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虎轻柔地拽了高文业道:“九哥,什么时候你也如此耐不住性子,中了那小厮的道了,他就是要故意激你。”
高文业恍然大悟,如今做了将军,又封了爵位,走在京城街道上,都是耀武扬威,光鲜得很,在府中,家人、奴仆都是小心翼翼地说话,谁敢与他这么说。
“五万六千两银子那是不可能的,你买呀!买呀……”
突然间来了一个大转弯,小厮一脸尴尬,只用求助的目光看着晋王。
“小荞姑娘,这是一万两银票,你且收下。”
小荞从墙上取下《垂钓图》,“晋王殿下,这画值这个数。这里的每一幅画,每一幅字都倾注了米公子、赵姑娘无数的心血。”
“灵净!”
“小荞姑娘!”
“带晋王殿下去新修的小花园……”
这几日,这九转道长办事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倾所有人力用两天时间在左院建了一座小花园,周围还筑了围墙,建了一间漂亮的凉亭,有事没事,三三便呆在那儿,看新栽的桃花、李花绽放,新植的柳枝迎风摇摆。这里一切都是新气象,亦如这座新建的小花园。
郑元琎站在小花园的门口,凝视着里面的人儿,看她读书、绘画,看她悠闲自得地赏着桃花、李花。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她放下手中的笔,轻叹一声,“整整十天了,你明知我在此地,却不来看我?”
淮王郑元琎见她发呆,四下无人,悄然而入,从身后将她揽入怀中。
她心中一擅,这样的温柔,这样的多情:“泌儿,我一直在等你。那件嫁衣……”
吻像春风,叩上她的玉颈,三三浅笑起来:“我还以为,你真是木讷脑袋,三年了……”她快速转身,不是米云轩,欲逃走,却被对方叩住了嘴,热情如火,贪婪地将舌头探入她的嘴中。
如碧潭的心波涌起巨浪,她欲推开,可对方抱得更紧,她的抗拒,换来的竟是更贪婪的强占与豪夺。
她合上贝齿,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淮王吃痛,放下怀中的女子,还是以前的她,美得令人眩目,他飞出一口血泉,用手拭着嘴唇,红红的血液印在手背上,“你不是很喜欢吗?”步步紧逼,她连连退让,没几步就退到了石桌上,反手撑在桌上,他一俯身,近距离地看着她美丽的灵眸:“本王听说,雪派女子都得迎娶的男子亲缝嫁衣?本王为你缝一件如何?”
还以为,她从来不会惊慌失措,看她转动的眼珠,里面写满了无助与惊恐。他还在接近,嘴唇几乎都会贴上她的脸,她还在退让,身体几近卧躺在石桌上,他用力一顶,前胸便贴在她的胸脯上。
“赵三三,你逃不出本王的手心!”他勾起她漂亮的下巴,捧着她的脑袋,热烈的吻下。
恶魔!
她咬了一口,居然还敢来招惹她,可是为什么,只是片刻的工夫,她竟然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头昏目眩,就像……像她与轩辕清热恋时的情景,他也曾这样温柔而热情地吻她,让她所有的理智都被毁于一旦,让她心甘情愿不问结局地付出所有的情感。
灵净与晋王进入小花园,站在门口正巧见到眼前热烈地画面。
“咳”晋王轻咳两声,淮王方才放开怀中的女子,她头脑一片凌乱,茫然地看着淮王。
“二皇兄,是找我还是找三三?”
三三?他竟然叫她三三,好像他们之间有多熟似的。可是她竟然没有半点反感的意思,强撑着身子,手上湿漉漉的,扬起巴掌就想给这家伙重重的一巴掌,还未落下就被淮王握住了手腕。
看着她满手的墨汁,他可不是怜香惜玉之人,用力一推,她的手便按往自己脸上。将脸转向一边,眼中的泪水盈盈闪动,他放缓手臂上的力气,缓缓垂下她的手。
“本王终于明白,为什么米云轩拖了三年都不肯娶你,哪个男人会喜欢像你这样就动粗的女子?”
