋亡。元人召之,亦不赴。至元二十八年卒。所著有《孝经解》一卷,《易外传》、《尚书释传》、《中庸大学注释》若干卷,《格物入门》一卷,《蛟峰集》六卷。先生之学,以格物为穷理之本,以笃行为修己之实,终身顾未尝有师承,盖淳安之学,皆宗陆氏,而先生独为别派也。(梓材案:先生为奉直长子,自承家学,别无他师,故云尔。补。)

石峡书院讲义

先儒论仁,最善名状者,无如谢上蔡,指草木之核,种之即生,道以为仁,其中一包,皆生理也。虽然,此物借草木之核而言耳。人之核安在﹖曰心。天地之核安在﹖曰人。夫生生不息者,天地之心也,然其心不能直遂,必以托诸人。人得天地之气以为形,得天地之理以为性,故万物皆备于我。而天地之所以生生者,实寄吾性分之内,天高地下,一日无人,则天地特块然者耳,故《孟子》曰:「仁也者,人也。」二物相配之为合,仁以性言,人以形言,仁固所以为人之理,人则所以载是理而行之者,故曰:「合而言之,道也。」然则,天地以此心寄诸人,岂徒然哉!许多道理,皆要从人心上抽迸出来,如草木句萌,自有勃然不可遏者,羞恶辞让是非之心,迸裂而出。上蔡曰:「活者为仁,死者为不仁。」人心不仁,则天地之心亦死矣,故《孟子》又曰:「仁,人心也。」七篇之书,自首至尾,切切焉以陷溺人心为忧,凡教人曰存,曰养,曰尽,曰求,曰心之端,曰心之官,曰根心,曰生心,曰物之长短轻重心为甚,直指人之识痛痒有知觉处示之,非便以知觉痛痒为仁,特欲其切己省察而救活其本心也。不然,死灰而已,槁木而已,顽石而已,此之谓不仁。庄、列之徒,正坐此病。

蛟峰文集

世有以颖悟为道、以卤莽灭裂为学者,其说谓:「不由阶级,不假修为。」以致知格物为支离,以躐等凌节为易简,以日就月将为初学,以真积力久为钝才,匪徒诬人,亦以自诬,天下未有一超径诣忽焉而为圣贤者也。(《勤有堂记》。)

《四书》为根本,《六经》为律令,格物致知以穷此理,诚意正心以体此理,学之博以积之,反之约以一之。

(《常州路重修儒学记》。)

二程未尝一语及太极,或遂疑非元公之书,不知所谓太极,岂必尽在图!二程教人,日用切近,莫非太极也,故曰「道不离器」。(《赣州兴国先贤祠记》。)

谚曰:「一世识阴阳,三世翁无墟墓场。」此为不识阴阳之理者发。欲识其理,则程子五患之外,莫非佳山佳水。(《跋地理心机》。)

府簿方山房先生逢振

方逢振,字君玉,蛟峰先生弟也。景定三年进士,官至太府寺簿。宋亡,蛟峰隐于石峡,先生隐于凤潭,元人以淮西北道佥事起之,不赴。蛟峰卒,先生嗣主石峡讲席,申明蛟峰之学,学者称为山房先生,配享书院中。(补。)

隐君方富山先生一夔

方一夔,字时佐,蛟峰先生孙也。隐居富山,学者称为富山先生。尝主石峡讲席。所著有《富山集》。(补。)

(云濠谨案:《蛟峰外集》附先生《贺山房入新居诗》云:「吾宗紫阳民,秀挺鸾凤骨。家学印大程,南北斗柄揭。」大程盖指蛟峰,顾称山房为吾宗。集中又有先生挽蛟峰诗,似非蛟峰之孙。)

蛟峰同调

主簿蒋先生沐

蒋沐,字泽甫,东阳人也。筑横城精舍,以延蛟峰。其后子孙世讲学,多登许文懿、黄文献二公之门。(补。)

(梓材谨案:《金华先民传》载先生云:「横城,即所居之西,建义塾一区,迎方蛟峰为之师。其教法一遵白鹿洞遗规。乔见山、陈斋月、吕存斋继主师席,前后题名者六百八十有五人。至元中,荐授建昌县主簿。」)

鲁斋家学(朱、刘四传。)

王先生相

王相,字符章,鲁斋之弟也。幼为童子科,学问文章望于庠校,金仁山吉父取友得之,而先生亦深相器许。仁山闻何北山得紫阳宗旨,欲往从之,而莫为之介,乃即先生而谋之,将求书往谒。王敬岩阶之,以践北山之庭。先生曰:「见敬岩侄,不如见鲁斋兄。」仁山曰:「曩尝获王先生《文粹序》而窃慕之,不知其为令兄也。」先生即为书曰:「金吉父与相生同年而月长,兰溪学者,莫或先焉,今欲请教于左右。吾兄求贤弟子久矣,亦必有以处吉父也。」仁山于是受业于鲁斋。(参《柳待制集》。)

王立斋先生侃(见上《北山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