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看着陈荣,面无表情,不知是喜是怒,盯了半天才道:“刚才的情形,我都看到了,知道我为什么不制止吗?”
陈荣抬起头,吞了吞口水,想说话,但到了嘴边,又止住不说。
王石却突然激动起来,对着他吼道:“你为什么不反抗?”
“王老师,对……对不起……”陈荣不知所措,惶恐的道。
“为什么说对不起?你有错吗?你没有脾气吗?你不会愤怒吗?你还有骨气吗?”
王石一问一停,步步急逼。每问一句,都直指陈荣内心,他想回答,但又不知该怎么回答。一个个问题盘绕在陈荣脑中,陈荣的内心开始颤抖,渐渐的身体也开始抖动起来。
“你不说是吧,我刚刚看到了你眼神中的愤怒,但是你为什么不敢反抗?”王石的语气依然很激动。
“我没有……我没有愤怒……”随着王石的发问,陈荣惶恐不安,用发着抖的声音回答道,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双手握紧了拳头,好像随时都会爆炸。
“你有的……”
“我没有,我没有……”陈荣站起来,有些神经质的大叫道。
王石也站了起来,但没有说话,盯着陈荣,眼中充满了惋惜,恨铁不成钢的神情,难道他看好的学生,竟然只是个会逃避问题的懦夫吗。
“老师,你不懂的,……你不会明白我……哈哈……我要读书……我一定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你不会明白的……”说到这里,陈荣发疯了一样,推开椅子,跑出食堂,一边跑还一边大笑着。不过那笑声比哭还让人心酸。
王石看着陈荣跑远,脸上恢复了平静,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出食堂,向着教学楼而去,心中却想道:“看来还要加把劲才行。”
陈荣跑出食堂后,王石的话依然在他心中不时响起,像刀一样,扎在他的心口。这时候是午休时间,同学应该都在寝室休息,他不想回去面对他们,但又不知该往哪里去,不知不觉间就到了班级教室。推开门却意外的发现,全班同学竟然都在教室。
“哈哈,看这是谁来了。大家快看啊,饭都吃到身上了,还有这么傻的人。”李发明看到陈荣进来,发出一声奸笑,就不留情的就嘲笑起来。其他同学虽然没有笑出声来,但目光中都露出厌恶的神情。毕竟看到邋遢的人,没人会喜欢。但是奇怪的是,昨天还誓言旦旦不让众人再欺负陈荣的陈子风、慕容、唐语诗等人,都没出面阻止李发明。
陈荣没有理会李发明的嘲笑,也没有像往常一样陪笑脸。一声不吭,转身想走出教室。但这时,李发明却一个箭步,伸手抓住他的手,道:“别走啊,让大家看看,你又不会少块肉。来,让大家欣赏欣赏。”说着就把陈荣拖到上讲台,又接着道:“就你这熊样,大家平时又不是没见过,来来来,先给大爷笑一个,哈哈。”说完自己却先笑了起来,样子实在很欠扁,但同学们却都无动于衷,像是在等着看一场好戏。
陈荣很想推开李发明,但平时退缩已经成为习惯,这使得他完全提不起力气。挣扎了几下,都没有将手挣脱出来。反而激起了李发明的凶性。伸手就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口中还骂道:“反了你了,还敢推我。听到没有,给大爷笑一下,平时你是最喜欢笑吗?怎么现在不笑了。快给我笑……”李发明的声音非常狠毒,完说还目露凶光的瞪着他。同学们还是无动于衷,反而几个人笑出声来。听到笑声,李发明越发的得意起来。
陈荣听到笑声却满脸通红,羞得想找个洞钻进去。渐渐的怒火充满了他的胸口。他不再退缩,反而迎着李发明的目光瞪了回去。
李发明见他瞪回来,觉得面子大损,发起狂来,就使劲推了他一把。陈荣没有防备,就被推倒在地。他更加愤怒的瞪着李发明。
李发明大怒道:“小子,瞪什么瞪,有种你起来打我啊。”
“你这个懦夫,胆小鬼,是男人就起来打我。”
“怎么?不敢啊,你这个笨蛋,大爷我就敢打你。”说着上前踢了陈荣一脚,然后还转身向其他人道:“就知道他是个胆小鬼,看吧,哈哈……”笑完,又转向陈荣道:“小子,今天你不打我,就是孙子。”
“怎么?真想当孙子啊,来来来,今天你从我跨下钻过去,我就放了你。”李发明越说越来劲,像是完全没看到陈荣脸上暴出的青筋,说完还当着他的面张开双腿,指着他示意爬过来。
“啊……”陈荣终于忍不住,大叫一声,跳起来撞向李发明。一下子就把他撞倒在地。跟着自己也捕在他身上,双拳胡乱捶打着,整个人发了狂一样。班级里的人面对这一幕愣住了。而刚刚还很威武的李发明,现在却抱着头随便陈荣乱打,边挨揍还边叫喊道:“打啊,你有种打死我。”
好一会儿,班里才有人问道:“够了吧,再打下去,会不会出人命啊?”
