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臻说话十分得体又很讨姑姑姑父欢心,和姑父大有一见如故的样子,两个人在很多方面都有惊人的共同话题。
叶臻自觉姑父并不是一个平庸之辈,却在一个地方做一名普通教师一呆就是十几年,再想到沈筠若父母的社会地位断不会让自家亲戚这样碌碌一生,如果不是身上有故事,这样的人应该不会这样平淡一生吧。
他很疑惑,却也不会过问。
只是夜里听沈筠若说:“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叫他们爸妈吧?”
他静静的看着她,目光里露出一丝担忧,其中过往必然是有什么不好的事。
“他们其实是我姑姑和姑父,因为我姑姑无法生育,我刚出生没几天就被我爸抱过来交给我姑姑抚养了。”沈筠若说话的声音渐低,说不难过是假的。
“你说奇怪不奇怪,我刚出生把我说送人就送人,我记事了把我说送走就送走,一时间我好像突然就没有家了,寄人篱下,小心翼翼的看父母看哥姐的脸色。”
叶臻想安慰她几句,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心中暗自责怪自己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嘴笨。
沈筠若似乎看出了他的为难,仰着脸看着他,笑着说:“还好我比较老实,没因为这变坏,后来大了思想成熟了想的又不一样了,你看我有两对父母疼我,有哥姐护我,也没什么愁的。”所以,爱情要是能完美点就好了。
“呆子?”叶臻叫了她一声,满面复杂的看着她。
“嗯。”沈筠若亮晶晶的目光看着他。
叶臻看着她有片刻失神,认真而专注的说:“如果可以,我想一直陪在你身边。”
沈筠若一愣,明白叶臻是什么意思,只是她现在还没有接受别人的能力,打着马虎眼笑着说:“趁虚而入可不是君子所为。”
“呃~”叶臻随即重重的喊了一声:“呆子。”
“嗯?”
“他不过是比我先认识你,却还没有我陪在你身边的时间长,你说你怎么就不喜欢我呢?”他的声音里有十足的郁闷,说的却是十分不经意,大可当玩笑对待。
这句话无疑却是冲击到沈筠若的心里,曾善美何曾不是陪伴了魏来五年,五年的陪伴到底是越过了青梅竹马的日子。
她终是无奈又无力的笑笑,说:“大概是我的执念太深了,青春年少的懵懂感情或许根本算不上爱吧。”
叶臻觉得她笑起来比哭都还难看,说出来的话见她自己都不信,又何况是说给他听呢。
“你说死亡与背叛哪个更让人绝望呢?”
叶臻没说话,而是抿紧嘴唇,神情黯然的看着她。
“最近我也想通了,比起死亡,背叛又算的了什么呢?就算他明天说他要和那个姑娘结婚我也会高高兴兴的恭喜他,相比来说我更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健康长久的活着。”
“……”
“从我认识他第一天起,就有人告诉我他身体不好不能做剧烈的运动不能有激动的情绪,一段时间不见他再见他的时候,总能看到他手背上被扎的乌青的针眼,他好像病弱的随时都有可能会死去,所以我总是特别害怕他会死。”
“……”
“那个女孩的哥哥是他心脏移植的捐赠者,他对她好我也能理解,他选择那个女孩放弃我,我也理解,那个女孩陪了他五年。”
“呆子。”他心中不忍,自己又何尝不是小心翼翼的守护了她四年,只是感情真能这么算又会简单多了。
“我会慢慢好起来的,你也不要再说一直陪我的话,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在死亡面前都做不得数的。”
“呵。”他眼眸微垂,凝视她许久,嘴角渐渐往下湾,像有千言万语哽在那里,最后只是苦笑的说:“你也不用拐弯抹角的激我,我若放下了自然会离开。”
沈筠若没再说话,劝别人的时候想的挺开,到自己身上就都是废话。
叶臻陪着沈筠若在这座小镇里一待就是数天,他也没说什么时候走,沈筠若也没问他什么时候走,两个人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研究周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等到沈筠若带着他玩遍了周围大大小小的景点,吃遍了这里所有有名的小吃。
