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公版宋元学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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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百源学案(下)(7)

致用之法,以一定之卦推治乱,以声音数取卦占事物。凡占一卦,视其卦之当位与否,当位则不变,不当位则变。卦既变矣,视其所直之爻当位与否,当位则不变,不当位则变。以终变之卦为准,终变之卦即不当位亦不变。本卦为贞,变卦为悔。当位则吉,不当位则凶。视其卦为奇为耦,于《方图》中奇卦在右为阳中阳,在左为阴中阳;耦卦在左为阴中阴,在右为阳中阴。阳为顺,阴为逆。视其卦在某会某运某世,大运以会当月,以运当日,以世当辰,如尧之巳会、癸亥运、己未世,即一岁之五月三十日未时也;小运以世当月,以年当日,以月当时,如尧之己未世、甲辰年,即一岁之六月十一日也。视其卦之纳甲与所当之年月日时有无生克,视其卦之世应与所值之爻有无伦夺,又以《律图》求之。运在四大象中某所,得天门唱卦,居左;世在四大象中某所,得地户和卦,居右。合两卦并观,在《既济图》第几位,合《挂一图》何卦,然后以其卦变化进退之,而推其时运之吉凶。若用年配世,则以世求天门唱卦,居左,以年求地户和卦,居右,与上一例。取卦之时,视算位中余数,以六位配六爻,元自一起,世至九终。无问十百千万,皆以当一为甲,二为辛,三为丙,四为癸,五为戊,六为乙,七为庚,八为丁,九为壬,十为己。甲乙为木,为饥馑,为曲直之物。庚辛为金,为兵戈,为刃物。丙丁为火,为大旱,为锐物。壬癸为水,为淫潦,为流湿之物。戊己为土,为中兴,为重滞之物。此致用之大凡也。《皇极》包罗甚富,百家之学无不可资以为用,而其要领在推数之无穷。宋景濂作溟涬生赞,记蜀道士杜可大之言曰:「字宙,太虚一尘耳!人生其间,为尘几何,是茫茫者尚了然心目间。」此一言已尽《皇极》之秘,能者自有冥契,则予言亦说铃也。(《皇极五》《致用》。)

百家谨案:以上均先遗献《皇极经世论》,见《易学象数论》中。

康节语(补。)

山川风俗,人情物理,有益吾学者,必取诸,(语郑夬。)

道满天下,何物不有,岂容人关健邪﹖(语秦玠。)

附录

二程尝侍太中公访先生于天津之庐。先生移酒饮月坡上,欢甚,语其平生学术出处之大致。明日,明道谓周纯明曰:「昨从尧夫先生游,听其议论,振古之豪杰也。惜其无所用于世。」周曰:「所言何如﹖」曰:「内圣外王之道也。」

居洛四十年,安贫乐道,自云未尝攒眉。所居寝息处,名安乐窝,自号安乐先生。又为瓮牖,读书燕居其下。旦则焚香独坐,晡时饮酒三四瓯,微醺便止,不使至醉。尝有诗云:「斟有浅深存燮理,饮无多少系经纶。莫道山翁拙于用,也能康济自家身!」

先生与富郑公早相知。富初为相,属大卿田棐挽之出,先生不答,以诗谢之。文潞公尹洛,以两府礼召见先生,先生不往。既王拱辰尹洛,以先生与常秩同荐,俱不起。至熙宁二年,诏举遗逸,吕诲、吴充、祖无择交荐先生,欧阳文忠荐常秩,除先生秘书省校书郎、颍川团练推官。辞,不许。既受命,即引疾,以诗答乡人曰:「平生不作皱眉事,天下应无切齿人。断送落花安用雨,装添旧物岂须春!幸逢尧舜为真主,且放巢由作老臣。六十病夫宜揣分,监司无用苦开陈。」常秩就官,依附安石,盛言新法之便,天下薄之。较之先生,一龙一猪矣。

先生为隐者之服,乌帽绦褐,见卿相不易也。

司马温公见先生,曰:「明日僧修颙开堂说法,富公、晦叔欲偕往听之。晦叔贪佛,已不可劝;富公果往,于理未便。光后进,不敢言,先生曷不止之﹖」先生曰:「恨闻之晚矣。」明日:富果往、后先生见富,谓曰:「闻上欲用裴晋公礼起公。」富笑曰:「先生以为某衰病能起否﹖」先生曰:「固也。或人言:上命公,公不起;一僧开堂,公乃出。无乃不可乎!」富惊曰:「某未之思也!」富以先生年高,劝学修养,先生曰:「不能学人胡乱走也!」

