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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渡岛的冬天可真冷啊,下午时分开始下雪,继而风雪交加,彻骨奇寒。
这让已经习惯了温暖南方的陈恪等人,感到十分难受。何况,这鬼地方没有一座完整的房子,这要是在野外住一宿,非得都冻成冰棍不成。
陈义建议回到福船上去。尽管风大浪大,船上不能生火取暖,但好歹有舱有室,挤一挤不至于冻死人。
“不回去。”陈恪却不答应:“我这好容易才双脚着地,才不回去晃悠呢。”柳月娥也深以为然,不过却为如何熬过寒夜犯起了愁。
“不用担心。”陈恪望着愁眉不展的陈义道:“今日尔等巡山,不是发现好几处冒烟的泉子么?挑一个避风的去处,我们泡汤去!”
发现那些‘冒烟的泉子’时,还把侍卫们吓了一跳,陈恪听了却哈哈大笑,他才想起佐渡岛是后世极有名的温泉胜地,看来还真是选对地方了。
侍卫们拿着指南针,辨明了方向,便领着陈恪和柳月娥往西面山上去。雪后山路难行,仅五七里路便走到天黑。风雪夜中,四周白茫茫一片,打着灯笼也看不出二尺。就在陈恪怀疑,混小子们是不是带错路时,突然听到了潺潺的水声。
彻骨寒天还有流水,自然没找错地方。众人精神一振,顺着水声转入一片山谷,还未看清四周,便感到一阵暖意扑面而来。借着灯光打量下周遭,此刻他们应该置身于深山密林之中,山壁挡住了呼啸的北风,一道雾气腾腾的小瀑布,从上而下,几经曲折,汇集到一口深潭中。随着瀑布的水势转折,几口冒着热气的温泉错落其间,端的是绝妙泡汤之所。
“走这么远的路,值了。”陈恪伸手弯腰,摘下厚厚的熊皮手套,试了试水温,应该有四五十度的样子,虽然有些烫,但在这样寒冷的夜里,却是再好不过。
“雪絮狂卷之中泡温泉乃是至上享受啊!”他兴奋的像个孩子,三下五除二脱掉一身沉重的累赘,只穿一条裤衩,双脚便浸入池中,用手不停地将温泉水泼淋全身,大笑道:“都跟我学着点,可别一下跳进去。”
侍卫们欢呼一声,分成两拨轮流泡汤,当然,他们是在下面的大池子里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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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恪独自占据位置最好的一个汤池,胸部以下全都进入热腾腾的水中,剩小半身露在外面,虽然天上雪花狂舞,却感觉不到寒冷。雪絮在与肌肤接触的那一瞬间,就倏然消融了,只让人感到丝丝清亮,倒省了在头上搭一块降温的毛巾了。
“人生果然是处处美妙,只看你有没有发现它的眼睛。”陈恪将随身的酒坛,飘在汤池上,兴之所至便呷上一口,惬意的瞥一眼犹豫不决的柳月娥道:“你还愣着干什么?”
“明知故问……”柳月娥小声啐道。
“怕啥,黑咕隆咚的,他们看不见。”陈恪笑道:“不会露馅的。”心中暗笑道,其实谁不知道是个雌儿,只是没人敢说罢了。要不,这帮家伙干嘛闪出好几丈去?
“那我到上面找个泉子去。”月娥妹子终于抵不住温泉的诱惑道。
“这深山老林的可有狼。”陈恪悠悠闲闲道。
“你,转过身去……”柳月娥面现黑线。
“我看不见……”陈恪苦笑道:“这么黑的天。”又小声嘟囔道:“再说,哪儿我没看过?”
“你说什么?”柳月娥气愤道。
“我说你干嘛穿着中衣下水?”
“信不过你这流氓……”柳月娥说完,恍然嗔怒道:“你果然能看到!”说着便作势要给他一拳。
“少安毋躁。”却被陈恪顺势揽在怀中,她刚要挣扎,
就听他在耳边,用饱含深情的声音道:“这世上有几人能像咱俩一样?万里迢迢来这海外孤岛上,冷雪夜、泡温泉,还不珍惜这难得的时光?”
