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雪陪笑:怎么又说漏嘴了。“听说过!”
轩辕清心下一沉,朗声道:“什么风把梁雪君吹来了。”
“东南风!”梁雪接过话,举止落落大方,彬彬有礼的见礼:“今日拜访,是关于哪幅《仕女踏波图》,有几个地方雪君想请教王爷。”
这么些年,轩辕清的王府里除了董良娣与瑞夫人,并没有其他女人,王府里依旧没有王妃。看得出来,这些年风风雨雨,这两个女人已经相处得份外和睦。三子两女也让轩辕清倍加喜欢,听说这其间皇上几次提出要轩辕清选王妃,都被他拒绝。
赵雪舞虽死,可在轩辕清的心里依旧是他的王妃,唯一的王妃。
“王爷,我们告退了!”
董良娣带着瑞夫人离去。
梁雪静静地看着董良娣的身影,还记得初见她时,董良娣的眼中充满了敌意,而今眼神里更多的是温顺。
“人真是会变的……我挺喜欢海鸥现在的样子……”
轩辕清看着沉思的梁雪,接过话:“你以前认识海鸥?”
“不……不是,我只是说现在的董良娣很招人喜欢,像王府的女主人,温柔贤淑,要是……”
“要是你初识她时,她就是这个样子。或许本王与雪舞之间,也不会多了芥蒂,遗憾终生……”
梁雪看着轩辕清:“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是比本王更清楚吗?”“梁雪君,你真当本王是三岁孩子,随便编个故事就信了,说!你到底与雪舞有什么关联?”
轩辕清步步紧逼,目光里喷出烈焰,这令梁雪想到了野狼。
怎么搞的,她又是送上门来遭人逼问,是来问关于那副画。
“王爷,那副画……”
“你就是赵雪舞?为什么隐姓埋名,为什么要远避京都?七年了,你害我七年来一直活在痛苦之中……”
“轩辕清,你搞清楚,我不是赵雪舞,我是梁雪君。”
轩辕清手一抬,勾住她的下巴:“你是雪舞,你化成灰我也认得。虽然我不清楚,你怎么死而复生……”
“不是!不是,如果我是赵雪舞,就不会担心自己的身体……”“轩辕清,我求你了,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告诉我你画那副画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譬如不小心划破了自己的手,让血滴在画上,譬如也曾落下一滴泪……”
她一定是雪舞,否则不会知道如意苑,也不会在看到董良娣的背影时,说她变了。
轩辕清看着她的眼睛,连眼色都这么像,无法不让他怀疑,她确实是雪舞。虽然不知道,神医兄弟如何改变她的声音,也改变了她的身高,但她的言谈举止与雪舞一般无二。
“你怎么知道本王哭过,如何知晓那上面有我的血……你是雪舞对不对?只有她才会如此细想地观察……”
她会疯了,已经说了多少次,“我不是赵雪舞,请你不要把我们扯到一起。”
“你不告诉我实情,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你……”这让她说什么好,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带母亲一起走,但又惧怕那画一烧,最终并不能如愿,她不能贸然尝试。“康王爷,我们做个交易如何?倘若你告诉我实情,帮我离开这里。”
轩辕清平静的等待着,他不知道这会是怎样的故事,赵雪舞是如何从他们兄弟手中逃走,易换尸首,瞬间变成另外一个人。
“我还是无法相信你,你对天起誓,知晓实情后,帮我们母女离开。”
“我起誓!知道实情,助你们离开。”
梁雪张望四周,确定四处无人,拖着沉重的身子:“我是赵雪舞,也不是赵雪舞!”
轩辕清瞪大双眼:“这算什么话?”让他云里雾里。
“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说。”梁雪顿了顿声,接着说道:“这样离奇的故事,恐怕没有几个人会信。很久以前,我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变成了赵雪舞,所以我有她的记忆……”
梁雪缓缓地讲叙着自己离奇的经历,当然是越简单越好的说法,省去了自己的真名叫赵雪,轩辕清神情怪异,“你不相信?”更省去了神医兄弟为自己治伤整容的事儿,也省了她们母女来自另一个世界,只说是自己在南理国时生了一场怪病,昏睡了好久,醒来后很多人都误以为,她就是赵雪舞。
看她的样子,不像是骗人。
“不!”
