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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月娥头戴遮面的斗笠,身穿件黑色的雨服……雨服不是蓑衣,而是用羽毛捻成纱线织成羽纱做的,其面料薄而挺,可以防雨,轻便若单衣,价钱自然昂贵,只有豪富人家才会穿。
走到近前,狄咏却一脸迷糊道:“月娥妹子怎么在这儿?”
“……”柳月娥沉默一下,方道:“我是跟他们来的。”
“哦。”狄咏微笑道:“你们说话,我先回去了,咱们回头见。”
待狄咏一走,宋端平马上撇清道:“我也是刚发现她跟来的。”
“你不守信用,”柳月娥气氛道:“说好了提前通知我的。”
“那当众的一巴掌,我不与你计较,”陈恪漠然的上下打量她一眼,冷冷道:“但从那一刻起,我不想看到你,在我眼前晃悠。”顿一下道:“还有,此间事了,我即到你家退婚,陈家小门小户,配不上你们河东柳!”
说完,看也没看柳月娥一眼,便打着伞往南门大街走去。
柳月娥便要跟上,却被五郎挡住去路道:“柳姑娘请回吧,我三哥不欢迎你。”
“闪开!”柳月娥低喝一声一声,寒气四射道。
五郎不为所动,小山般的挺立在她身前。
“找死!”柳月娥倏地一脚,重重踢在五郎胸口上。
五郎只是晃了晃,便站住了。
柳月娥的拳脚快如闪电,又准又狠的朝他软肋袭来。五郎左支右挡,砰砰砰砰,不知挨了多少下,好在他体壮如牛,一时也能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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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拱殿御堂。
一双白皙而修长的脚,没有穿鞋,惬意的踩在地上。敢在御堂中如此放肆的,自然只有官家本人。
相传,先帝真宗久无嗣,遣道士拜求上帝。一日,有赤脚大仙如梦,十月之后,诞下当今官家赵祯。传说无从考据,然官家自青年以来、四时衣夹,冬不御炉,夏不挥扇,在禁内不着鞋袜,只在坐殿见大臣时才穿上,一旦没有外人,又会立即除下,确实大有异于常人之处。
此刻,他赤脚坐于胡床之上,边上一个穿紫衫,面容瘦削、目光阴沉的宦官,躬身与帝侧,轻言细语的禀报着什么。
这太监叫石全彬,乃是内侍省副都知、勾当皇城司公事。宋朝的皇城司,相当于后世的大内侍卫之类,乃地地道道的天子亲军,不属于枢密院管辖。明面上,他们负责禁内的安全,乃皇帝最信任的侍卫,暗地里,他们还肩负着,为皇帝打探情报,办理特殊使命的任务。
按宋代满朝皆是临时工的惯例,如此重要的皇城司,自然也不能免俗。名义上的主官皇城使和副使,一般仅供文武官员转阶之用。而皇城司的实际事务,一般差遣内侍省的副都知或押班充任,叫‘勾当皇城司公事’。
这石全彬作为皇城司实际上的首领,自然是大宋官家最信任的太监,但宋朝的皇帝,总结唐朝亡国的教训,对太监的权力限制很严,而且大臣们也坚决反对特务政治,所以皇城司没有缉捕审讯人犯之权,只能暗中为皇帝打探消息,其发展自然受限。
尽管如此,至少在京城范围内,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的耳目。石全彬正将包拯机要会议的内容,一一禀报官家。
听了他的禀报,官家的表情放松了不少,他轻抚着手中的一方端砚道:“听起来还算缜密,就看战果如何了。”说着瞥一眼石全彬道:“你们不要走漏风声。”
“大官要冤杀老奴了。”石全彬苦笑道:“包龙图那里,是老奴亲自去问的,那些汴梁水道的图纸,也是我亲自给陈承事的,下面一帮小崽子,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这就对了。”官家看他一眼道:“并非不信任他,而是皇城司招的那些游民耳报,许多就是丐帮出身,此次良机不能错过,你就别吃味了。”
“老奴不敢。”石全彬笑笑道:“能为大官扫除这一烦恼,老奴高兴还来不及呢。”
“对了,”官家顿一下道:“查出来了么?”
“嗯,正要禀报大官。”石全彬点点头,压低声音道:“袭击陈承事的,乃是丐帮豹子堂的人,线报说,他们跟陈承事无冤无仇,之前甚至没听说过他。是他们堂主说,上面有人想让这个人消失,才动得手。”
“谁是上面的人?”官家目光一凝。
“这个,线报也不确定。”石全彬其实知道,豹子堂与汝南王府的老八,瓜葛颇深,但他不想得罪未来的储君,所以缄默了。
“……”官家没有再追问,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抓住砚台的手,却开始青筋暴起。终于,待所有人都退下后。赵祯高高举起他最爱的端砚,口中发出含糊地低吼道:“我还没死呢!”