他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来教训他,又凭什么对她与米云轩的事评头论足。
不给这个家伙一点厉害瞧瞧,还以为她是要欺负的。
沾满墨汁的手撑在画上,好好的画,因为这只黑手掌全毁了。她可赵雪,不是任人欺凌的古人。
“我是来瞧瞧米云轩与赵三三的字画,随便买了一幅。”晋王站在淮王的对面,尔雅有度地说关话,语调不紧不慢,就像什么也没瞧见,什么也没发生,回去后得早点催促米云轩将三三娶回去,此事不宜久拖,早就怀疑淮王久不娶王妃有原因,如今看来确与赵三三有些关联。
三三手里握着笔,冲晋王比划着,轻柔地在淮王背后作画。
这个赵三三还当真调皮得很,或许是郑元琮第一次看到她调皮的一面。
淮王隐隐感觉到异样,转身时,赵三三正在看着那树桃花。
在他转身的刹那,晋王看到他的紫袍上竟然是一只比巴掌还大的乌龟,模样可爱,憨态可鞠,那乌龟的头也太可爱了,居然与淮王有七分神似,正张口大笑。
“怎么了?”淮王见晋王目光含笑。
“赵姑娘,若不嫌弃,今日就搬到晋王府小住,待日后有了去处,再搬出去。”
三三看着那乌龟就想笑,看你这家伙不闹大笑话才怪。想到他一出这儿,就会惹人笑话,她便说不出的开心。
“多谢晋王殿下好意,上清观很好。”三三优雅浅笑,巧然笑兮如雨后的彩虹,百媚横生,眼波流转:“三三托晋王殿下给米云轩捎句话,让他在三月初十之前来迎娶三三。若是不来,我便闯到太学阁去迎娶他。”
晋王大笑:“好,本王一定替你带到。”
“多谢晋王爷!”
“三皇弟,请。”
兄弟二人礼让一番离了小花园,三三乐得在那儿手舞足蹈:郑元琎,你这个洋相出定了。
淮王一路行来,总有人指着他评点论足,回头时,那些人便四处散去。与晋王并驾齐驱,谈天说地,装出一副很融洽的样子。
直至进了京城,遇上高文业、卫虎,郑元琎才知道,自己背上有只大乌龟,还夸张地绘了他的模样。
“赵三三”今日之丑出大了,更可恶的是,晋王早便知道,却一直不说,就等着看他出丑,堂堂淮王背着一只乌龟到处乱跑,难怪会有百姓在身后指指点点,怕全京城都的人都知晓了吧。
卫虎脱下自己的斗篷给他披在身上,遮住那只模样怪异的大乌龟。
“三哥,你不能怪我与九哥。我们远远地便瞧见了,又不能大声嚷嚷,进了城才追上……”
卫虎解释着,到底是结义兄弟,他们也不愿意看他出丑,换成是谁,都会气得脸色发青。
“臭丫头……”淮王愤愤地啐了一口,他不过是强吻了她,居然在他背上画了一只乌龟,今日之辱,总有一日会讨回来,让她数倍尝尝自己的厉害。这丫头还真是不一般,连皇子都敢戏弄,世间到底还有什么事,是她不敢做的。
脱去衣衫,外袍有乌龟,连内衫都隐约浸出一只乌龟的样子,肩上被银簪所伤的疤痕还清晰可见,每次看到这疤痕,就忆起当日她无情的一枪,用长枪做饵,却是后面藏在长枪之后的银簪。
李小宛听家奴说了,王爷今儿被赵三三所戏的事儿。
“王爷……”李小宛忍不住想笑,就想瞧瞧那只出自赵三三之手的乌龟,怎么会把乌龟画得像王爷呢?王爷又不是乌龟。
淮王沉闷地哼了一声,“臭丫头,竟敢戏弄本王。”
“王爷,还真和她过不去呀。你今儿不是要去找她的晦气,怎么反倒怒气冲冲地回来了。”李小宛看往桌上,紫袍上的那只乌龟还真是可爱,还以为家奴们夸大其辞:“还真像王爷呢?”
“说什么呢?”
说像的,李小宛不是第一个人,乌龟怎么会长出与他一样英俊的脸?
赵三三,本王绝饶不了你,你等着,明日本王便进宫奏请母后,让她下懿旨,把你弄到王府来,到时候本王会好好收拾你。
长这么大,从来都是他欺负、戏弄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被人戏弄成这样。
今夜,他失眠了,脑海中全是赵三三的影子。
该死捉弄了他,还不让睡觉。
赵三三,吃定你了!
折腾到近五更时分,总算睡着了,一闭上眼睛又是她的影子。
梦中,夜空皓月,碧波荡漾,在波光之处出现一袭白衣,一个女子在湖波中翩翩起舞,那是他见过最奇怪的舞,沐国公府养了近二十名艺伎,她的舞姿轻灵,波光随着她的舞步犯起涟漪。长发在夜风中飞舞,隐隐听到她的浅唱低吟:“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个梦从他少年时便一直伴随着他,而他永远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她飘逸的身姿,她如美的低吟。这一次,她缓缓地转过身,含笑凝视着他:“你终于来了……可曾知道,我在寂寞中等候了五百年……”
白衣少女张开双臂,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不要走,不要走……”
李小宛令侍女们备好早点、朝服,回头时,看他还在那儿呢喃自得地说梦话。
“王爷!王爷……”
“不要走”郑元琎腾地坐起身,抱住李小宛。
二十年了,他终于看到了她的脸,竟与赵三三一般模样。他早该想到,梦里的女子是赵三三才对,她的轻功很好,也只有她才能在碧波之上翩翩起舞,他坚信,她是做得到的。
李小宛一脸幸福:“王爷,小宛哪儿都不去,就陪在王爷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