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清温柔地握着她的手,轻声道:“这些日子,你就是为了给母后送份礼物?”
梁雪笑而不语,只是随手将两幅《春景图》给卷起来,“我们走吧!”
今儿一早,就有人来报说:清儿会带梁雪君进宫。
难得清儿喜欢那女子,而且还是先祖在天之灵给选中的,太后也不能说什么,她是信佛、信教之人。
太后宫。
梁雪落落大方,今儿还施了淡装,几位后宫嫔妃也怀着好奇,都想瞧瞧这些日子京都百姓传说的天赐仙女。
依旧是她淡雅、清灵的装扮,少了几分妖绕,多了两分脱份飘逸。近来因为昏睡,加上她废寝忘食的绘画、研究颜料,人逾加清瘦。
“母后,这两副画是雪君送你的礼物!”
太后看着梁雪,越看越喜欢,自打她进来,脸上就带着微笑,那是很自然的笑。
两位嫔妃,缓缓地展开画卷。
“太后娘娘,这是一幅夏荷图,下雨的时候,荷叶上的青蛙会跳到岸上避雨……”
轩辕清大惊,那青蛙明明在荷叶上,如何跑到岸上去,这等狂言可不是乱说的。
“啊”不光轩辕清不信,连周围的嫔妃也都不信。
又有打开另一幅画,“这是《喜鹊登梅图》,白天的时候两只喜鹊在梅枝对唱,到了晚上,那只雌鹊会回鸟巢。”
太后一早听别人说完,也没见过:“来人,把门窗都关严实了!不要让光透进来!”
一声令下,宫人们四处开始关门,宫殿中一片寂静,待众人将最后的光亮也塞住,银光泛出,果然见到一片朦胧的黑影,似鸟巢,雄鹊站在巢外,雌鹊栖在巢内,似一对恩爱无双的情侣,整个画面充斥着温馨与幸福的意境,繁星点点,雄鹊似在为雌鹊守夜。
众人赞不绝口,梁雪依旧笑容淡淡,并未露得意之色。
“丫头,你是怎么弄的?”
“或许是三缘爷爷上天有灵,暗中相助吧。待我今儿早上从上清观上香回来,用三缘爷爷神像前的香灰那么一撒,结果就成这样了。”
轩辕清用手拽了拽她的衣袖:这种胡话怎么可以乱说。
“我的画技不过平常,只是在梦中得了三缘爷爷的教诲,方才有些进步。这些奇妙也是三缘爷爷暗中帮助的结果。心想着,既然是进宫,又不能空手拜访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尊崇至极,什么样的稀罕宝贝没见过,便携了两副拙画进宫……还请太后娘娘不要嫌弃才好……”
上次去过上清观,知道皇族对这三缘真人敬重得很,甚至在天朝太宗皇帝之上,索性就顺水推舟,编出一个谎言。反正这老头儿已经死了五十多年,也不会有人去追究是真是假。而她自己也确实因为三缘之故被带到这里来的。
太后一高兴,就将梁雪君与轩辕清留在宫中用膳。
几位嫔妃各自散去,她们身边的宫女、太监,快嘴的自然添油加醋地将梁雪带进宫的画给赞了一遍,又把梁雪君夸成天仙似的人物,连她的画都沾了仙气,鸟儿白天在枝头,夜晚回巢,什么荷叶上的青蛙,天晴时在荷叶上,下雨时就跑到岸边避雨。
待太子听到消息,也颇为好奇,自然要到太后宫里去瞧过究竟。
因为下雨,太后也在凝视着那副《夏荷图》,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荷叶上的青蛙渐渐地隐去,而绿草茵茵的岸畔,果然有只青蛙,四腿放开,似在跳跃。
“真是奇了,那青蛙,是怎么跑到哪儿去的?”
老太监也看得一愣一愣的:“回太后娘娘,奴才也没看清,只是定定地看着荷叶上的青蛙,慢慢的不见了,正欲再找时,那只青蛙就跑到岸上。”
“这丫头还真是神了,能让画上的青蛙跳上岸。”主仆二人议论中,旁边的宫人也好奇,却只能远远的凝视。
“太子殿下到!”
太子进入大殿:“皇祖母吉祥安康!”
“起来吧!”
太后还在看那画,歪着脑袋看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子道:“皇祖母,孙儿听说你得了两幅奇画,特来瞧瞧。”
太后有些高兴起来,“还真是神了,天一下雨,哀家与李德子就在瞧着画,看那青蛙怎么跳上岸,一转眼的功夫,就跳上去了。看了半天,也没瞧见它是怎么跳的……”
听太后这么说,太子明白,这不是假的,“它以前真的在荷叶上?”