梁雪道:“那副画卷是我与段天翎浪迹大远国时,一个云游的道长所送。说这是他自制纸张,因为这纸是用桃花瓣所制,几年来我们都舍不得绘上画。直至段天翎进宫,我才有了要离开这里的念想,用它绘上了我所见古画的景物与意境……”
她端着清茶,轻呷两口:“我必须解开古画之谜,带母亲离开这里……我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了,我不想和母亲一样躺在冰冷的地宫中成为古人……”
曾经的疑团今朝尽释,难怪她会知道那么多关于雪舞的事。
这与告诉他:她与雪舞是一个人又有何差别。
“这件事,神医兄弟也知道。”
梁雪点头:“五年前,为了生计,我去神医城追讨银票时,他们就已经知晓。”“所以,轩辕清,我想请你帮我回忆一下,你做画过程中所有的经过。在我昏死之前,我必须找到回家的路。我再也承受不了,这绝世的孤独与寂寥,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就像漫漫大海中一叶迷途的小舟,又似茫茫沙漠里无助的骆驼……恐惧像一张无形的大网,轻而易举就把我束在了网的中央……”
“如果你有雪舞的记忆,是不是关于她的所有事都知道。”
梁雪无助地摇头:“算是!但十二岁以前的都模糊。”
她说过,一直以来,以为将人物画在那画上的人是段天翎,直到现在她才知晓是自己。如果是自己把她带回了这里,他是不是可以这样说。“上天注定我们才是一对?”
“轩辕清,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如何帮我找到回家的路。”
都不知道他脑子在想什么问题,他可是发过誓会帮她。
“我不相信你的话?如果你的灵魂真的附在雪舞的身上,那好,你跳《凌波舞》给我看,那样……或许我会相信你。”
“我已经五年没跳了,你不要强人所难好不好?”
“你怎么证明自己与雪舞有共同的灵魂,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该死!”梁雪愤愤地骂了一句,讲了那么多,她敢情是对牛弹琴了,当初连神医兄弟都信,可这家伙居然不信,“没有音乐!”
“我来弹琴!”
轩辕清令家奴取出古琴,坐在凉亭里。
梁雪听着曲子,她需要感觉,感觉呀!
手臂动,长腿舞,衣袂飘飘,努力寻找雪舞当年跳舞的感觉,好,很好,她慢慢地寻觅,雪舞就是用这种享受的心态,翩翩起舞,从不计较,看客有多少,只是纵情的舞蹈,跳舞的人忘跳舞。
如梅与瑞夫人站在远处,瑞夫人满脸惊诧:她的舞像极了小姐,不光长得像,连动作与风姿都如此相近。
琴声止,轩辕清走近梁雪:“你的舞本王还算满意,但你的歌呢?唱曲给我听!”
“轩辕清!”
“小雪,喜欢听你叫我名字。”轩辕清一脸顽皮,看着她的双眸,“我等着听曲呢?”
梁雪弹着古琴,复又唱起多年不唱的《两两相忘》,除了声音不同,但这调子与流露的情感与几年前一般无二。
轩辕清站在她的身边,是雪舞,是梁雪早已经混成一人:不,他不会再放手了。明白了真相,又怎能放过她呢?
此刻梁雪都后悔死了,既然被他戏弄,被他严肃冷俊的模样给骗了,想到这儿,气就不打一处上来。
“我一定是傻了、疯了,才与你讲了这么多。”她愤愤地说着,只唱了大半就再也唱不下去了,突然她想起一件事:流星阁是天下第一消息楼。花重金请他们替自己寻找三缘道长,免去轩辕清这一节,岂不省事干脆。
“小雪……”轩辕清软声唤道。
梁雪的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在雪舞的记忆里,这家伙一直很冷酷的,如今却这般唤她。“你……你别这样看我,你发过誓的……另外,刚才那个故事是我骗你的,我和赵雪舞没有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梁雪跳起身,转身就跑:“如梅,我们该回去了!”
轩辕清喜欢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直着腰爽朗豪笑:赵雪,你逃不出本王的手心。
梁雪头也不回,直往王府大门口奔。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如梅,回去后尽快收拾,明儿一早我们离开京城。”
梁雪回去后,就开始筹备银子。经过一番巧装改扮,片刻的功夫,铜镜前出现一位俊俏的后生,手里握着折扇。
今儿晚上,她要去风华楼一试。
风月阁、流星阁两阁互通,只要肯花钱,风华楼的妈妈一定会帮忙。
风华楼。
这里永远是那么热闹,梁雪站在门口,大摇大摆地进入大厅。
“好俊的公子呀!”
这里的妈妈早已经换人了,梁雪掏了一锭银子,塞到妈妈手中:“流星阁的生意!”
妈妈脸色一沉,发现周围无人注意,复又提高嗓门:“公子请。”
梁雪将绘有三缘道长的画像递与妈妈:“替我找一个人三缘道长。”“需要多少银子!”
妈妈端祥着画像:“找个云游的道长,有些难度。”
“我知道,流星阁的规矩,没有办不成,就看给的银子够不够多。”
“死的?活的?”
“不要伤他分毫。”梁雪付了定金,“一万两银票,妈妈收好了,有了消息如何联系?”
“流星阁的规矩,信鸽传书!”
“暂住城外上清观。若是换了地址,会与妈妈联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