图数之学,由陈图南抟,种明逸放,穆伯长修、李挺之之才递传于先生。伯长刚躁多怒骂,挺之事之甚谨。先生居百源,挺之知先生事父孝谨,励志精勤,一日,叩门劳苦之曰:「好学笃志何如﹖」先生曰:「简策之外,未有适也。」挺之曰:「君非简策者,其如物理之学何!」他日,又曰:「不有性命之学乎!」先生再拜,愿受业。其事挺之也,亦犹挺之之事伯长,虽野店,饭必襕,坐必拜。

一日雷起,先生谓伊川曰:「子知雷起处乎﹖」伊川曰:「某知之,尧夫不知也。」先生愕然曰:「何谓也﹖」曰:「既知之,安用数推之。以其不知,故待推而知。」先生曰:「子云知,以为何处起﹖」曰:「起于起处。」先生咥然。

晁以道问先生之数于伊川,答云:「某与尧夫同里巷居三十余年,世间事无所不问,惟未尝一字及数。」

明道云:尧夫欲传数学于某兄弟,某兄弟那得工夫。要学,须是二十年工夫。尧夫初学于李挺之,师礼其严,虽在野店,饭必襕,坐必拜。欲学尧夫,亦必如此。

明道闻先生之数既久,甚熟。一日,因监试无事,以其说推算之,皆合。出谓先生曰:「尧夫之数,只是加一倍法。以此知《太玄》都不济事!」

先生与商州赵守有旧,时章惇作商州令。一日,守请先生与惇会,惇纵横议论,不知敬先生也。因语及洛中牡丹之盛,守因谓惇曰:「先生,洛人也,知花甚详。」先生因言洛人以见根拨而知花之高下者为上,见枝叶而知者次之,见蓓蕾而知者下也。惇默然。后从先生游,欲传数学,先生谓须十年不仕乃可,盖不之许也。

邵子文云:邢和叔亦欲从先君学,先君略为开其端倪,和叔援引古今不已。先君曰:「姑置是!此先天学,未有许多言语。且当虚必涤虑,然后可学。」此和叔《留别》诗有「圯下每惭呼孺子,前时得拜庞公」之句。先君和云:「观君自比诸葛亮,顾我殊非黄石公。」断章云:「出人才业尤须惜,慎弗轻为西晋风!」

百家谨案:先生数学,不待二程求而欲与之。及章惇、邢恕,则求而不与。盖兢

兢乎慎重其学,必慎重其人也。上蔡云:「尧夫之数,邢七要学,尧夫不肯,曰:

『徒长奸雄。』」章惇不必言矣!

伊川云:「邵尧夫临终时,只是谐谑,须臾而去。以圣人观之,则亦未是,盖犹有意也。比之常人,其悬绝矣。他疾革,颐往视之,因警之曰:『尧夫平生所学,今日无事否﹖』他气微不能答。次日见之,却有声如丝发来大,答云:『你道生姜树上生,我亦只得依你说。』是时诸公都厅上议事,他在房间便闻得。诸公恐喧他,尽之外说话,他皆闻得。一人云『有新报』云云,尧夫问有甚事。曰:有某事。尧夫曰:『我将谓收却幽州也。』以他人观之,便以为怪。此只是心虚而明,故听得。」问:「尧夫未病时不如此,何也﹖」曰:「此只是病后气将绝,心无念,虑不昏,便如此。」又问:「释氏亦先知死,何也﹖」曰:「只是一个不动心。释氏平生只学这个事,将这个做一件大事。学者不必学他,但烛理明,自能之。只如尧夫事,他自如此,亦岂尝学也。」

张述行略曰:先生治《易》、《书》、《诗》、《春秋》之学,穷意言象数之蕴,明皇帝王霸之道,著书十余万言,研精极思三十年。观天地之消长,推日月之盈缩,考阴阳之度数,察刚柔之形体,故经之以元,纪之以会,始之以运,终之以世。又断自唐、虞,讫于五代,本诸天道,质以人事,兴废治乱,靡所不载。其辞约,其义广;其书着,其旨隐。呜呼,美矣,至矣,天下之能事毕矣!

