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公版宋元学案
34903900000347

第347章 师山学案(全氏补本)(1)

师山学案序录

祖望谨案:继草庐而和会朱、陆之学者,郑师山也。草庐多右陆,而师山则右朱,斯其所以不同。述《师山学案》。(梓材案:是卷谢山所特立,其囗具存。)

夏吴门人(融堂三传。)

隐君郑师山先生玉

郑玉,字子美,徽州歙县人。幼敏悟嗜学,既长,覃思六经,尤邃于《春秋》,绝意仕进,而勤于教。学者门人受业者众,所居至不能容。学者相与即其地构师山书院以处焉。先生为文章,不事雕刻锻炼,流传京师,揭傒斯、欧阳玄咸加称赏。至正十四年,朝廷除先生翰林待制、奉议大夫,遣使者赐以御酒名币,浮海征之。先生辞疾不起,而为表以进曰:「名器者,祖宗之所以遗陛下,使与天下贤者共之者,陛下不得私与人。待制之职,臣非其才,不敢受。酒与币,天下所以奉陛下,陛下得以私与人,酒与币,臣不敢辞也。」先生既不仕,则家居,日以著书为事,所著有《周易纂注》。十七年,明兵入徽州,守将将要致之,先生曰:「吾岂事二姓者邪!」因被拘囚。久之,亲戚朋友携具饷之,则从容为之尽欢,且告以必死状。其妻闻之,使语之曰:「君苟死,吾其相从地下矣。」先生使谓之曰:「若果从吾死,吾其无憾矣。」明日,具衣冠,北面再拜,自缢而卒。(云濠案:先生着《春秋经传阙疑》四十五卷、《师山集》八卷、《遗文》五卷、《附录》一卷。)

(梓材谨案:《慈湖学案洪隐君传》谓先生学于淳安,尝曰:「朝阳先生,吾师之。复翁、大之二先生,吾所资而事之。」朝阳为吴先生暾,大之为夏先生溥,复翁即隐君震老也。)

师山文集

曩岁,懵然日用心于句读文辞之间,而无有得。其后,优游餍饫,为日既久,若有所获。以前所闻者雠之,往往不合,乃知道理在天地间,非真积力久,心融意会,不可恍惚想象,遽为去取。

自孟子没,《诗》、《书》出秦火中,残坏断缺,无一完备,重以汉儒章句之习,破碎支离,唐人文章之弊,浮夸委靡,虽有董仲舒、韩愈之徒,或知理之当然,而终莫知道之所以然,故二氏之学,得以乘隙出入其间,以似是而实非之言,饰空虚无为之说诱吾民,上焉者落明心见性之场,下焉者落祸福报应之末,而吾儒无复古人为己之学,徒以口舌辩给,卒不能胜,使天下如饮而醉、病而狂者,千四百年。贞元会合之气,散而复聚,于是汝南周夫子出焉。河南两程夫子接迹而起,相与昌明之而益大。至吾新安朱子,尽取群贤之书,析其异同,归之至当,集其大成,使吾道如青天白日,康衢砥道,千门万户,无不可见,而天地之秘,圣贤之妙,发挥无余蕴矣。然自是以来,三尺之童,即谈忠恕,目未识丁,亦闻性与天道,一变而为口耳之弊。盖古人之学,是以所到之浅深,为所见之高下,所言皆实事;今人之学,是游心千里之外,而此身原不离家,所见虽远,而皆空言,此岂朱子教世之意﹖其得罪于圣门而负朱子也深矣!

吾党今日但当潜心圣贤之书,进退俯仰,一随其节,久而吾心与之为一,自有得焉,不可先立一说,积于胸中,主为己见,而使私意得以积起,庶几防邪存诚,虽有小失,随时救正,不致大缪,如此死而后已,以冀于道可入。

近时学者,未知本领所在,先立异同,宗朱则毁陆,党陆则非朱。此等皆是学术风俗之坏,殊非好气象也。陆子静高明不及明道,缜密不及晦庵,然其简易光明之说,亦未始为无见之言也,故其徒传之久远,施于政事,卓然可观,而无颓堕不振之习。但其教尽是略下工夫,而无先后之序,而其所见,又不免有知者过之之失,故以之自修虽有余,而学之者有弊。学者自当学朱子之学,然亦不必谤象山也。

以敬为主,以谨独为要,则工夫无间断,而自强不息,虽圣人之纯亦不已,皆由此进。(以上《与王真卿》。)

天地一《易》也,古今一《易》也,吾身亦一《易》也。以天身而论之,心者,《易》之太极也;血气者,《易》之阴阳也;四体者,《易》之四象也;进退出处之正与不正,吉凶存亡之所由应者,《易》之用也。近取诸身,《易》无不尽,虽无书可也。(《周易大传附注序》。)

