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电视机前,看着电视屏幕上,戴宏志和韩义理精彩的对答演出。坐在这里收看电视的,除了冯奕枫、安德烈、阮龙和阮雄文外,格里也被叫了过来。这还是格里在最近一段时间内,首次能够回到和冯奕枫一同开会的位置上。
“对于这件事,大家有什么看法?会不会真如外界传闻那样,港府真的和三大社团达成什么协议,这次警务署才会放他们一马。”有点不爽戴宏志在记者面前款款而谈,冯奕枫面无表情的看着坐在自己周围的几位得力助手问道。
所有人,包括冯奕枫的目光,第一时间都是转向格里。在这里,他是最有发言权的,信息来源也是最快最全面的。
格里感受到众人的目光,他很享受这一刻,很享受自己在众人的心目中,是最重要,不容忽视的情报收集和分析人员。“在这上面,暂时还没有什么消息。不过我根据一部分消息,没有太多资料显示警方和社团达成了什么协议的迹象。在三大社团的龙头和韩义理见完面,警方还是多次留难和大举搜捕、查封社团人员和产业,应该在这时韩义理还没有下令收手。”
众人都点点头,这事他们都很关注,三位龙头被警方多个不同部门为难,从这间审问室,送到那间查问室,来来回回三十多个小时都没有睡过觉。
“按照我估计,最大的可能就是戴宏志和韩义理在这段时间内,收到了什么人的特别指示,在这事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三大社团,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不过,问题又出现了。在香港,倒底有什么人能够指挥得了一位司长和一位署长呢?答案不言而喻。”众人都恍然大悟,不过格里的分析还没完。“不过有点不合理,尤德刚来香港几天,和三大社团根本就没有任何冲突。所以他单纯的只为三大社团在清水湾的眼中械斗削了他的面子而愤怒,从而下令严查三大社团。或者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想要那三大社团来立威。这两种都有可能。可他为什么要突然放手?韩义理和三大社团会有协议,我会相信。但身为港督的尤德,和三大社团达成协议,打死我都不会相信这事,我宁愿相信上帝太过眷顾三大社团。”
阮龙也接口道:“没错,格里分析得没错。既然不会是尤德吩咐韩义理停止警方的行动,那么会是谁呢?恐怕戴宏志和韩义理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新上任的上司阳奉阴违吧?”
“我没说下令停止警方行动的人不是尤德。”能够打击到阮龙,冯奕枫这位大舅子,格里的心正爽着,不过他还能够分清场合,知道在现场的众人中,除了自己外,都是冯奕枫绝对的心腹,和阮龙的关系比自己更加的密切,他见好就收。“下令结束行动的人绝对是尤德,在香港也只有他能够下这个命令。不过这个命令是否就是尤德的本意,这就不好说了。”
“哦?”格里这话充满了深意,冯奕枫没有说话,站起来在书房里来回走动。格里低头喝着上等的普洱茶,阮龙和阮雄文也露出深思的模样。只有安德烈这个巨人,没心没肺的坐在哪里,一边拿着霞姨做的点心猛吃着,一边嘟囔着为什么要喝普洱茶,难道咖啡不好么?
“难道你在港府里的内线,就一点消息没有收到么?这事可大可小,让传媒知道肯定会大肆宣扬,那么接下来尤德的管治威信,一定会受到香港所有市民和上流社会、权贵的质疑。所以尤德不会这么蠢,下这种会让自己尴尬的命令。”
格里点点头,表示确认冯奕枫的分析,不过他还是不苟同道:“尤德虽然下令的可能性不多,但不是没有可能。虽然我不知他的内心是怎么想的,我还是确定应该是他直接下令停止行动的。不过,他应该不是真心想要停止行动,可能是被迫的。”
“被迫?”这是除了安德烈外,其他几人的惊叫声。
阮雄文用力摇摇头道:“是我们听错还是你说错了?尤德是新任香港总督,在香港就是他最大。难道香港还有谁敢阻挠他的举动,还能让他收回成命?”
“让他收回成命的人不是没有,只是这人不在香港而已。”
“不在香港?”
来回走动的冯奕枫在终于停了下来,眼神有点阴晴不定,看着格里道:“你说的是伦敦那边?”
这次格里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你有什么证据没有?”
“内部的消息暂时没有,不过我是根据一些外界的消息和伦敦、北京最近的举动分析出来的。”包括冯奕枫在内,所有人都如小学生上课听老师讲课般,安静的听着格里讲解。“你们应该也有看新闻吧?上个月阿根廷人登陆南乔治亚岛并升起国旗,秘鲁和瑞士分别代表阿根廷与英国,进行了外交交涉。联合国秘书长佩雷斯.德奎利亚尔也已经公开承认,他们争取和平解决马岛的努力没有奏效。作为一个老牌殖民主义国家,却被军事独裁者入侵,英国人博得了欧洲和美国的支持与好感。所以有不少军事分析家认为,英国人和阿根廷人这场仗是一定会打的。关键就是倒底是英国人会打赢,还是阿根廷人会打赢。”
阮龙插口进来,挑衅问道:“那就奇怪了,就算这两个国家真的要打仗,关香港的社团什么事?难道英国政府准备特赦这社团的人,征召这些社团的古惑仔上前线么?”