“等等,再让他打一会儿。”王石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教室里,回答道。
又过了一会儿,陈荣像是打累了,就往身后一坐,不停的喘着气。看着自己的双手,目光有些迷茫,但很快坚定起来。完会不后悔自己刚才的行为。
“陈荣。”王石这时已经站到陈荣的身后。
“王老师。”陈荣抬起头,看到是王石,先是脸上一惊,随后又放松了,站起身,注视着王石道:“王老师,刚我打了李发明,您处罚我吧。”语气沉稳平静,完全没有平时的懦弱胆怯。
“你做的很好……”王石这句话让陈荣一愣,就见到他转身向地上的李发明道:“好了,起来吧,别装死了。”
原本躺地上不停呻吟的李发明,听到这话,居然生龙活虎的爬了起来,咧着嘴跑到王石身边道:“老师,好痛啊!”说着还揉揉身体,露出很痛苦的样子。
“好了,别耍宝了。这次算你一功。”王石打断他,转过去又对满脸疑问的陈荣道:“奇怪吗?”见他点头,才道:“你知不知道你有梦游症?”
“梦游症?”陈荣摇遥头,先是惊讶,然后开始惶恐起来,以他的条件,治病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王石就把发现他梦游的经过,告诉了他,之后看他面露着急的神色,就对他道:“你先不要着急,这病不是什么大问题,主要是你平时太压抑自己了,只要你肯面对真实的自己,释放出你内心的压抑,你的病很快就会好起来。”
听到王石的这句话,陈荣才放松下来,想说话,但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王石就又说道:“能当着同学们的面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压抑自己,对于别人的无理要求,甚至是挑衅都毫无原则的忍让吗?”王石说完就盯着他的眼睛,不在说话。
陈荣的面色一阵挣扎,但很快就恢复平静,好像内心想明白了什么,只听他轻轻的说道:“王老师……”然后又转向同学道:“各位同学,我知道你们很奇怪,在你们心中一定认为我是一个懦夫。但是你们不是我,你们永远也不会明白。对于一个从小是孤儿的人,我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
说到这里,陈荣露出回忆的神色来,停了下,又道:“在你们还是读幼儿园的时候,我已经学会用天真的笑容来讨好‘善心人’,因为他们可以使我生存下来。我努力使我获得更多的‘奖赏’。但很快引起其他同伴的妒忌,经常被他们打一顿后抢走所有东西。尽管这样,我依然不停的讨好别人。”
陈荣的语气开始激动起来:“我不甘心,为什么我要这样卑微的活着?我要掌握自己的命运。我开始认字,我开始读书,我抓住一切机会学习。终于在一次职专学校组织的孤儿院慈善活动中,黄校长他见我这么好学,就帮助了我,让我能和你们一起上学读书。这是我改变人生的最大机会,所以我不容许自己有一点差错。我和你们不同,你们有父母亲戚可以帮助你们,可以在学校任意妄为,而不怕学校的处罚。但是我不能,我每天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哪里做错而让学校开除。所以任凭你们对我轻视、不屑、呼呼喝喝甚至是厌恶,但我这样错了吗?我错了吗……”陈荣说到最后几乎是吼了出来,眼泪湿润了脸庞。脸色也开始冰冷起来。
讲台下,所有同学静静听着陈荣的叙述,慢慢的大家的脸色都变了,原先还有些笑容的脸上,现在都充满了懊悔和惭愧。有些感情丰富的女同学甚至哭出声来。
在旁边的李发明,可能是感受最深的一个人。只见他听着听着,渐渐收起嬉皮笑脸,等陈荣说完,一阵沉寂之后,就走到陈荣身前,深深鞠了一躬,说道:“陈荣,对不起!是我不对。”语气间充满着真诚的味道。
随着李发明的道歉,陈子风、鲁明、唐语诗……等等一些同学都陆续来到陈荣身边鞠躬道歉。他们的行为引起了所有同学的共鸣。最后,大家都站起来给陈荣道歉。而陈荣冰冷的脸色也慢慢的溶化开来,还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王石看着这班的学生,心里很欣慰,虽然这班学生很顽皮,但他们很真实也很善良,不枉他费了这么多心思。
“同学们,你们让我很感动。”王石见差不多了,就站到讲台上说道:“我希望从今天开始,所有的同学都要记住,我们不仅仅是一个班级,我们更是一个大家庭。每一位同学都是兄弟姐妹,我们要真诚的善待每一个人。”说到这里,王石就停下来,见学生们都若有所思的样子,又继续道:“陈荣,我现在来回答你的问题,各位同学你们也听好,这也是说给你们听的。”
“你没有错,但你也错了。记住,努力朝自己的目标前进是对的。但并不是为了前进,就可以忍受一切。因为毫无原则的忍受,只会让你失去更多。我王石的学生,决不能这么委曲求全的活着。”
PS:实在对不住大家了,停更了这么多天。但事发突然,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本来预产期还有9天的,但上星期五去做定期检查的时候,医生说情况不好(羊水偏少、脐带绕胫三周),需要马上住院观查。这一住就住了三天。我也在医院陪了三天,医院环境太差了,睡都睡不好,每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吧。昨天上午才安排做了手术,我也成功升级成爸爸,哈哈。我有一个儿子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责任感在我中心。昨天又在医院忙了一天。现在才抽空写了一章,不过我又要去医院了。更新从今天起开始恢复,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只要有人看,我就会一直写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