“……”柳月娥果然被陈恪的迷魂汤灌晕了。她停止了动作,轻轻依偎在陈恪的肩头,四下水汽迷蒙,浑身温暖如春,月娥妹子只想就这样地老天荒。
她是如此的陶醉,以至于束胸的带子被陈恪隔着白绸中单解下来,才猛然察觉到城门失守。赶紧双臂护住胸口,小声道:“不许动手动脚。”
“那我动嘴好了。”陈恪说完就低下头,慢慢向她吻去。柳月娥顿时紧张起来,想挣扎逃开,但不知怎么,却没了力气。
陈恪看这妮子娇躯微微的颤抖,长长的眼睫毛却紧紧闭上,小嘴微微翘着,一幅任君轻怜的样子。此情此景,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很快,两人的嘴唇接触在一起。柳月娥嘤咛一声,就被陈恪撬开防线,长驱直入。一开始,她还紧张的不知所措,但渐渐便笨拙的回应起来……
雪落无声,笼盖四野,水汽无形、遮住鸳鸯交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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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经清抵达佐渡岛时,已经是第三天的上午了。昨日里,他听李繁说,天朝状元的坐船,在岛上搁浅了,登时是满心的激动……自己此生竟有幸一睹天朝状元的风采!实在是天神眷顾。雪一停,他便急忙带上人马,跟李繁往岛上拜见状元公。
当他抵达被陈恪命名为温泉谷的地方时,侍卫们已经搭起了几间茅屋……毕竟温泉再好,也不能整天泡着。此刻,陈恪披着辽国产的黑貂皮裘,端坐在火塘边上,端详着这个大礼参拜自己的小个子。才知道日本人的动画片果然严谨,这个藤原君的装束打扮,活脱脱就是《聪明的一休》上的将军大人……
当年他看《一休》时,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那个将军,脸上像涂了粉,眉毛还跟两个豆子似的。看到藤原经清后才知道,原来人家就是脸上涂粉,眉毛剃掉,然后点上两点墨眉……
这却是他孤陋寡闻了,这个年代的日本贵族,都严格按照魏晋风俗,脸上涂着****,眉毛刮尽,描着墨眉,穿着宽大的袍子,带着高高的尖顶帽子。他们的生活,也一如魏晋时代那样放荡。
他们追求的是富丽堂皇的宫殿、神社和当作别墅用的佛寺、盛大的节日仪式、游宴、装潢贵族身份的文学和音乐,而最让他们推崇的,就是那气质高度相近的魏晋风流。为了效仿魏晋风流,他们不知东施效颦,做了多少荒唐事。说起来,这出自奥州武士集团的藤原兄,已经算是口味很淡的了……
因为藤原经清不会说汉话,但会写汉字,所以双方的交流,是通过手谈的方式。在陈恪几个字简短致意后,藤原桑低着头写了半天,都没把心里的激动之情给表达完。
陈恪耐着性子等他写完、把纸双手奉到自己面前,略看了一眼,便点头表示收到,然后提笔写道:‘此乃何处?’
‘原是下邦之北陆道佐渡岛。’藤原经清毕恭毕敬写道。
‘为何不见人烟?’
‘延喜初年,关白制定渡海制,国民没有朝廷许可不得出国。’藤原经清写道:‘孤悬海外之佐渡岛,被认为无法监管,因此朝廷尽迁岛上千人,往陆奥居住……’
日本竟然在闭关锁国!陈恪心说,这跟当年清政府放弃台湾岛,简直是如出一辙。不过还能不能更蠢点?佐渡和陆奥都是日本的流放之地,两者的区别是,佐渡岛专门流放******,也就是那些在斗争中失败的贵族,而陆奥是流放他们的军卒的地方。这跟后世的枪弹分离保存,是一个道理,你让这两拨人凑一起,能不出事儿么?
估计倭国这所谓九年之乱,就是当初种下的种子,如今终于结出恶果了。
当然,他没兴趣替他们检讨得失,光考虑自己还来不及呢。沉吟片刻,陈恪提笔写道:‘你姓藤原,可是关摄家的人?’所谓关摄家,就是藤原北家,这一家牛气到什么程度?二百年来,天皇小的时候,他们做摄政,等到天皇成年,他们再改作关白……所谓关白,出自《汉书-霍光传》,‘诸事皆先关白光,然后奏天子’,可想而知是个什么官职。
二百年来,每一任天皇,都被这种‘先摄后关’吃得死死的,任何想要夺回权柄的天皇,不是死于非命,就是出家禅位。而藤原北家挟天子令诸侯,煊赫二百年,自然是每个‘藤原桑’的骄傲。
看到‘关摄家’三个字,藤原经清脸上浮现出自豪神色,写道:‘正是藤原北家……’顿一下,又补充道:“……的袒免亲。”所谓袒免亲,就是出五服的同宗。
‘失敬失敬。’陈恪写道:‘本人不速而来,无意冒犯贵家,还请代为转告。’
‘哪里哪里。’藤原经清一脸‘你这样说,是打我们的脸’的表情,激动的写道:‘状元此来,扶桑生辉!幸甚至哉,无以言表!小人斗胆代表藤原家,热烈欢迎大人到京都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