“不是,这和香港社团一点关系都没有。”格里没有理阮龙的挑衅,脸色平淡的继续道:“英国人要打仗,那么他们一定是想要打赢。但马岛距离英国本土有多远?后勤运输和输送兵员的吃力,都让保守党下不定决心。明年就是英国的大选年,保守党想要保住自己在议会的议席,撒切尔夫人想要连任首相一职,不容他们不仔细去思考其中的得失。”
“啊!我明白了。”阮雄文道:“是不是就是说,英国人想要后方稳定,不想香港出现什么问题,所以制止了尤德的举措,不让他把香港搞乱,不想英国人在香港出现管治危机。”
“错。”格里毫不犹豫否定了阮雄文的答案。“关键不是香港的治安,是香港的归属问题。你们应该知道,北京方面已经开始向英国施加压力,让撒切尔夫人尽快到北京进行香港回归细节的详谈和磋商。现在保守党又要顾及马岛的战争,又要想办法争取选票,赢取明年的大选。现在香港回归的问题再次摆上台面,一次这么多事情,英国人已经焦头烂额。要是香港现在出现什么问题,那么英国在和中国大陆的谈判上,就会落了下风。他们可不想出现这种现象,也不想给北京有任何籍口来指责他们在香港管治上的不尽责。”
“嗯!格里说得一点没错。”冯奕枫想到了其中的重点,他可是熟知历史走向的人。“英国人和阿根廷人开战已经是不可避免,伦敦要维护已经所剩无几的日不落帝国的荣誉。在北京的压力下,伦敦和撒切尔夫人也不能不坐在谈判桌上,应付中国收回香港的决心。既然这样,不能在这种重要时期,有让工党作为攻击保守党在外交和殖民地管治的籍口。不能给机会北京方面,使到他们在谈判桌上得到主动权。退一步说,在万不得已之下,香港回归大陆,那么留着三大社团,也好用来恶心一下中国大陆,让国际社会上的人看看,英国管治香港没问题,一来到**的手中,香港治安就会乱成一片,社团、帮会横行,古惑仔随处可见。种种问题纠集在一起,三大社团还不是消灭的时机,要玩也留给中国大陆去慢慢玩。所以,尤德受到伦敦方面的指示,让他暂缓所有行动。戴宏志和韩义理,就算不停尤德的话,伦敦的话他们还不敢违背。”
连通格里在内,都目定口呆看着冯奕枫。格里的内心也是翻腾不定,冯奕枫的分析比自己更加的贴切,可能性更加的大。他自己本身就是英国人,也为英国政府做过事,对于那帮官僚的作为和做法,他还是很了解的。不过这些还不是让格里心不安宁的,冯奕枫表现出来的能力,让格里再次感到忌禅。本以为他只是一位有经济头脑,会玩弄女人感情的天才。但听刚才的分析和揣测,在大局和综合观察上,也有独到之处。
没有注意到格里阴晴不定的脸色,阮龙和阮雄文都询问了一些其中的细节。在熟知历史发展上,冯奕枫滔滔不绝的把英国人会答应阿根廷,撒切尔夫人挟着马岛战争的胜利想要到北京去耀武扬威,但决定会在邓首长面前狠狠的跌一跤。不过这一跤,所有人都以为撒切尔夫人只是会迫于大陆的压力,在香港回归上妥协。可他们不知冯奕枫说的跌一跤,是真的让撒切尔夫人在大会堂前跌倒,成为二十世纪跌得最狠的一位国家管治者。
“好啦!现在这个游戏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参与和推动的。我们还是留意自己的事情吧,注意十四K的一举一动,继续寻找李启松的下落。千万不要放松警惕,谁都不知李启松会不会查知,会不会在背后捅我们一刀。三大社团的元气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我们的渗透放慢进行,慕求一切小心。在这方面,就要麻烦格里了,龙哥会去协助你的。”
冯奕枫的安排,使格里的脸色越加的阴霾。让阮龙协助自己,无疑就是不再信任自己,这让他的内心对冯奕枫越加不满。不过他明白现在什么都不能做,也不能在脸上表示不满。他没有任何能力去应付冯奕枫对叛徒的清除,也不了解冯奕枫倒底隐藏多少实力而他不知的。一位成功的情报人员,在没有掌握完整的情报前,是不会轻举妄动的。