这还不算,叶臻还拉着沈筠若开始研究最近学到的几道特色小吃,美其名曰可以开发到他的餐厅里去,这天叶臻拉着沈筠若去菜市场买了各种各样的食材回来。
沈筠若跟在叶臻的后面很是哀怨的,愤愤的说:“最近感觉把你欠我的饭都补回来了,但是好像补得都是肉。”
叶臻在旁边听得好笑,极其轻松的说:“我最近看到了一个段子,想要女神不被人抢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喂胖她。”
沈筠若被噎了一下,狠狠的鄙视了一下叶臻,皮笑肉不笑的说:“你这么说,小心我会赖上你的。”
“求之不得。”叶臻莞尔,不正经中又带着正经,弄得沈筠若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沉默了一会,沈筠若笑着说:“那要看你等不等的?等我180斤了再说。”
叶臻笑的神色莫名,戏谑的说:“呆子,我觉得我把你养到180斤更好。”
沈筠若白了他一眼,养到180斤亏他说的出口,“呃,你当是养猪呢?”
“反正我愿意养,就看你愿不愿意当咯?”
“你——”
他们出门的时候已是天色不太好,想着反正离家也就几分钟的路程这雨一时也下不下来,干脆就不带伞,等他们从菜市场出来,外面已经开始下起小雨来,沈筠若拉着叶臻说:“趁雨小,咱们快走吧。”
哪想没走一会,雨势渐大,大有噼里哗啦的趋势,沈筠若干脆拉着叶臻就跑,叶臻拉着她停了一下,解开自己套着的外套,撑开在两个人的头顶,对沈筠若挑了一下眉。
沈筠若心有所感,笑咪咪的说:“终于觉得自己做了一会主角。”
等他们飞奔回去的时候,刚进屋迎面遇见的居然是魏来,沈筠若怔了怔,笑容僵在嘴边,看了叶臻一眼,他神色莫名,也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她突然觉得眼前这番情景有些尴尬。
魏来看了他们一眼,眼神晦暗不明,目光扫了叶臻一眼,又停留在沈筠若的身上,恍若不觉的笑了一下,极轻极淡,喊了她一声:“若若。”
沈筠若对待魏来永远不会大吼大叫更加不会歇斯底里,就想魏来当初说分开一段时间冷静冷静,还是现在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只是很平淡的说:“你来了。”连一个疑问都没有,像是两个人从来没有吵过架一样,尽管如此,可是隔阂还是一直都在。
魏来沉默了一会,才说:“许久不见你了,我听筠微说你回了老家,来看看你。”
沈筠若低着头,忍住心潮翻涌再抬头看向他的时候,依然是平淡的口吻,笑着说:“我过几天就回去了,你不用担心。”
魏来笑笑,没再说话,对于叶臻在这里从沈筠微的话里他已经隐隐就猜出来了,并没有多大的惊奇,理智告诉他这是他愿意看到的,只是还是不甘心看到沈筠若会在这个时候投入别人的怀抱。
他这一生最遗憾的大概就是没能生出一副健康的身体,好好的陪伴在她身边。
“善美还好吗?”
“挺好的,她最近接受了心理治疗好了很多。”
“哦。”
魏来本来想问“你好吗?”这句话却被堵在心里,两个人又断断续续聊了一下什么,大多都是在外人看来无关痛痒的事,叶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整个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个人都不说话的时候,只听得见外面哗哗啦啦的雨声。
魏来到来,沈筠若并不好对姑父姑姑解释什么,只说是以为伯伯家的孩子,过来这里玩一天。姑父姑姑疑惑归疑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沈筠若的时候止不住的担忧。
这个世界上任何财产都理得清,只有感情是理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