《春秋》损益四代之制,为百王不刊之典,所以着圣人之大用,体天地之道而无遗,具帝王之法而有征,其功足以遏人欲于横流,存天理于既灭。明之者,帝王之治可复。六经无《春秋》,殆皆空言而已。(《春秋经传阙疑序》。)

道外无文,外圣贤之道而为文,非吾所谓文。文外无道,外《六经》之文而求道,非吾所为道。(《余力稿自序》。)

士君子在天地间,惟出处为一大事,故观其出处之节,而人之贤否可知。然出处之际,祸患之来,常有不可避者,听其在天而已。(《送徐推官序》。)

陆子之质高明,故好简易;朱子之质笃实,故好邃密。各因其质之所近,故所入之途不同。及其至也,仁义道德,岂有不同者﹖同尊周、孔,同排佛、老,大本达道,岂有不同者﹖后之学者,不求其所以同,惟求其所以异。江东之指江西则曰:「此怪说之行也。」江西之指江东则曰:「此支离之说也。」此岂善学者哉!朱子之说,教人为学之常也;陆子之说,才高独得之妙也。二家之说,又各不能无弊。陆氏之学,其流弊也,如释子之谈空说妙,工于卤莽灭裂,而不能尽夫致知之功。朱子之学,其流弊也,如俗儒之寻行数墨,至于颓惰委靡,而无以收其力行之效。然岂二先生垂教之罪哉,盖学者之流弊耳!(《送葛子熙序》。)

程子曰:「敬者,圣学之所以成始成终。」秦、汉以来,非无学者,而曰孟轲死,千载无真儒,何也﹖不知用力于此,而溺于训诂词章之习,故虽专门名家,而不足以为学,皓首穷经,而不足以知道,儒者之罪人耳。近世学者,忠恕之旨,不待呼而后唯;性与天道,岂必老而始闻,然出口入耳,其弊益滋,则又秦、汉以来诸儒之罪人。(《王居敬字序》。)

为学之道,用心于支流余裔,而不知大本大原之所在,吾见其能造道者鲜矣。《太极图说》、《西铭》,其斯道之本原与!《太极》之说,是即理以明气;《西铭》之作,是即气以明理。太极之生阴阳,阴阳之生五行,岂有理外之气﹖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岂有气外之理﹖天地之大,人物之繁,孰能出于理气之外哉!二书之言虽约,而天地万物无不备矣。(《跋太极图西铭》。)

方今之吏,强者不过生事以立声名,弱者不免废事以市恩惠。(《也先脱囚碑》。)

(梓材谨案:此下有一条,为王处士立传于后。)

附录

先生尝谓学者曰:「斯道之懿,不在言语文字之间,而具于性分之内;不在高虚广远之际,而行乎日用常行之中。以此穷理,以此淑身,以此治民,以此觉后,庶乎无媿于古之人矣。」(《行状》。)

师山讲友

州同鲍先生同仁

鲍同仁,字国良,歙县人。历官会昌州同知,所至皆有治绩。先生性慧巧,旁通针砭之术。(参《姓谱》。)

(云濠谨案:《江南通志》载先生着有《通玄指要赋注》二卷、《经验针法》一卷。)

鲍先生叶

鲍叶,字君茂。见师山所作《亦政堂记》。(参《师山文集》。)

承旨危云林先生素(别见《静明宝峰学案》。)

师山学侣

征君唐白云先生仲实(附师钱水村。)

唐仲实,名桂芳,歙之槐塘人,教授元第五子也。生有夙慧,年十五,受《诗》钱水村,尽得其学。时危太朴、郑师山皆负人伦鉴,咸折节与交。荐除崇文学谕、南雄学正,皆不就。戊戌,明太祖幸歙,延访耆硕,守臣邓愈以其名闻。召见,首问平天下要道,对以不嗜杀人语,太祖大喜。因力陈筑城之苦,立为罢役。赐尊酒粟帛,抚慰而去。事载御制《五伦书》。所著有《武夷小囗》、《白云集略》行于世,学者称为白云先生。(参《歙县志》。)

(梓材谨案:《歙县志》《古迹》,「三峰精舍在槐塘,唐白云所筑。常与危太朴、郑师山讲论此堂。前对三峰耸秀,故名。」)

师山同调

处士王先生廷珍

王廷珍,字子真,祁门处士。师山志其墓云:「子真读书见大意,谓圣贤作经,意在言表,岂拘拘注脚者所可得其本旨,要当真体实认,见之日用常行间。」

胡石丘先生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