明道铭其墓曰:呜呼先生,志豪力雄。阔步长趋,凌高厉空。探幽索隐,曲畅旁通。在古或难,先生从容。有《问》有《观》,以沃以丰。天不慭遗,哲人之凶。鸣在南,伊流在东,有宁一宫,先生所终。

百家谨案:《晁氏客语》:「邵尧夫墓志后题云:『前葬之月,河南尹贾昌衡言于朝。既刻石,诏至,以著作佐郎告先生第,赙粟帛。熙宁丁已岁也。』」

元佑中,韩康公尹洛,请谥于朝,常博欧阳棐议曰:「君少笃学,有大志。久而后知道德之归,且以为学者之患,在于好恶先成乎心,而挟其私智以求于道,则蔽于所好,而不得其真。故求之至于四方万里之远,天地阴阳屈伸消长之变,无所不可,而必折哀于圣人。虽深于象数,先见默识,未尝以自名也。其学纯一而不杂,居之而安,行之而成,平夷浑大,不见圭角,其自得深矣」云云。案《谥法》,温良好乐曰康,能固所守曰节。

百家谨案:棐字叔弼,文忠公之子,官至大理评事。(梓材案:叔弼历官吏部、右司二郎中,不仅至大理评事。)考晁说之集,叔弼谓以道曰:「棐从母王宣徽夫人得疾洛阳,先妣夫人亟以棐入洛。时先公参大政,临行告戒曰:『洛中有邵尧夫,吾独不识,汝为吾见之。』棐既至洛,求教,先生特为棐徐道其立身本末,甚详。出门揖送,犹曰:『足下其无忘鄙野之人于异日。』棐伏念先生未尝辱教一言,虽欲不忘,亦何事邪!归白大人,则喜曰:『幸矣,尧夫有以处吾儿也。』后二十年,棐入太常为博士,次当作谥议,乃恍然回省先生当时之言,落笔若先生之自叙,无待其家所上文字也。」

杨龟山曰:《皇极》之书,皆孔子所未言者。然其论古今治乱成败之变,若合符节,故不敢略之,恨未得其门而入耳!

谢上蔡曰:尧夫直是豪才。在风尘时节,便是偏霸手段。

又曰:尧夫诗「天向一中分体用」,此句有病。(补。)

又曰:尧夫见得天地万物进退消长之理,便敢做大。于下学上达底事,更不施功。(补。)

又曰:尧夫精《易》,然二程不贵其术。(补。)

或问:「邵尧夫诗云:『廓然心境大无伦,尽此规模有几人﹖我性即天天即我,莫于微处起经纶!』此理说得尽。」横浦曰:「孟子已说了。已说了,则无说。其第一句云『廓然心境大无伦』,料得尧夫于体认中忽然有见,故辄为此语。不然,又是寻影子,毕竟于活处难摸索。『起经纶』之语,决亦不是摸索不著者,然亦须自家体认得可也。他人语言,不可准拟。」(《横浦心传》。)

朱子曰:康节为人须极会处置事。为他神间气定,不动声色,须处置得别。盖他气质本来清明,又养得纯厚,又不曾枉用了心,他用心都在紧要上。为他静极了,看得天下事理精明。

又曰:康节本是要出来有为底人,然又不肯深犯手做。凡事直待可做处,方试为之。纔觉难,便拽身退。正张子房之流。

又曰:伊川之学,于大体上莹彻,于小小节目上犹有疏处。康节能尽得事物之变,却于大体上有未莹处。

又曰:程、邵之学固不同,然二程所以推尊康节者至矣。盖以其信道不惑,不杂异端,班于温公、横渠之间。则亦未可以其道不同而遽贬之也。

叶水心《习学记言》曰:「初分大道非常道,纔有先天未后天。」大道、常道,孔安国语;先天、后天,《易》师传之辞也。《三坟》今不传,且不经孔氏,莫知其为何道。而师传先后天,乃义理之见于形容者,非有其实。山人隐士辄以意附益,别为先天之学。且天不以言命人,卦画爻象皆古圣知所为,寓之于物以济世用,未知其于天道孰先孰后,而先后二字亦何系损益。山人隐士以此玩世自足,则可矣;而儒者信之,遂有参用先后天之论。夫天地之道,常与人接,柰何舍实事而希影象也﹖(补。)

又曰:邵某以玩物为道,非是。孔子之门惟曾皙。此亦山人隐士所以自乐,而儒者信之,故有云淡风轻、傍花随柳之趣。(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