“是呀,它确实在荷叶上,你说它怎么就跳到岸上了?孙儿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太子接过画,左看看,右看看,借着光,能隐约看到荷叶上的青蛙,颜色很淡,从正面看根本瞧不见,因为这一块是经过处理的,其实这画上应该是两只青蛙,一个在下雨时出现,另一只则在天晴时才出现。
这个梁雪君真是厉害,连这样的法子都想得到。心中升起了几分对她敬慕之情,得了空,还真得到康王府好好请教一番。
一时间,皇亲国戚、朝重臣,借拜太后为名,也来瞧两幅画,已经三天了,太后宫总有人造访。太后索性不问,就令人将两幅取出来,任由他们瞧个究竟。
段天翎都不愿再离驸马府,每次到茶楼、酒肆,总能听到市井百姓关于梁雪的种种流言。
进入一家茶楼,正欲上楼,就听到一声议论声。
“国舅爷,看到那画了吗?”这位姓王的候爷,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兄弟,飞扬跋扈。
国舅微颦眉头道:“真是奇了,这几日到太后宫里看画的人儿络绎不绝,我也瞧了。那幅《喜鹊登梅图》很神奇,一到晚上那鸟儿躲在巢里了,白天的时候就在枝头唱歌。还有那幅《夏荷图》,天晴的时候,那青蛙就趴在荷叶上小憩,下雨的时候就跳到岸上去了……你们说神奇不神奇?”
“六日前,那梁雪君进宫见太后了……哦哟,那个美呀,像天下的太阳,能照花你的眼睛……”
几个纨绔子弟挤在一张桌子前,交头接耳。
“你们想想,皇上、康王爷都她迷住了,能是普通的女人吗?说话的声音,哎哟……别提多舒畅了……”
“嘘刚刚过去的玉笔驸马!”
“怕他作甚,要是爷得这样天仙似的美人,让我死都乐意,又岂会为了荣华放弃美人的。如今不是爷瞧不见他,恐怕满朝的文武都瞧不见他……你们没瞧见,这几日前康王府求画的人儿都排成长龙了……三万两求画,三万两呀,那可是好几车的银子呀,就请一幅画……”
“哪里是求画,恐怕是为了见绝世美人吧……”
“你们说说,她是怎么画的,让鸟儿白天出来,晚上回巢;让青蛙逼雨上岸……”
国舅爷故弄玄机:“不知道了吧?你们问我呀……”
“国舅爷,告诉我们吧!”
“听我的昭仪表妹讲,那梁雪君乃是三缘真人在梦中收授的弟子,得了三缘真人的真传,送给太后的两副画,在画完之后曾带到上清观去求三缘真人评点,临走的带了一把香灰,那么一撒,画就具有神力,会变化哩!”
几个人正说着起劲,一名华衣男子气喘吁吁地跑进大厅,张望一圈。
“高大嘴,你干什么呢?”
华衣男子见是几位豪门公子,围聚过来:“康王府传出的大消息,五月初一,梁雪君要去上清观敬香还愿。”
“啊。”
以前虽说瞧过梁雪君,可她总是蒙着面纱,也没瞧仔细。
“你们接着聊,我还要去别的地方!”高大嘴急叨叨地出了风华楼。
这就是京城出名的大嘴男,有什么消息总是往返奔波,好的、坏的都从他嘴里出来。
梁雪坐在书房里,捧着一本书。这几日前来求画、看画的人特多,轩辕清令管家将两幅画都拿到花厅去,任来人观赏。
桂香进入书房,绘声绘色地将从外面听来的消息重复了一遍。
“小姐,明儿你不能出门。”
梁雪不解:“为什么?”
“也不知怎的,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刚才我和管家回来的时候,那个叫高大嘴的,到处说你明儿要去上清观敬香还愿。”
已经与轩辕清说好的事,不能改,就是不能改。
现在她又过得有规律的生活中,早上半个时辰习武练剑,然后整个上午都是习练丹青书法,吃过午饭,小憩半个时辰,弹琴、下棋,偶尔与人聊天,下午看一个时辰的书,再习练丹青,然后在王府里四处走走,散散心,晚上与轩辕清共用晚饭。
“禀小姐,王爷请小姐去后花园。”
“何事?”
“王爷请了秦画师来,特意给董良娣、瑞夫人她们画像,这会儿该轮到小姐了。王爷说,让小姐打扮漂亮些。”
真是多嘴!
好好的画什么像?
又不是照像,画出来的人往往都可以夸张,将美的化成丑的,既然是轩辕清的一番好意,画便画吧。
换了件粉色的纱裙,依旧像以前那样,扮得清丽而干练,去除过多的装饰,两个丫头陪伴着,就到了后花园。
董良娣与瑞夫人果然在花园中,还一并携了各自的儿女来。
“小雪……”轩辕清迎上梁雪,轻柔地挽着她的手。
梁雪打量着在添色的秦涛,含笑点头,在柳树之下,还站着一个人,同样正在画纸上勾勾点点。
“秦画师,有劳了!”
“秦画师是给海鸥绘像的,我们俩的,得请驸马爷来画。”
轩辕清这家伙什么意思,把段天翎还给叫来了,拉着她的手,装作一脸的深情。
“驸马爷,我们好了……”
“轩辕清,你到底什么意思?”梁雪怒火燃烧,却又不能发作,将他拉到一边:“你何必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呢?我们说好了,以后都不要提这个人,你怎么还把他王府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