但到最后,他也没舍得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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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在白虎桥附近的一处屋檐下,陈恪听到后面有响动,便见五郎哭丧着脸道:“哥,我也打不过她……”
“嗯……”陈恪道:“你没受伤吧。”
“没有。”五郎摇摇头,看看立在远处屋檐下的柳月娥道:“她说,你若帮她找到小环,就帮你把婚退了。”
“……”陈恪叹口气道:“你告诉她,我可以帮她找,但要是人已经死了,我也没有办法。”
“哦。”五郎便跑过去,跟柳月娥说了几句,不一会儿回来道:“她说,可以。”
见她如此痛快,陈恪颇为意外,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大概申酉之交,换上甲胄的狄咏,带着神射营禁军开过来,他一摆手,兵卒们便敲开临近民居的门,不容分说进去,不一会儿,便占据了房顶、墙上有利的射击位置。只是因为下着雨,他们的弓弩都收在牛皮袋中,临战才会掏出来。
“确定这条街上会先出来人?”待手下都就位后,狄咏再次跟陈恪确认道。
“嗯,蓝蛟堂已经无处可去。”陈恪颔首道:“不用等天黑,他们便不得不钻出来。”那皇城司给的资料帮了大忙,他才会如此笃定:“就算他们发现,这里有埋伏,也得硬着头皮往外钻了。 ”
“好吧。”狄咏点点头,便与他一并躲在屋檐下。
安静了一会儿,狄咏看看那不远处的柳月娥,忍不住出声道:“我挺佩服她这点的,堂堂大小姐,能为了一个侍女锲而不舍,很可贵。”
“谁也没否认这个。”陈恪淡淡道。
“她是那种性格极爽快的人,这点跟你很像,”狄咏又低声道:“你要退婚,她自然不会说半个不字,但她那个爷爷……唉,太蛮霸了,起先一直不松口。后来欧阳公亲自登门说和,才答应让你登门道歉,并换你的弟弟成亲。却没想过,这对她算什么?柳月娥就这么恨嫁?她才成了那帮公子小姐们的笑柄……”
“此言何意?”
“作为你们共同的朋友,我觉着自己,有必要澄清一下替你们消除误会。”
“谢谢,不必了。”陈恪淡淡道:“我家里已经有未婚妻了,她不会给别人做妾吧?”
“……”狄咏这个汗啊,让河东柳家的嫡亲孙女做妾,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这不就结了。”陈恪耸耸肩膀道:“要出来了。”
狄咏立刻把闲事瞥去一边,把注意力集中在路旁的水渠上,便见覆盖其上的宽大青石板,被缓缓挪开,一个浑身湿透的男子钻了出来。
两人立刻将全身隐于墙后,狄咏望向陈恪,陈恪摇摇头,掏出了一面巴掌大的西洋玻璃镜,缓缓探出墙外。
透过那面镜子,狄咏隐约看到,那人东张西望一番,又缩回头去,但石板没有再盖上。
“这是探子,马上大队伍就出来了。”狄咏舔舔嘴唇,学着夜枭叫了一声。
“真难听。”陈恪嘿然道。
听到那一声,所有的弩手,从牛皮袋中掏出弩弓、装上弦,将箭支安好后,又把牛皮袋覆在弩上,尽量减少雨水对弩弦的伤害。
宋军主要依赖弓弩抗衡蛮族骑兵,已经发展出最完整的弓弩作战技术。针对弩射速慢的弱点,他们以三名弩手为一组,三人循环射击,保持持续的杀伤。
所以在墙下,亦有两倍于墙上的弩兵在准备……
许是地下已经到了最危险的边缘,很快,街道上的石板开始纷纷移动,转眼间,最少十几个身影从沟渠中冒出来。
“射!”伴着一声暴喝,第一支弩弓激发出去,转眼便钉在了一名丐帮弟子的胸口。
紧接着,沉闷的弓弦声嗡嗡响起,百多支弩箭同时发射,将最早露头的丐帮弟子,射成了刺猬。
这突如其来的杀戮,使沟渠中慌乱声四起,更多的人涌出来,四下逃跑。
但已经布好天罗地网的神射军,岂能让他们跑掉?密集的箭雨从四面八方射过来,冲出没多远的丐帮弟子,便纷纷倒地不起,惨叫着,哀嚎着,鲜血染红了街道……
沟渠中的人,被这恐怖的杀戮吓住了,躲在齐腰深的水中,惊惶不知所措。
“下面的人听着!”狄咏运足丹田之气,大喝一声道:“你们已经被神射军包围了,想活命的爬出来后,趴在地上,任何起身者,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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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了,是鼻炎,悲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